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2 / 2)
“祖宗,你听话,不然我们实在忙不过来。多则三五日,保证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夫君。”桑泽亦开口道。
西辞垂眸咬着唇口,抬眼将三人一同瞪了眼。方悠悠走向珺林,举袖给他擦去额角薄汗。却见得桑泽正侧头忍着笑意,便又伸手给他擦去。
“行行行,快去吧。”桑泽避过身,无奈道。
西辞出了炼丹房,亦未回摆月殿。只默默看着两扇闭合的殿门,揉了揉尚且昏胀的脑袋,刚想拣一处坐下歇一歇。转身便同一人撞了个满怀,正欲发怒,方见来人竟是北顾。
却也没再多理会,就近靠着一方石榻坐下,方道,“这般火急火燎作甚?都是做母亲的人了,还这般莽撞!”
北顾本将西辞撞了个踉跄,又见她面色发白,不甚好看,原想给她道个歉,只是这样的话入耳,便也索性懒得嘘寒问暖,只道,“阿姐这话听着是成熟稳重,自己却还不是一般莽撞。”
西辞横了她一眼,半晌才道,“你来此有事吗?”
“没什么事,不过是从外头回来。这一回来,便听闻你将珺林师兄打得半死。所以来看一看,师兄他没事吧?”北顾从小便有些怕西辞,此番怼了一句亦知晓见好就收,只贴着她坐下,问道,“你怎么又把师兄给打了?”
“他自己讨打!”西辞拢在广袖中的双手十指,来回搅动着。
“我才不信呢,师兄那样好的人,性子温和,一贯与人无害。倒是你,常日搓揉师兄……”
“你总叫他师兄做什么?”西辞也不知为何,本就脑子昏沉,北顾来来回回“师兄长,师兄短”地说着,让她脑袋愈发疼痛,心下亦腾起躁气。
“我叫他师兄怎么了,从小不都这么叫过来了吗?”北顾转念一想,噗嗤笑出声来,“对对对,是我的不是。如今不能叫师兄了,该叫姐夫!”
西辞传来司药使,给自己按穴解乏。听北顾这般说着,只合着眼弯了弯嘴角。
姐妹二人已许久不曾这般坐下聊天闲话了,尤其是北顾,见西辞难得安静柔婉些,不似寻常般不是呛她便是各种鄙视她,遂而心中欢喜,话便多了些。
只顺着方才的话继续絮絮道,“生了孩子脑子便容易犯浑,连着记性都不太好。”
“你那记性便没有好过,小时候一本道法书能背上小半年。”
“哪能同你比,便是师……姐夫在道法之上亦算厉害得了,但还是比不得你。每次师尊给的课业,三人中都是你得第一。我总觉得姐夫是故意让你的,好歹他早我们修道数万年,如何连……”
北顾突然顿住了嘴,一颗心跳到嗓子口,只含糊道,“姐夫他……他也随师尊学过一段时间,师尊有了课业便也给他一份,他、他其实好胜心也很强,听闻你天赋异禀,便……便总想与你较个高低,却又脸皮薄,故而只是与我传、传水镜看你的课业……”
“阿姐,我、我说得是真的……真的就是这样,师、姐夫他是通过我……”北顾见西辞蓦然睁开了双眼,心下只道不好,她的阿姐心细如尘,方才那话说师兄同她们一起学道,她定是听出了端倪。自己这般结结巴巴的说辞也不知能让她信任几分。要是让她抽丝剥茧想起了什么……
北顾简直要哭出来,却又只得强装镇定,只继续道,“姐夫为此,同我传了不知多少水镜,不过还是阿姐厉害……”
西辞看了她半晌,露出个浅淡的笑容,抬手敲了敲她脑袋,“你们那点事我早就知道了,子钰说了,他那时喜欢你。估摸与我斗法是假,借此由头诓你同他隔镜相见才是真。”
“姐夫他喜……”北顾闻言顿时目瞪口呆,转瞬即咬牙道,“对。他喜欢我。只是求阿姐,切勿让阿笙知晓。”
承认此节,总好过让你怀疑自己失了记忆要好。待西辞挑眉答应,北顾便飞也似地逃跑了。
日升月落,已经数日过去。
炼丹房内,珺林心魔的湮灭已经到了最后时刻,基本已无大碍,只需要看顾着,待他清醒便是。
凌迦和桑泽便将他置在内室,两人于外间饮茶。
桑泽摇着扇子,有些疑惑道,“珺林的这心魔生得蹊跷,区区白尔一族不可能有这般能耐,给他种下心魔。兄长可看出什么?”
“他从白尔回来第二日,你原未见到他与阿辞!”凌迦推盏过去,只将那日他见到珺林眉间怒色,阿辞疲乏化尾的事同他说了一遍。
桑泽便有些明白过来,因是西辞摒弃私怨,同魔界辛伏和解之事刺激了珺林,估计兼之连日征战,内里失了调伏,心魔便由此而生。
“这一劫,换了你我,也未必躲得了。”凌迦饮了口茶,面上浮起一点无奈的笑意,“于阿辞而言,即是为了诸神万仙,九州苍生,如能不动兵戈便化解战争,当是最好。原也是我们教她的。以战止战,以杀止杀,皆是不得已而为之。故而她为大义而舍弃个人恩怨,是她的格局与仁爱。可是于珺林而言,若是伤在己身,他自然也可同阿辞一般作为。可是辛伏伤得是阿辞,是比他性命还要珍贵的,他大概从阿辞逆鳞被拔那日起,近两万年一直想着要报仇,如今却在一朝知晓了仇人,原该出了那口气的时候,却被告知从此要与他和平共处。饶他再为神为君,一时也是转不过来得。又日日看着阿辞散功煎熬,心魔便由此出来了。”
桑泽听着凌迦这般说来,摇着扇子的手慢慢停下,“兄长既早猜想到这些,如何不防患于未然。也省的阿辞误会,珺林吃这翻苦头。还有那日,幸亏我们赶到及时,不然他都要错手伤到阿辞了。”
“哪是我不防患于未然,实在是他太要强了些。”凌迦叹了口气,“说到底,是对阿辞的爱和执念深了些。但凡没这般深刻,便也不会生出这般匪夷所思的心魔!”
第53章 鬼界
凌迦和桑泽还在感慨中, 只听丹房外一阵敲门声。
“阿辞又该对我们挑鼻子瞪眼了。”桑泽折扇轻摇, 后悔当初同她说至多三五日,现已是第六日,人却还未醒来。
“把们去掉。”凌迦饮了口茶,拂袖开门。
然待门打开, 进来的却不是西辞,而是司药使, 手中还捧着一盘果子,见了凌迦只俯首行礼。
“君上呢?”凌迦瞧着那盘形状各异的杏子, 是西辞爱吃之物。
“君上前日接了封信, 便匆忙出海去了。只吩咐小神今日将这果子送来给珺林神君享用?”
“信?”凌迦蹙眉道,“可有说去往何处?”
“尊上稍后。”司药使者将果子放在案几上, 从袖中拿出信奉于凌迦。
桑泽持着冰叉挑拣着那盆酸杏, 甫一闻那味, 便觉口中酸水直冒,给珺林吃这东西, 这又哪里不爽快了?
桑泽也不欲多想, 只持着扇子扇散那味道, 凑眼信上,“阿辞说什么了?”
凌迦将信递给桑泽, 挥手遣退司药使,叹了口气道,“丛极渊上不甚太平,原本与神泽仙气等同的红尘浊气散了部分, 如此阻隔人神两界的那面屏障便有些受不住神泽仙气的萦绕,有崩塌之势。故而那边守将才禀了阿辞。”
“红尘浊气变少?”桑泽瞧着手中信件,“这数十万年都不曾无故少过,亦未有天象之变,当时有心为之,是……”
“是鬼界!”声音从内室从出,桑泽闻声望去原是珺林醒了,正匆匆走来。
见了他与凌迦,只拱手拜过。方道,“应是蒙殷鬼君所为,前些日子我回青丘调伏九幽河,便发现了端倪。河上缭绕的混沌之气十中之六七是人世枉死未入幽冥苦境的生魂,彼时他联合了魔界,当是想分一杯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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