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之海一(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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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退之后身子已然畅快许多,若真要有所顾忌,显然殊羽的伤势更叫人担心些,但他向来有盘算,也不必过于担忧。白果子简单抓了几块糕点藏进袖中,问道:“我们此行去哪儿?”又补充了一句,“危险吗?”

殊羽望了望窗外:“归墟之海,凶险异常。”

昨夜白果子睡下后殊羽便取出引魂盏烧了生犀,犀烟飘出无穷远,最终指向一个地方——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汇无底之洞,曰归墟之海。

归墟之海本属巫族领地,相传所有死在海里的人,鬼魂都会去往归墟,原本那不过是一片神迹罕至的寂静海域,千万年来也算风平浪静。然而五百年浩劫过后,乾坤颠倒间归墟之海却再无宁日,海中亡魂海兽愈多,凶险愈盛,转眼间成了三界中最凶险的一片水域。万丈海底下变幻莫测,即便是觊觎鬼魂之力良久的百鬼族鬼王,也不敢轻易涉足。

面对这样一个地方,巫族采取了三不政策——不搭理,不找事,不负责。

自此,归墟之海成了个无人问津的禁忌之地,只要胆大的,不管是哪一族,皆可随意出入,当然,死生不顾。

玄鸟驮着他二人日夜兼程往北飞了两日,最后栖息在一处海岛渔村中,渔民难得见到外人,皆盛情邀至其家,设酒杀鸡作食,见二人皮相举止不凡,难免惹的情窦初开的的姑娘们一阵春心荡漾。

海边的夜里头风大,白果子裹了殊羽那件棕色的斗篷出门消食,没走多远便听到了一阵哀婉绵长的乐声,分辨不出是什么乐器,他循着声音走去,在岸边礁石上看到一年轻女子,正双手举在喉间,低头吹奏着什么。

直到白果子走近她才发现身旁多了个人,不觉被吓了一跳,讶然间脸还红了红。白果子跨上礁石,看着她手中圆鼓鼓的乐器,问道:“方才的曲子真好听,是用它吹的吗?这叫什么?”

姑娘拿手背按了按发烫的脸颊,道:“这是埙,我……我吹不好。”

山间小妖没见识,就看着圆咕隆咚的跟罐子似的东西,上面打了几个孔,竟能吹出如此动听的旋律,不过老狐狸爱吹笛子,想来,也就没什么好怪异的了。但笛声清脆悠扬,埙声却如泣如诉般,白果子好奇地又问道:“方才的曲子叫什么?听着叫人好生悲伤。”

“思归。”姑娘道,“我们岛民以捕鱼为生,家中男子出海短则一月长则半年,海上风浪暗礁危险丛生,家中女眷日日忧心,更怕海上的亲人迷途忘返,便每每夜里都吹奏一曲思归,只盼他们平安归来。”

“那你也在等人吗?”

“嗯。”姑娘点点头,“我在等我父亲与哥哥……他们出海快半年了,我很担心。”

“原是如此,”白果子望着海面无声叹了口气,“明日我们便也出海了,我若碰见你父亲定喊他快些回家。”

“真的吗?”姑娘喜出望外,声音都飞扬起来,但又一瞬间矜持下去,她低下头把玩着陶埙,小声道,“海上无定数,你们明日出海前记得拜一拜海神娘娘,愿她保佑你们出入平安。”

“海神娘娘?”

“嗯,你瞧那。”姑娘往远处一指,模糊间看见一座数人高的石像,体态婀娜,发髻高挽,再仔细就瞧不清了,姑娘目光纯净,虔诚向往。

白果子问她:“这海神娘娘是什么来头?”姑娘拧着秀气的眉毛思索了一阵,絮絮地讲起了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岛民们便生活在这儿,自食其力丰衣足食,一千年前,原本平静的生活突然起了波澜,他们赖以为生的大海仿佛一瞬间愤怒了一般,海啸一重接着一重,海浪一波高过一波,出海的人们再没有回来,再后来,海岛几乎被淹没,渔民们无以为继,许多人都饿死了。

他们不知道做错了什么,犯了海中神明的忌讳所以才招致了灭顶之灾,直到有一日,一位女子站了出来,她将自己打扮得如同新娘,一手拎着渔网,一手举着鱼叉,将自己作为祭品奉献给了大海。

没多久,海水退去,渔民重获新生,于是便立了一座海神娘娘的塑像纪念她,渔民们出海前都会上前祭拜,求得眷顾荫蔽。

真是一位伟大的奇女子,不过死的冤了些,这灾祸应该就是千年前的天地浩劫,只是渔民们与世隔绝才会觉得是自己犯了错惹怒了海中神明,白果子如此想着。他抱胸坐在一旁静静听姑娘又吹奏了一遍思归,末了,姑娘将陶埙递给他道:“你若是喜欢,这个陶埙便送你吧。”

白果子颇有些受宠若惊:“可……可我不懂如何吹奏。”

“我教你呀!”经过这么一会儿交谈,二人渐渐熟络起来,那姑娘害羞地将陶埙递给他,埙身并不光滑,仿佛雕刻着什么花纹,他低头看去,果然看到一道狭长的如蛇一般的图案。

见白果子盯着花纹发愣,姑娘笑了笑:“这是我们的图腾,是海里的鲛蛇,能吃死尸与鬼魂。”白果子素来最怕蛇这种东西,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姑娘尤未察觉,小心翼翼抓过他的手按在陶埙上,指尖跳动一闭一合,不亦乐乎。

待白果子回到房中,殊羽已经熄灯歇下了,他脱去衣裳带着一身寒意钻入暖和的被窝中,刚闭上眼睛,一道不冷不淡的声音从脑后传来:“舍得回来了?”

“啊,”白果子吃了一惊,“神君你还没睡呢?”

殊羽道:“一想到你跟姑娘卿卿我我,就气的睡不着,都打算去逮你了。”说着还往前挪了挪,温热的鼻息喷洒在白果子后颈上,白果子哪受得了这般,不动声色地跟着往前挪了挪,殊羽失笑,一把将他捞回锁在了怀里。

“别动,”殊羽按住他胡乱挣扎的手脚,“我替你暖暖,睡吧。”

白果子一颗心突突直跳,自那夜梦境后,他对殊羽不自觉便有了别样的情愫,只是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面对,且不论二人皆为男子,即便自己龙了阳断了袖,殊羽也不是自己能肖像的人。他是高高在上的神君,心尖上放着千年不渝的爱人,也许自己有几分姿色,可也仅仅是一副空空荡荡的皮囊罢了。

罢了罢了,饮鸩止渴好歹解了近渴,老狐狸常说,船到桥头自然直,与其去担忧那些有的没的,不如痛痛快快过好当下,如此宽慰着,白果子也便安心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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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不是梦啦

这几章写的有点涩,第一卷也过半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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