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怦然心动(2 / 2)
钟情一听这话,不禁有些呆住了:“那……你不想来卓晨了?”
“嗯嗯,我觉得先在星澜干着也挺好的……而且我妈前些天也说,即便要换工作,也等拿了年终奖,过完年再说。而且现在我觉得在星澜干着也没什么不好。”
听李茶的语气,应该这段时间做得还算顺利,钟情也为她感到高兴,不禁笑着说:“看样子,我们小茶也要迎来事业新高峰了!”
李茶在电话那端咯咯地笑,又说:“没有的事。我就是一个胸无大志的,只是最近做得还挺顺的,石星这些天一直没在公司,全公司上下都松了一口气呢!”
按照头一天黎邵晨的说法,石星应该已经回到平城才对,钟情不禁觉得有点奇怪。可转念一想,石路成如今还躺在医院,石星又是那样的大小姐脾气,回去平城却不进公司,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更何况还有大老刘这个坚实拥趸,想来也不需要她一个娇娇女事事亲力亲为。想到这,钟情问:“石总怎么样了,还在住院吗?”
“好像已经挪回家有几天了。”电话那端的李茶有些神秘兮兮的:“我听说石总清醒之后,在医院发了好大一通脾气,把病房里的人都赶了出去。紧接着又说住不惯医院,想回家,石家人就紧急办了出院手续,让石总搬回家静养呢。”李茶顿了顿,又说:“那天我爸爸还带着营养品去看他了,听我爸的意思,石总现在情况不大好。”
钟情不由得揪紧了大衣领口:“怎么说?”
李茶压低声音说:“这话我爸不让我跟外人说,我告诉你,钟情姐你可就别跟其他人说了。”
钟情连忙保证:“我不会的。”
“我爸说,石总这次心肌梗的后遗症挺严重的,半边身子不听使唤,脸歪了一半,话也说不利索,而且总是朝人发脾气……”
钟情捂住心脏的位置,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虽说因为石星和陆河的事,以及最近得知黎邵晨和石路成之间的昔日恩怨,让她对于这位昔日一心辅佐的老总生出些嫌隙来,但石路成到底称得上她事业道路上的一位伯乐。如果没有从前石路成一路的点拨和提携,也就没有今天能够得到黎邵晨真心赏识的钟情。再联想到她被石星任性地从星澜开除之后,石总到底还是念着旧情,让人把她应得的那份工资和提成打了过来……钟情沉沉呼出一口气,叹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另一端的李茶也有些沉默,过了一会儿又说:“钟情姐……你现在,心里还有陆河吗?”
钟情微微拧起眉:“怎么突然提这个?”
李茶声音细细,嗫嚅道:“陆河他……钟情姐,我……”
钟情吸了一口气,之前吃着火锅时不觉着,这时倒觉得胃里暖和起来,口气也不由得冲了起来:“有关他的任何事,我都不想听。他以后愿意跟谁好,或者结婚或者发生什么事,都跟我无关。”
李茶在那边轻轻“哦”了一声,说:“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心情。钟情姐,我以后不提他了。”
钟情苦笑道:“我今天说话也有点急,我知道你很关心我,所以才总是提过去的事。”她勉强提起精神,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往常:“好啦,我这边还在跟朋友吃饭,就不多说了。”
“钟情姐,其实……”
身后吹拂过来一阵暖风,钟情转过身,就见黎邵晨端着一只碗站在门口,一双褐色的眼瞳眸色沉沉,尽是让人捉摸不透的光彩:“外面冷,你还感着冒,进来喝点热姜汤。”
“等回去我再找你,拜拜。”钟情匆忙挂断电话,走向黎邵晨。
黎邵晨一手撑着门,让她先经过,而后才跟了进去。
饭桌边,白肆吃得脸颊微红,鼻尖冒汗,旁边摆着一只冒热气的大碗。钟情坐下来就闻见一股酒味,偏头一看,果然那大碗里盛着黄澄澄的液体:“这是……啤酒?”
白肆有些玩味地一笑,朝着黎邵晨一努嘴:“三哥亲自下厨煮的。不光我有,你也有。”
黎邵晨也坐下来,将手里的碗一撂。钟情转头一看,就见面前的碗里黑乎乎的液体,里面浮浮沉沉着一些切得细细的姜丝:“这是……”
黎邵晨脸色淡淡:“姜丝可乐,专治感冒。”
白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朝着钟情挤眉弄眼:“三哥盛情难却,钟情,你可得赏面子,把这一碗都喝了。”
钟情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小碗,又扫了眼白肆面前的大海碗,嘴角抿出一丝笑。黎邵晨正巧瞥见,也跟着笑了起来,敲了敲碗边道:“三哥可是很公平的,这么着,你们俩谁也别说谁,一人一碗,各自解决。”
白肆望着自己面前的碗,又后知后觉地摸了摸吃得圆滚滚的肚子,眼神有点发直:“三哥……”
黎邵晨也不搭理他,径自低下头吃着碗里的东西。
钟情捧起碗来,尝了尝温度,微微有些烫。但她也知道,这种东西还是趁热喝最有效,便索性咕咚咕咚一口喝得见底。
黎邵晨用眼睛余光瞟到她的动作,唇边的笑更深了些,一边从旁边的纸巾盒抽了两张纸巾递过去。
钟情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只觉得整个人从后背心到脚底心都热了过来,额头也跟着冒出滴滴细汗。她这次本来也不是流行性感冒,完全是前两天喝醉酒后被夜风吹的,这么发了一身汗出来,只觉得身体已经松快了大半,张嘴一说话,连鼻音都淡了许多:“谢谢黎总。”
黎邵晨笑了笑,破天荒地没有多说话,眼底写着满满的成就感。
这次不光钟情,连白肆都看直了眼,要说他这位三哥,可是想来不肯在嘴上吃亏的,只有他嘴巴厉害得把人气死气活的份儿,什么时候见过别人一句话把他说没声的。可这么看着,黎邵晨虽然不讲话,脸上的神情却是满足的,他也就不好多说什么。
再看看钟情,一碗姜丝可乐下了肚,脸色红润,唇色嫣然,一双眼亮晶晶的,看着也确实让人生不起来气。这么看着,又想起下午时欧骋的叮嘱,白肆咬咬牙,开口道:“钟情,你刚刚在外面跟谁打电话,打那么长时间。要不是三哥叫你,这姜汤可就凉了。”
钟情倒不觉得这有什么可隐瞒的,便照直说:“是以前公司的一个同事。”
“星澜的人?”
“嗯。”钟情想了想,又说:“原本她还想让我问问黎总,看卓晨这边缺不缺人手的。但刚刚我问她,又说暂时不想挪窝了,所以才多聊了会儿。”
黎邵晨的目光转向她:“你说的是那个李茶?”
钟情有点意外他还记着李茶这么个人,点点头说:“对,就是她。”
黎邵晨点点头:“李玉明的女儿。他家就这么一个独生女,倒是放心放在星澜那样的地方。”
钟情微微沉吟,过了一会儿才说:“她虽然家境好,人却不娇气,还曾经请我去家里吃饭。”
黎邵晨有些意外地瞟了他一眼,又想起月前两拨人在平城的高速路上偶遇,钟情坐着的也是李茶家里的车,便说:“这么说来,你们两个交情还不错?”
钟情想了想说:“她是个很单纯的女孩,胆子也有点小,刚去公司那阵子,似乎很不适应。”回想起以前的事情,钟情不由得垂下眼笑了笑:“一转眼,她也能在公司独当一面了,时间过得真快。”
黎邵晨弯着唇笑道:“单纯,胆小,不擅交往,这就是你对她的评价?”
钟情被他问的一愣,凝神想了下才回答:“是啊。而且她是个心地很善良的女孩子。”
黎邵晨端起手边的水杯,没说什么,只是笑了笑。
白肆对黎邵晨的了解要比钟情深得多,见他这副样子,就知道钟情肯定又说了蠢话,便在一旁敲了敲碗,问:“哎,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问得有些刁钻了。两个人相识才两三天,钟情对他能有什么了解:“白肆是个讲义气的人……”钟情说出这句话,见白肆眼眸弯弯,似乎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便又接着说道:“而且还很重情。”
钟情这句话一说出来,白肆便是一愣,黎邵晨倒是噗地一声笑出来。
白肆愈发尴尬,可钟情说的也不是什么不好的话,他也不好反驳,只能朝着黎邵晨嚷嚷:“三哥你笑什么!”
黎邵晨连连摆手,看那样子,似乎被水呛得不轻。
白肆眼珠一转,伸手指向黎邵晨:“那依你看,我这三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钟情这次沉默的时间略微久了些:“黎总……睿智,胸襟宽广,为人厚道,是成大事的人。”
每一句都是好话,白肆自然挑不出什么毛病,黎邵晨听了却没显出多高兴来。
饭桌上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尴尬。电磁炉熄了,火锅的汤水也安静下来,只余几缕轻烟飘过。
钟情率先站起身:“时候不早了,那个……明天还要早起,我先去睡了。”
房间里只余黎邵晨和白肆两人。白肆见黎邵晨的脸色静静的,可越是这样,越说明他这位三哥心里不痛快了。白肆咳了声,从兜里掏出烟和打火机:“三哥,来一根不?”
黎邵晨垂着眼皮,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没有讲话。
白肆帮两人点着了烟,也没忙着抽,壮着胆子问了句:“三哥,在你心里,觉得这位钟总监是个怎么样的人?”
黎邵晨哼了一声,冷笑着说:“她?傻子一个。”
说完这句话,黎邵晨径直把烟投进火锅剩着的汤底里,起身也出了屋。
白肆一个人坐在房间里,半天才纳过闷来,狠狠吐出一口烟道:“一个比一个心眼多,说了等于没说!”
他折腾一晚上,也没套出一句有价值的话。一想到稍后给欧骋打电话汇报,对方那向来不阴不阳的态度,白肆打了个哆嗦,低喃了句:“当双面间谍这差事,真不适合我这么纯洁的人。”
另一个房间里,合衣躺在床上的黎邵晨,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挂在床边,拇指轻轻地、反反复复捻过中指的第一个指节。没外人在的时候,这算是他的一个习惯性动作了。过去总是抽烟,时间久了,那里会留下淡淡的黄印。到如今戒烟也有两三年,那个印记渐渐淡却无踪,旁人已经看不出了,唯独他自己一直记着,总觉得那块印记还在。心里有想不通的事情时,就会不自觉地摩挲着那块皮肤。
说起来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抽了,这几天接连破戒,别人或许不觉得有什么,但他自己最清楚,从前那个吊儿郎当无所畏惧的黎家三少,心里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搁进了个人,身上的担子也在不知不觉间就重了。闲来无事时,连耍嘴逗贫的心情都淡了许多。
从前他亲眼见证过挚友与昔日恋人生死纠缠,也不止一次地想象过有朝一日,自己有了真心喜欢的女孩,会是怎样一番心态。可他没想到,原来惦记上一个人的滋味儿,并不是一味的雀跃和快乐,心里固然有着不为人知的小小甜蜜,可更多的是无法预知未来的恐慌和沉重。
这世上有那么多痴男怨女,大概每个都曾经发自内心地爱上一个人,却没有多少人能跟心爱之人白头到老。究其根本,大概内因外因各自有之。有的人是抵不住外来的艰辛,也有的人,最终败给了自己内心的软弱。
黎邵晨微微眯着眼,望着窗外那轮有些模糊的毛月亮,他记得前一晚和钟情一起在临安散步时,那轮月亮又大又圆.月色那么好,身边相伴走着的那个人也那么好,可终究有着一臂之遥,想伸手把人纳入怀中,两个人之间却仿佛隔了半幅山河那么远。
他亲眼见证过她的举步维艰,也在她人生最难的时候伸出手去拉了她一把,或许在外人眼中,他已经有了充分的理由一步步走进她的人生。可有时男人和女人之间最遥远的不是素不相识,恰恰是这样介于上司和朋友之间的微妙不可言。更何况,大概在她那样的老实人心里,他比其他男人还多了一个冠冕堂皇的身份:恩人。
越是这样冠冕堂皇,越是那么无法逾越。
在酒桌上钟情给他敬酒那一刻,他在她的眼底清清楚楚看到了胆怯和畏惧。她胆怯什么,又畏惧什么?黎邵晨无比透彻地明白,她虽然有胆量在第一时间说出忠言逆耳的话,也会在旁人的提醒中萌生出不敢惹他生气的恐惧来。也正是在那一瞬间,黎邵晨才发现,他要的不是她的欣赏和感激,因为欣赏的背面是厌恶,而感激过头了就成了压力。
而他不想要这样的距离和压力,他想要的,是她发自内心的话语,哪怕是对他痛快淋漓地咒骂;他想要她一个真心以对的笑容,哪怕那个笑容不比在外人面前那般恰到好处;可说到底,他想要的这些,她以下属和朋友的身份给不了,唯一的路径,就是两个人水到渠成地走到那一步,以普通的男人和女人的身份自然相处。
可他已经有些按捺不住了。
看到她为了别的男人红了眼圈,听到她为了不值得的人辩解,甚至在不知情地情况下发现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这些都让他觉得难以忍受。向来自诩在对待女人的问题上精明老道的黎邵晨,突然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白活了。纵横花丛多年又怎么样,真遇上让自己怦然心动的那个,才会明白,之前所有的经验技巧,都是不值一提的垃圾。
想让这块璞玉在自己掌上绽放光彩,甘心被他收纳入怀,他需要走的路,还长得很呐!
这一晚,有人在客厅转圈发愁,有人在姜丝可乐的作用下酣然入梦,也有人,一手枕着头,眼睛望着窗外的月,整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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