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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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珽却似乎想起了什么,勾在腰间的手忽而挪下去,径直将她抱起。在阿嫣反应过来之前,大步走到床榻边,将她放在铺好的被褥上。

唇舌暂离,阿嫣得以深吸一口气。

也是这点间隙里,借着摇动的烛光,她清晰看到谢珽眼底的浓色,与那个险些失控的清晨相似。

她忽然有点慌,低声道:“夫君。”

谢珽微顿,俯身就要接着吻她。

阿嫣忙伸手捧住他的脸,将指腹落在他唇上,“曾姑姑。”她竭力拉回灵台清明,身子往后缩了缩,低声提醒道:“曾姑姑专门说了,须用心调理,身体恢复之前不可乱来。若不然,恐怕后患无穷。”

这事关乎长远,谢珽自然清楚轻重。

娇弱的身体经不起半点冒险。

他咬住送到唇边的手指,脑海里久困的猛兽横冲直撞,欲破樊笼而出。他俯身凑近,低声道:“我知道。不过——”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他吻上她的脖颈,声音都含糊起来,“我终归是血肉之躯,你总不能让我跟着生病。”

“可是——”阿嫣话音未落,忽觉双手被他握住。

她蓦的睁大了眼睛。

……

翌日清晨,阿嫣是在谢珽怀里醒来的。

习以为常的事情了。

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胳膊隐隐酸痛,身上那件海棠红的寝衣也连夜换了。她瞥了眼睡得又香又沉的谢珽,委屈又无奈的咬了咬唇,将头埋进他怀里。

天地良心,她昨晚有意讨好是为了说正事的,可不是想平白糟蹋寝衣。

但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她只能认命的揉了揉,早点起身让人备了热水,泡了会儿之后才换衣梳妆,推窗用饭。

好在今日不必赶路。

谢珽这人时而性情冷傲要面子,时而却脸皮厚如城墙,因阿嫣早早的叫了玉露她们进来伺候,他睡醒后愣是摆出了无事发生的架势,如常盥洗用饭。只是比寻常神采焕发,似乎心满意足,兴致勃勃。

饭后,众人到近处散心。

谢珽在人前惯常是端稳威仪的,阿嫣瞧他如此,便也装作无事发生,将昨晚的事尽数忘了。

唯一惦记的,是心底暗藏的疑虑。

已经进了河东地盘,没两日就要抵达魏州,届时诸事繁杂,谢珽定会有成堆的事情要忙,未必还有今日的闲情空暇。这事终不是荒唐一梦就能化解的,谢珽虽隐而不提,她若不早点掰扯清楚,心里终究难以踏实。

阿嫣掂量了半天,在夫妻俩进了湖边凉亭歇息时,终是提起了话头。

“有件事情我想了许久,觉得还是该跟夫君说一声。”见谢珽偏头瞧来,她微揪衣袖,缓声道:“离开徐家别苑的那晚,我送走了司裕。”

谢珽神情微顿,颔首道:“嗯。”

这细微的变化落入眼中,阿嫣已万分确信,他当时是听到了的,只是藏在心里没打算摊开而已。

她反而没那么忐忑了。

“那天晚上,司裕曾问我,往后会不会离开魏州,离开王府。夫君你猜,我是怎会回答的?”阿嫣偏头觑着他,没戳破谢珽听墙角的事,只轻声道:“我说,我不知道。”

听过一遍的答案原封不动的落入耳中,仍令谢珽眉心微跳,尤其她说得这样坦诚,没半点避讳遮掩的意思。

他未动声色,只握住她的手,“为何迟疑不决?”

“心里有很多顾虑。”

阿嫣迎上他的视线,清澈的眼底渐露坦诚。

……

替嫁出阁之前,阿嫣从未想过嫁入高门。

太师府虽曾有荣耀门第,却因子侄中没人承袭先太师的才学襟怀,门第已渐渐败落,注定不是能肆意仰仗的娘家。而府里长辈虽偏心,却不似某些公府侯门争斗险恶,她每尝听别人提及那些手段,只会觉得心惊,避之不及。

是以,议亲时选了乔怀远。

看中的就是乔家的简单。

当然,后来的一切皆与预期南辕北辙。

她并未掩饰当时的打算,先跟谢珽交了底细,续道:“王府里是何情形,不用我说,夫君都是清楚的。春波苑外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京城的娘家帮不上忙,夫君又有军政之事压在肩上,注定没法给内宅分太多的精力。”

“我若要长留在王府,这些明枪暗箭、叵测人心,都须自己应对。”

“其实我也明白,人生在世,须自己撑得住,方能有立足之地。身为王府的女主人,更不可软弱怕事。哪怕不能像母亲那样,在王府危难关头震慑宵小,稳定局势,也该有足够的自保之力,让安身立命的院落清净安稳。”

“换在别家,我或许能妥善应对。”

“但王府终究与别处不同,我的见识手腕皆远逊于祖母和母亲,且府里的事内外牵扯,不是我能轻易应付的。”

“这王妃之位,只怕难以胜任。”

斟酌许久的言辞,在她舌尖娓娓道出,语调颇为温柔,神情却是笃定的,显然已深思熟虑。

谢珽认真听罢,目露诧色。

骤闻秘语时,他曾猜想过她为何仍存离去之心。无论是周希逸抛出的蜀中安逸,抑或司裕守在身边的笃定专一,似乎都是墙外诱人的花枝,会让贪恋山水书画的她心生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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