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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桥骑着车冲向“画舟堂”,就快到的时候,路过了一户人家,牌匾上写着“素潭”。素潭院儿门里一前一后跑出一大一小两只狗,可爱又欢脱地向他的车轱辘飞奔而来,简桥差点儿从他俩身上压过去。

他用力地按下了刹车,路面湿滑没太刹得住,他立刻转了弯,自行车猛地倒了下去,他也连人带车“咣当”一声干脆利落地扑向了地面。

“……你大爷。”简桥迅速从胳膊腿儿前胸后背的各个地方的疼痛中缓过神来,自立自强地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泥点子,扶起车往画舟堂走,整整132步,过程可谓感人至深而举步维艰。两只狗听见声响停下来,转过身偏着脑袋看着他,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害了人。

简桥皱眉:“走开啊。”

尽管路上没人看见,但被两只狗围观也让他觉得窘迫。他把自行车扔在门口,伸手去推门。两只狗扭着屁股摇着尾巴窜到他身前,抬头看着他,可能在说“好巧哦我俩也来这儿玩。”

雨后的夏日空气总是闷热潮湿,屋檐挂着的水珠迟迟没有落下,顾郁从冰箱里拿出一大瓶可乐一根冰棒,光脚盘着腿坐在蒲团上,一边啃着冰棒,一边看着屋檐的水滴,等着它落下。

水滴越来越大,模样像大腹便便的教导主任,把肚子摇得像海水一样潮起潮落。

水滴终于看破尘俗落了下去,垂直向下,干脆利落,打在水泥地上啪嗒一声,紧接着院门的风铃声就响了起来,像一把小刀把沉闷的空气划开一道清脆的口子。

顾郁手里的冰棒刚好被咬下一大口,冰得他牙齿打颤神情扭曲,他仰着头不断地呼出冷气,嘴里含糊不清地叫唤着。

木门被推开,又轻轻地合上了,走进来两只跳脱的狗和一个高挑的身影,顾郁低下头来仔细看,嘴里还没化开的冰棒以百米冲刺脱离苦海的速度奔向大地。

两人都瞬间低头盯着冰棒看了一会儿,雪白的尸体残骸摔得粉身碎骨,顾郁撇了撇嘴,抱起冰可乐猛灌了一口,一抬起头,就被猛地呛住,冰可乐喷了一地。

顾郁咳了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问:“怎么是你?”

简桥嫌弃地看了一眼一片狼藉的地面,把斜挎包扔到小桌的另一边,也在蒲团上坐下了。

顾郁把他反复地打量了一会儿,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苟挤”同学啊,这么一想,他离正确答案只差一丁点儿了。

简桥是他的同班同学,之前是个工科生,大一下学期转系到了他们班上。半年来他从来都只坐在最角落,不主动回答问题,也不生什么事端,存在感低得要命。要不是长得好看,让顾郁在课上偶尔会偏头偷看几眼,仔细一想,竟然跟他没什么交集,连一句话都没有说过。

简桥并不是很想和他搭话,开门见山地问:“顾老呢?”

“睡午觉,”顾郁抱着冰可乐又灌了一口,用手背擦了擦嘴,把瓶子往简桥那边递了些,“喝么?”

简桥瞥了他一眼,皱了皱眉头,立刻回绝道:“不喝,谢谢。”

“哦,”顾郁应声,“那我去叫醒他?”

“不用,”简桥赶紧制止,“等他老人家醒来再说吧。”

“程门立雪啊,”顾郁抱起可乐又喝了一口,“那等吧。”

这回简桥没有应声,两人在午后的夏日无言沉默着,良久没有再说话。

顾郁悄悄看了一眼简桥,他正垂着眼睑盯着地面,表情淡淡的,神情很温和。一滴晶莹剔透的汗珠顺着他的额角流下来,沿着下巴的轮廓淌成一条弧线优美的小河。在这一刻,顾郁竟然突然发现他的模样分外好看,是和以前一言不发的闷壶样不同的好看。再往下看……嗯?怎么一身的泥点子,好像还湿答答的。

“喝吧,这么热的天,”顾郁把大瓶可乐放在小桌上,“我不会给你泡茶的,费劲。”

简桥盯着可乐看了一会儿,略微犹豫之后还是拿过去,仰头喝了一大口。

“我叫顾郁。”顾郁说。

简桥把可乐放到桌上,说道:“我知道。简桥。”

顾郁愣了愣,突然笑了起来,他们认识了半年,竟然现在才开始自我介绍。他突然特别好奇,问道:“哎,你真知道我么?感觉你平常就跟要归隐了似的。”

“认识,”简桥看了他一眼,“老师天天抽你回答问题,想不认识都难。”

顾郁耸耸肩,看向他:“你来报到?”

“……啊。”简桥点了点头。

顾郁提醒他:“你迟到了。”

“……睡过了,不好意思。”简桥说。

顾郁点了点头,郑重严肃地憋了一会儿,没憋太久,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了。

简桥皱眉:“你挺开心啊。”

“是的,”顾郁自顾自笑了好一会儿,才说,“我是你师父的孙子,你是我爷爷的关门弟子。他年纪大了,以后不会再收学徒了。他心脏不好,你不能气他,得顺着他来。”

“哦,”简桥眨了眨眼,应声道,“我尽量。”

尽量?顾郁瞥了他一眼,仰头把大瓶可乐喝光了,心想他自己也是这样的。不能惹爷爷生气,要顺他心意,这些他都懂,可平时也只能做到“尽量”,平时没少挨骂。他大力地盖好瓶盖,一抬手把可乐瓶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里。

估计刚才磕得太厉害,这会儿简桥觉得胳膊特别疼。他低头咬牙忍着痛揉了揉。

顾郁瞥了他一眼,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简桥答道,他总不能说“谢谢您的两只傻狗让老子刚才摔了个狗吃屎”吧。

之前顾郁一直觉得简桥挺文艺的,穿得清新,不爱说话,皮肤白皙,身材高挑,俨然一尊王子塑像。这下倒好,头发乱糟糟,衬衫长裤又湿又脏,左脸写着“倒霉”,右脸写着“颓丧”,额头上横批“不爽”。

顾郁站起身走进自己的卧室,从衣柜里翻翻找找扯出一件白t恤和一条长裤,顺手从冰箱里拿了两罐汽水,走到院子里往小桌上放。

“哎!”简桥赶紧把衣服拿了起来,“桌子湿的!”

“就刚刚可乐瓶外头一点儿水汽,没你身上的衣服湿,”顾郁转身扬手一指:“那间是浴室,往右开是热水。”

简桥沉默了一会儿,尴尬之余还有点儿感动:“谢了。”

“慢点儿走,”顾郁拿起一瓶汽水打开喝了一口,接着说,“千万别摔倒了。”

“好的,”简桥忍辱负重地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说,“你家狗真可爱。”

顾郁咬着易拉罐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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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终于又开坑了!

上回写完《渴》之后本来说要开《荒》的,但是写到一半忙其它事情了,就被迫搁置,又不想接着写了,就写了《馋》,后来改名为《画船听雨眠》。

这个故事里面有几个老朋友,希望兄弟姐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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