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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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晨在上班的时候被杨卿山的人请到了路边的一辆卡迪拉克前,怎么也不进车,心里对所有姓杨的人都存了防备,冷冷对着坐在里面的这位福布斯榜单上个人资产前几名的巨富说道:“老实说,你儿子干出这么龌龊的事情,我不相信你这个当爸的会是什么好人。”

杨卿山轻叹一声,下了车,两个保镖跟随左右。

俞晨觉得好笑,在这太阳当空照的皇城根下,杨卿山活得却如此小心翼翼。

真可怜。

他慢慢走近俞晨,俞晨身子自发地往后推,惯性般要和这样的人保持距离,暗想杨禹鲲和他这个爸长得很像,同样会让她莫名想到萨摩,只是杨卿山的眼角已经在漫长的岁月里逐渐垮塌,目光变得愁虑深重,却仍有一丝想要搜寻光芒的渴望。

俞晨冷冷说道:“我诊所的同事都知道我来了你车这里,并且我跟他们说,是大名鼎鼎的杨卿山要见我,如果你敢对我动手,他们会为我报警。”

杨卿山笑了,说出杨禹鲲在冰岛时对俞晨说的同样的话:“如果我想除掉你,谁也找不到你的尸首。”

俞晨心想果然是“父子同心”,不过细想一下,杨禹鲲那是在冰岛说的话,而杨卿山是在中国本土说的话。

似乎更为阴狠狂妄。

杨卿山沧沥厚沉的眼皮下露出虚伪的笑意,对俞晨接着说道:“可是我不想这么做,并且永远不会这么做,放心吧,我已经把杨禹鲲发配到了瑞士那边的办事处去任职,也想让他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我为他犯下的错,向你道歉。”

然后,将手上一直拿着的名片交给俞晨,这张名片是金色的,被装在一张银色的布面硬纸封里。

金银两色,让俞晨感到反胃。

“这是我的名片,你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这上面印着我本人的电话号码,我会亲自接听,你以后就叫我杨叔叔吧。”

就算感到反胃,就算再不想接受,俞晨还是伸出了手,她忘不了梁雨泽对她说过的话,杨禹鲲对许临的敌意一定有深层的原因,而且这个原因必然不简单。

那家伙用弹簧刀刺了梁雨泽那么多刀,都能逃脱法律的制裁让别人帮他顶罪,可见杨卿山的势力之深。

如果许临下次遇到危险时,还有什么人可以保护他呢?

俞晨再也不想体会这次在公安局等消息的那种无力感,当时的自己甚至还没有王晞和吴韩那样能起到作用,最起码他们都在积极联系自己可以联系的渠道,还有邢建国和陈香云,他们一在跟警察强调,失踪的这个人是医院里最出色的心外科医生…

而自己,就像被冰雹打蔫的软茄一样,浑身湿淋淋地坐在木椅上,呆呆望着眼前匆匆来去的人流….。

她接过杨卿山的名片,启口说道:“杨禹鲲对许临做的事,我不会放弃追查的。”

杨卿山定定望着俞晨,眼里没有波澜,笑道:“不用追查,我有另外的方法惩罚那小子。”

小俞…被和自己素昧平生的杨卿山这样称呼,实在突兀。

…….

俞晨下班回到家,看到许临躺在沙发上盖着薄毯,胸口上压着一本厚厚的医书,睡过去了。

她俯身细细打量,才发现这个人的眼下泛青,还有些浮肿,肯定是晚上没有睡好。

一天工作没见,竟觉得他比早上又憔悴了一些,看来他是真的感到很累…..

她心疼地伸手抚上他皱着的眉头…看到餐桌上放着自己早上临出门前给他熬的玉米粥,竟然一点未动。

这时许临醒来,眼里有些迷离。

俞晨站在餐桌边问他:“给你弄的东西你怎么一点没吃啊?还在赌气吗?你这样伤到的是自己。”

许临眼见俞晨又要生气,揉了揉干涩的眼角,在沙发上坐起身,“…我冲的蛋白粉和麦片…玉米粥有点喝不下…”

“你是在怪我煮得不合适吧?”

“没有。”

许临撑起身子朝她走过去,想要把玉米粥拿到微波炉里热一下,被俞晨拦住,“你现在是要吃给我看吗?不想吃就别吃了,真把我当成母老虎了?”

他放下碗,手又搭在了胃上。

俞晨问道:“你晚上都没休息好吗?我看你眼睛都是肿的。”

“还好,昨天晚上看书看晚了点。”他揉揉眉心,答道。

“你别总是看书…还有第二次脑瘤手术要做,下个星期就是你去体检的时候了…你这样,身体指数怎么能上来?”

“我一直都在好起来。”他看着俞晨,知道她明明是关心自己的,可是自己却越发害怕失去她…

毕竟现在这样…已经真的成为她的负担…

为了不失去她,他只能再次逞强,“我喝粥确实是喝得害怕了…我们出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知道她喜欢吃辣,居然讨好地说道:“我知道有家川菜做的挺好,去那儿吃怎么样?”

“得了吧,你这样的身体还去吃川菜…..我今天刚好也想吃点清淡的,我们去附近饭馆点一些家常菜就好。”

俞晨工作实在是累了,也不想再呆在家里做晚餐,于是附和了许临的决定。

用羽绒服和围巾把他包裹好,出了门。

其实吃饭的地方离家也就一公里不到,俞晨也坚持叫了车。

到了吃饭的地方,俞晨为许临点了一碗海带排骨汤和一份胡萝卜丝和米饭,自己则点了八宝粥和南瓜饼,想着许临一会儿如果还是吃不了饭,可以喝自己点的八宝粥。

在等菜的间隙,看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甚至叫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听见,便对许临假装不经意地开口说道:“这次的事情是杨禹鲲主导的,你却对我一直闭口不语。”

许临一惊,心想这女人什么时候知道了这么多事情…..

俞晨伸出手握住许临的手背,说道:“你以前是一个多么坚韧的人啊,这次为什么要对杨禹鲲的事情选择退缩?他伤害了你,你却没有对警察指证…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只是觉得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许临发怔,手肘撑在桌上,盯着盘子没有说话,再次想到那个肮脏的场景。

“许临……”俞晨继续喊着他。

“嗯?”他抬起头,“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你有听到我问你的话吗?”看到他失神的样子,俞晨又有些心急了。

“…别问我这个了…我…我没什么可说的….”他艰难启口。

俞晨心知现在问这样的话也不合适,再怎么样也得等着先把饭吃了再说,于是没再问下去。

饭菜上来了,俞晨提醒道:“你吃不了米饭就不要硬撑啊,能吃多少吃多少。”

从昨天开始他的胃就隐隐胀痛,尤其是吃完东西之后疼痛就更加明显,他对这病痛厌恶至极,这时候就像是对抗一样一口一口往嘴里塞着饭。

“你这样吃饭,胃会承受不住的,慢点吃好不好。”俞晨看出许临是在硬撑,有些不悦地说道。

许临却还是继续拿着筷子继续往嘴里大口送着饭菜。

见他不对劲,俞晨着急地夺下他手里的筷子。

“你这是又怎么了!我又有哪里惹着你了吗?你这样让我很有负担。”她喊道。

负担…俞晨最终还是把这两个字说出了口。

许临吞下嘴里最后一口饭,手在桌子下面紧紧按着绞痛不已的胃,脸色苍白,额头泌汗。

俞晨看他脸色越来越差,带了哭腔说道:“看来我还是没把你照顾好…才让你总是在勉强自己。”

他安慰并解释道:“就是没休息好,半夜脑袋疼得睡不着…所以情绪差了点…”

“脑袋疼?疼了多久了?你脑袋疼怎么不跟我说啊…”俞晨拿出纸巾,心疼地擦着他额头的冷汗,“喝我的八宝粥吧,别吃饭了…你知道我说话不过脑子的…又控制不了情绪…”

俞晨把自己的八宝粥推到他面前,他终于肯老实喝粥了。

回程的车上,她心疼地挽着他胳膊说道:“不然我打电话给崔教授吧?把检查提前,看看能不能早做手术…你这样太受罪了…..”

“崔教授现在人在国外…没事…有你在我身边,怎样都好。”

俞晨一阵眼热,再不说什么。

到了家,许临一进家门就缩躺在沙发上,俞晨守在他跟前心疼地不断为他揉胃捏脑袋,小声说道:“要不我辞职吧,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丢掉….”

……

那天韦硕生日组织诊所的人在ktv里唱歌时,诊所里一个小妹妹不无羡慕地询问俞晨是怎样追求到同远医院的许医生的,她对医生这个职业充满了崇拜,小时候最喜欢看的就是医疗电视剧,看到穿白袍的帅医生就迷得不行,缠着俞晨也给她介绍个当医生的对象。

俞晨心里明白当医生的择偶条件不低,同远这种顶级三甲医院的单身医生应该更少,根本不缺介绍人,不过俞晨还是要想给这个刚进诊所不久的小妹妹牵一牵线,想来想去想到了赵佳。

她给吴韩发了微信,吴韩把那小妹妹的微信名片投给了赵佳。

心想剩下的事情,就随缘吧…

可是仅仅一个星期后,就听见小妹妹中午对同事哭诉:“那个赵佳太过分了,发他微信他不回,在医院堵他也堵不到,为什么当医生的就是这么高傲呢?最先我还以为他是没有时间,后来才发现人家是瞧不上我…”

同事安慰道:“早就跟你说了,在同远工作的都要求高着呢,我认识的一个影像科的技工,人家老婆都能是大学老师,更别说那里的医生了,而且是心外科…你这种北漂小孩,想去追求人家,作梦呢吧,不是每个人都有俞晨姐那样的好运。”

这时,另一个同事插话道:“说是好运,也不见得…不是听说她的医生男友得脑癌了吗?还是复发…听说他还结过婚,小孩子去世了…我觉得他要不是这么倒霉,哪里看得上俞晨姐…说实话,俞晨姐的条件太一般,而且年龄还大。”

“对对对…我也这样觉得。”

俞晨从办公室出来,靠在墙后听到了这堆人的闲言碎语。

而如今,已对别人的议论免疫。

只是回想最初在同远和许临重逢的时候,那时的自己身上全是遭人嫌弃的“点”,许临却一个也没有戳破过,容忍了一切。

就算他是带着疾病回头找自己的,又怎样呢?她已经陷在有他的日子里,出不来了。

这段时间感受到许临的不安全感,作为一个从抑郁症走过来的人,俞晨非常能理解这种感受,想了又想,还是在电脑上敲了辞职信,不愿意因为自己而让诊所的工作难做。

她在“咪咪”诊所拿到的是最高月薪,可是三天两头请假,不免让同事感到不满,如果让韦硕再招聘一个和她同样资质的员工,那就相当于让老板花费几十万来“供养”自己,没有这个道理。

如果自己不辞职,不管是对于老板还是对于同事,都不公平,既然当初在抑郁症发作想要死的时候都在想着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事情,那现在就更不能影响别人了。

许临最近的情况似乎又恶化了,先是晚上偶尔头痛,后来头痛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整个晚上都无法入睡,恶心感不断,而且出现了幻听,总是听见别人跳绳。

俞晨不由联想到以前江文涛对他挥鞭时的声音,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他被鞭打的场景,不过就算想想,也令她心惊胆战。

他发作的时候通常都是扑****,使劲用头顶着床头,有时候胃里的东西多一些,吐出来头痛就会缓解,后来胃也开始不好,食欲越来越差,没有东西可吐了,干呕的直接后果就是头痛加剧。

痛得厉害,就对着床头磕脑袋,就像要把脑袋磕碎一样,磕得愈合没几个月的头皮上又是一片青肿。

俞晨不断劝说许临,崔教授虽然人在国外,他可以先到其他医院接受检查,许临却执拗地不肯去医院。

他心知肿瘤肯定已经发展到恶性,不然不会产生幻听也不会痛得这么厉害,不想提前去医院领“死亡通知书”。

许临没有告诉俞晨,他连第二次手术也不打算做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家里伴随的总是许临的呕吐声,俞晨会不断为他按摩头部和全身各种各样的穴位。

直到凌晨六七点,许临才能沉沉睡去,俞晨筋疲力尽地躺在他身边….

……

林城,俞达忠和石英住的单元楼里有一户因为在外面欠了外债被法院贴了封条,石英买菜回来的时候看到穿着法院制服的人正在组织人手往外搬出那家人值钱的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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