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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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妃听了,神情分明遗憾。

素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郑吟秋也微微变色,诧然看着谢珽的背影。

先前老太妃提了孺人的事,武氏拖着迟迟不给准信,郑家便知道当家太妃不愿玉成此事。郑家有老太妃做靠山,哪会轻易打退堂鼓?瞧着年节将近,谢珽又甚少外出,这回特地赶着阖府家宴的时机将郑吟秋送来,就是想借机推一把,将谢珽的心思撬得活络些。

男人么,只要不是清心寡欲的和尚,总有缝隙可钻。

郑吟秋做得又不刻意,更不会招致抵触。

届时小火慢炖,摆出恰当的姿态博了稍许好感,只要谢珽不坚决推辞,武氏那儿自可轻易踢开。

谁知台子都已搭好,他却不来了?

郑吟秋暗攥十指,嘴唇微动。

阿嫣觉得她失望之下会做些什么,就等着瞧呢,果然见郑吟秋不负所望,往前盈盈走了两步,好奇地打量了眼锦盒中的寿礼,开口夸赞起来。她自幼读书,惯于高门往来,说话也滴水不漏、言辞悦耳,末了,还不忘恭维谢珽,“殿下当真好眼光,这样的珍宝稀世难求,给老太妃是最相宜的。”

郑老夫人就势道:“难得的是这片孝心。”

两人笑吟吟望向谢珽,搭话也不多露痕迹。

谢珽不便晾着祖母的客人,随口道:“祖母寿辰,自须尽心。”

郑吟秋一喜,借着话茬就问此物何处得来。

有两位老人家帮腔,气氛颇为融洽。

谢珽耐着性子答了几句,甚至一改往常的清冷姿态,让郑家母女也瞧瞧另一份礼物,直令郑吟秋受宠若惊,面色甚喜。谢珽抽空拿余光瞥过去,就见阿嫣端正坐在铺了锦罽的椅中,正慢慢磕蜜饯,漂亮的眸子静静眨巴,一副坐着安心看戏的样子。

与他的期待大相径庭。

谢珽忽然就觉得有点泄气。

自家夫君对旁的女子和颜悦色,她竟半点都不放在心上?军中那些前辈不是都说女人心眼如针尖大小,见不得自家男人跟旁的女人过从亲密,话都不让说两句么,怎么到她身上却好似不为所动,甚至有心思吃蜜饯,仿佛事不关己?

胸口隐隐气闷起来。

谢珽拿过仆妇端来的茶水啜了两口,见阿嫣迎着他注视的目光温柔笑了笑,只能暗自叹气。

算了,她嫁来未久,还是个小傻子。

还是慢慢来吧。

毕竟他也是头回手生,这种事做起来不得要领。

小心思既已消去,谢珽懒得再搭理郑家几位脂粉香气扑鼻的女眷,只以事务未清为由,同老太妃告辞。经过阿嫣身边时,却将岿然身姿稍驻,轻勾了勾手,“你跟我来。”

阿嫣微讶,起身同他出了照月堂。

第39章 心迹 这男人还算有点眼光。

庭院里风吹得清寒, 凉飕飕灌入脖颈。

阿嫣缩缩脑袋,戴上了帽兜。

夫妻俩出了照月堂一路往东南走,谢珽并没去春波苑, 而是带着阿嫣到了揖峰轩。寒冬时节万物枯凋, 矮丘上草色秃黄,唯有墨色的松柏迎风高耸, 遮出参差树影。

阁楼安静矗立,门扇虚掩。

阿嫣在拿到谢珽金口玉言的通行之令后, 曾来过这里两回, 将里头藏着的满架泥塑尽数看过, 尤其是惠之大师的那些, 无不仔细观玩。

这会儿被谢珽亲自带过来,她稍觉疑惑, 不由侧头道:“是这里头新添了泥塑吗?”

“有件事,想请你帮忙。”谢珽说着,推开门扇引她入内, 走到正中摆着的宽敞长案跟前。

上面零散堆着泥块、彩漆等物,居中是个刚捏成的簪花仕女。

泥像约有一尺之高, 捏得骨肉匀称, 身量修长, 连同衣衫、发髻和首饰的纹路皆刻画得细腻。她手拈花枝, 侧头笑瞥远处, 眉眼神情无不生动逼真。整个泥胚显然花过不少心思, 阴干后涂了底粉, 细致而毫无瑕疵。

阿嫣捧在手里瞧了片刻,眼底忽而焕出亮色,“这不会是殿下抽空捏的吧?当真是活灵活现, 形神具备!”

她夸得真心实意,语气中激赏分明。

谢珽唇角微动,“随手而为。”

这语气,啧。

阿嫣莞尔失笑,不由揶揄道:“这泥胎做得细致,身姿神情都恰到好处。殿下随手一试就能拿出这般佳品,果真天赋异禀,旁人难望项背。”说话间眼睫微抬,清澈眸底藏了打趣的笑,在昏暗阁楼里让人心头微跳。

有风从门缝里钻进来,穿过沉静高耸的博古架,拂走上头细细的落灰,也撩动少女鬓边细碎的头发。

谢珽抬手帮她捋在耳后。

阿嫣也未闪避,只笑吟吟道:“方才说有事要我做,莫非就是为这个?”

谢珽颔首,“泥胎已经阴干,也涂了底粉,就差彩绘了。”

阿嫣立时会意。

彩绘这事说难不难,若想绘得好看些,却也绝非易事。

揖峰轩里的泥塑九成是谢珽搜罗来的,有奇巧淫技、绘画繁丽的名家珍品,也有不起眼小作坊里捏的,或奇趣或古朴,各有可看之处。剩下那一成,多半出自谢珽的手笔,有手生时捏出的奇形怪状,也有熟练的奇趣泥作,多半都只是并未绘染的泥胎。

桌上的那些彩漆想必也积年未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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