分卷(89)（2 / 2）

他才会觉得上天是公平的。

从出生起，他就被告知患有不治之症，就算他的父亲是宗主，也没能改变他只能一点点数着自己为数不多的生命过活的状态。

上天给了他一张讨人喜爱的脸。于是那些怜悯就随着这张脸落在他身上。

这样一个漂亮聪明可爱的孩子，却身患不治之症，不管是谁都会下意识心生怜悯。可这个孩子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

所以不管是谁都不会朝他伸出援手。

他只能躺在那张床上，看着头顶的床盖，像其他孩子数星星那样数着死亡到来的日子。

只有书，他们出于怜悯留下的书，那是他唯一能接触到外界的途径。

杀生院祈荒无比聪敏。

聪明到他的父亲，他的父亲的信徒，侍奉他佣人，爱着他的人，被他爱着的人。

金色的眼，黑色的眼，棕色的眼，蓝色的眼，绿色的眼。

那里全都浸满了对他的喜爱。得知他没有办法活过十四岁后，又变作了怜悯。如此厚重浓郁，就像他手中紧紧握住也仅能握住的书描写的那般。

他被深深地同情着，又被深深地爱着。

但是这样被爱着的他，为什么得不到任何被拯救的可能性？

人不是应当对他人抱有善意，并能够伸出援手去拯救什么的存在吗？

像是齐格飞那样，只要被请求，就会被回应。

如果也有人能救救他就好了。

人不是应当顶天立地，可以为了他人奉献自己的吗？

像是天草四郎那样，为了追随他的人奉献自己的生命。

如果也能有人救救他就好了。

杀生院祈荒尚且年幼，他还没来得及亲眼看到这个世界，就要永久地合上那双玲珑剔透的眼。

得不到救赎，怜悯如此苍白无力，再多的感情又有什么作用？

好可怜，好悲哀。

如此可怜，如此悲哀。

这就是人类？

这大约不是人吧......

他还记得手指触摸印刷着油墨的纸张的感觉。

从遥远的天落下的星光照不亮屋子里的黑暗，书中描写的故事跌宕起伏，英雄的冒险，他人被拯救，这其中固然有他想象不到的鲜血和痛的存在，可圆满的大结局令他无向往。

人总要拯救些什么才能证明人的存在。

目光闪烁，伴着烛火，他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如果这样，那么这个世界上除了想要拯救自己的自己之外。

没有人。

他划亮了火柴，如同死亡边缘的那个小女孩。

但他比她幸运，在茫茫冬夜，得到了触不可及的梦。

杀生院祈荒大约是不可能忘记那一天了。

那只手停留在他眼前，将前半段人生缺少的全部救赎带给他。

【我会治好你。】

如同虚无缥缈，一碰即碎的泡沫。

那不是他。

千手扉间想到。

这个世界的杀生院祈荒不会这么依赖他，这个世界的杀生院祈荒身体也没有问题。

最起码不是这个世界的杀生院祈荒，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他。

裂纹出现在画面上，它重新变回光点。

碎了碎了碎了碎了碎了碎了碎了碎了碎了碎了碎了碎了碎了碎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世界重回黑暗，只有那双金色的眼睛凝视着他。

终于安静下来了。

不过，看见这些事之前，他在做什么呢？

千手扉间突然回想不起。

如果你没有提前遇到我的话，这个世界的我会不会如同现在的我一样？

杀生院祈荒抚摸着千手扉间的脸颊。

应该不会吧？毕竟那个女人没有死。

如果她不死的话，你又怎么会知道藏在角落里的我呢？

千手扉间想要避开他的手，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得。

世界就像精美的仪器，就算制作再精良，也会出现程序错误的一天。

魔神柱交杂冗叠，一颗颗猩红的眼抽搐一样转动着凝视外界。

那是他体内的另一个世界。

它在我掌中轮回了上百次，所以我允许纰漏的出现。

金色的眼和那双水红色的对上，他将他捧在掌心。

任何人都可以逃出生天，唯独你不行。

杀生院祈荒笑着。

你是我维持整个程序的核心，老师。

刀剑的破空声之后，幻象消失不见，千手扉间忽地想起自己正在战斗，手中的苦无交叉抵在身前挡住身体劈砍下的刀。

金属的武器对敌人没什么太大作用，甚至没能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的反击被躲开，丢出去的苦无扎了个空。

来不及结印，用不了忍术。

视野范围内只有那双金色的眼。

我美吗？

那道充满诱惑的声音回荡在耳边。

原来不是什么影响也没有。

千手扉间怔愣地看着插进胸口的长刀。

另一边正在战斗的紫色的，仿佛燃烧着熊熊火焰的巨人被攻击切成两半。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事情不能再一次被他掌握住。

千手扉间咬牙，伸手握住那把刀，甩了甩混沌的脑袋。

我无比幸运，得到了火光中的幻境。

鲜血从口中流出。

我十分不幸，得到的救赎只是妄想。

他用力卡住那把刀，结印，让水流包裹住自己躲开攻击，身影霎时间出现在宇智波泉奈身边。

长刀再次割开血肉拔出，迅疾如同雷电，即将捅进宇智波泉奈心口的握刀的手臂被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