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唯情最伤(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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羹尽茶凉,阎罗殿中众人坐在一处吃月饼。

卫岑端来一些消食的酸梅汤,顾如许还是吃得撑了肚子,坐在树下哼哼。

兰舟说是有些累,已经回去了,卫岑正与孟思凉说着绕指柔的事,季望舒则坐在树上吹吹夜风。

顾如许将怀中留了许久的白穗子丢给林煦:“喏,有人托本座送你的中秋礼。”

林煦诧异地看着手中的穗子:“谁?”

“弘威将军府的小郡主。”她面露狡黠,低声道,“人家编了好几日,给你挂在笛子上的,可别转头就给丢了。”

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玉笛,攥着穗子犹豫片刻,将其挂在了笛尾。

见状,顾如许目光微闪:“那小郡主对你挺好的,你上回说丢了她送的香囊,她瞧着有些难过。不是本座说你,你就算真不喜欢那香囊,悄悄丢了就是,还非得让人家晓得……”

林煦皱着眉,踟蹰片刻,低声道了句:“没丢。”

“什么?”

他干咳一声:“那香囊……其实没丢。”

对着教主,他自然是不会撒谎的。

顾如许恨铁不成钢的眼神陡然一亮,意味深长地打量这他。

哎呦喂,神仙小哥哥还是有几分人情味儿的嘛……

“没丢就好,没丢就好……”她的嘴角渐渐上扬。

又闲坐了一会儿,众人便散了。

孟思凉拿了些瓶瓶罐罐回半山小筑,腾不出手来提灯,季望舒便送了他一路。

他一度沉默着,她也不知如何开口,便就这么半干不尬地走到了半山小筑前。

将那些瓶瓶罐罐放下后,她犹豫许久,终是先与他说了话:“最近可是还要配什么毒么?”

孟思凉点了点头:“绕指柔还有些问题,须得再试一试。”

“哦……”她觉得说不下去了。

他忽然从怀中取出一只香囊地给她:“听闻你近来睡得不踏实,为师在这香囊里放了些草药,你夜里搁在枕边,能安神。”

她接过那香囊,定神望着他,似乎有满腹的疑惑无从问起,被深埋在心里好多年的那些话,也都变成了呼之欲出却又哽咽在嘴边的无言,她沉默良久,问他:“你现在这算什么,怜悯我吗?”

看着她求而不得,看着她的心被揉个稀碎,好不容易才慢慢拼凑起来,这一个巴掌一个蜜糖有意思吗?

“……我只是想照顾你。”他顿了顿,“毕竟你是林兄的女儿,我在他坟前立过誓,有生之年,都会照顾好你。”

闻言,她无力地笑出了声:“就因为这个?”

“……嗯。”他暗暗垂下了眸。

“就连那些年在萱谷,你都只当我是需要照拂的故友遗孤,哪怕一点……一点别的想法都没?”她就这么望着他,小心翼翼地怀揣着那一点微不足道的期望,盼他能说点别的。

然他只是稍一犹豫,便说出了四年前烙在她心上的那句话:“我对你,只有故友之托,师徒之谊。”

她感到心口仿佛被人捅了一刀子,那么疼,即便过了四年,她以为早已医好了这道疮疤,再揭开来,却还是锥心刺骨一般。

她揪着衣袖,不死心地逼迫他:“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他抬起眼,明月朗朗,映照在他眼底,却只照出一片刺骨的薄凉。

“我对你,只有故友之托,师徒之谊,再无其他……你可听清了?”

一字一句,将她的心再次千刀万剐。

她微微一晃,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身子,让自己不至于太过丢脸。

“好,我听清了。”她转过身,望着一片漆黑的前路,握紧了手中的灯笼,带着最后的一丝挣扎,甚至连自尊都暂且不顾了,颤抖着对他道,“岳世子昨日寄了些胭脂水粉到此生阁,向我道了声中秋安好,说他这几日要随岳将军去边关,好些时日才回,届时给我带一些边城的首饰和点心。”

他目光一黯:“他记挂你,那很好。”

她低头凝视着脚边的灯火,那样暖的颜色,却让她感到冷得钻心。

“我决定好了,待他回来,我便将那支簪子送去弘威将军府,他若是真想娶我……我便嫁。”她静静地等了许久,身后都

没有任何回应,她抿了抿唇,似是掐灭了自己最后的自尊心,对他道,“若是你现在挽留我一句,让我不要嫁,我就不嫁了。”

她甚至不求他能说些她想听的话,只要他说个“不”,她也认栽了。

可是没有。

身后的人,吝啬到连一点声音,都不肯对她流露。

她心里苦得发酸,似是被掐住了那唯一的一点软肋,疼得她喘不上气,可她仍旧望着今晚的月色笑了出来,只是温热的泪也含在眼中,她仰起头,死死地抠着掌心,不让它没出息地掉下来。

“那……我先走了。”她的声音在忍不住地发抖。

孟思凉点了点头,叮嘱她:“山路崎岖,小心些。”

她觉得自己的双腿重得可怕,废了好大劲儿才迈出这一步,而后,她提着灯,挺直了背脊,一步一步地朝山上走去。

孟思凉眼中的她,一如往常,潇洒清丽,风掀起那裙角,翻飞如炼。

可在他看不见的前方,活得骄傲又恣意的季望舒,哭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甚至连抽噎都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她走过了蜿蜒的山道,渐渐走入他看不见的拐角,他在门前站了许久,夜露加身,凉的钻心,他望着那盏灯火渐行渐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缓缓地松开了袖下的拳。

那掌心,早已被掐得鲜血淋漓,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似的,垂下眸,想笑,却发现她走远后,连勾一勾嘴角,都觉得分外吃力。

他转过身,慢慢地走回了屋中。

……

顾如许睡到半夜,忽然听到门外咣当一声,她困得眼皮都撑不开,心道是哪个吃饱了撑的搅她好梦,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没过多久,又是咣当一声。

哈士奇过来将她刨醒:“壮士,屋顶好像有人……”

她懊恼地蹭了蹭枕头,咕哝:“野猫吧……”

“不像啊,您还是出去看看吧。”哈士奇忧心道。

“哎呀不去!……”她烦躁地拱进被窝。

第三声“咣当”从门外传来时,饶是顾如许这等嗜睡如命的人都忍不下去了,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哈士奇都被她这冷不丁地吓了一跳!

她憋着一肚子起床气,连外袍都懒得披,被褥一卷便大步走出门去。

庭中月光敞亮,照得叶面如霜,她刚踏出门,便眼见着从屋顶上抡下一只酒壶,砸在地上跌个片儿碎。

她方才就是被这动静吵醒的。

好家伙,她倒要看看是哪个小王八羔子大半夜不睡觉在她屋顶上喝酒!不晓得魔教教主起床气很大的吗!

她裹着被子,走到台阶下,仰头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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