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2 / 2)
许文茵含在眼中的泪水忽然没能控制得很,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分明能透过一层布料感觉到他灼热的体温,可她只觉得冰冷。
她费了好大劲才没让声音哽咽:“……为什么?”
谢倾这回没再答话。
只是将半边脸静静贴在她的鬓边,半掩双眸, 眼底微暗。
他一直都是这样, 叫人捉摸不透,叫人分不清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在梦里囚禁自己的, 杀了秦追的,事后还笑得极其愉悦的, 是他。
在宫廊下装作受伤, 扮成谢九接近自己, 用无所谓的表情说着世间没有一个人知晓真正的自己的,也是他。
甚至如今冒着疯狂暴雨找来,却只是抱着她什么也不说的,还是他。
许文茵心中这份絮乱不堪的感情,不是害怕, 不是恐惧,甚至也不是厌恶。
可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
“……你不愿说就算了,”暴雨忽然变小,头顶的雷鸣也消弭不见,她放开揪住谢倾衣角的手,静静倚靠在他怀中,几乎不带感情地说道,“但你以后不要再接近我了。谢倾。”
严六和林二宝冲进严太后宫室时,秦追正要离去,因着半边身子掩在珠帘之后,没有人发现他。
他冷眼看着严太后因为二人的狼狈之态吓得险些从椅子上站起来,那其中除了担忧、惊愕,似乎还带着某种仓皇。
林二宝没说半句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衣衫染血,形容狼狈。
严六比他好一些,可也是浑身湿透,满脸的泥水。
严太后一拍桌案质问他到底怎么回事,林二宝还未说话,严六就急急把事情交代了。
估计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说到一半就哭嚷起来。
抓山猿受了伤就算了,关键是谢倾说不准还因他而杀了人,严六想起来就后怕。
那可是杀人啊!他连只鸡都不敢杀!
“姑,这不怪谢十三啊!您、您要怪就怪我好了,是我非要去逮——”
“砰”的一阵惊响,吓得严六浑身一哆嗦。
严太后沉着脸将手中茶蛊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满堂的宫人立时齐刷刷地扑通跪地。
殿内一片的死寂。
严六从未见过他姑这般模样,吓得哭声都停了。
“姑,姑我知道错了,我再不敢出去找什么山猿了……十三还因我受了伤,您没瞧见,好大一道伤疤呜呜,姑……”
秦追在远处观戏一般看着,眼底撩起讥讽。
严六蠢倒是真的蠢,恐怕根本不知太后发怒的缘由是因为自己的山匪窝被人给端了。
也不知道谢十三是怎么忽悠了他来替自己背这黑锅的。
提及谢倾,秦追的眸光暗了暗。
他记得谢倾曾经说过,他自有办法帮他。今日山匪窝被端,就是他所说的“办法”?
……原来,竟不是在骗他。
“陛下。”
门口的给使呼唤他一声,秦追这才收回目光,转身离去。
夜半三更,寝殿的灯还亮着,秦追因着一身怪病,不知何时就会昏迷不醒,宫人怕他夜里昏厥,便不会灭了内室的灯。
可秦追常常失眠,点了灯他更睡不着,干脆躺倒在榻上,也不穿鞋袜,光着脚,宽大的衣领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胸膛。殿内供着地暖,并不会冷。
他就这么盯着明晃晃的油灯一动不动。
有人来了,脚步声停在他榻前。
他瞥着那角暗红的衣裾,这一回先轻嗤着开了口:“你这么明目张胆,就不怕她怀疑到你头上?若叫她看出破绽,你这十多年的废物可就白装了。”
谢倾挑挑眉,随手将一个物什扔到他面前,“小爷我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儿。这盘局,我不把它搅个大乱,小爷的谢字倒过来写。”
秦追被那物什砸得蹙蹙眉,伸手拿起一看,竟是一只巴掌大小的瓷瓶。
“你那破病该发作时不发作,只能用这药先做做样子给她瞧了。如今朝廷那头已经把事办妥,她再不浩荡回宫,我就没戏可作了。”
秦追没想到谢倾默不作声地竟就把这些都安排上了,一向阴沉着双眼不由抬起来望他,“……我可没说答应吃这药。”
谢倾毫不关心:“你吃不吃是你的事,我只把我该做的做了。”
秦追沉默。
“……你到底为什么要费尽心思帮我?”
以他的手段城府,去为太后做事,远比为自己铺路来得划算。谢倾也不像是会把为了家族利益这种话挂在嘴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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