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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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人!痴人!痴人!”启年也无奈地笑了,说完便伸出同样枯朽的手去扒拉案上的罐子,左右食指上的银戒指布满污渍,黯淡无光。

乱找一气后并未发现什么,他便说道:“这蛊还要现制,你们三日后再来,正好趁这时候再想想,啊?”

裴川应声,飞快地扫了眼他的手,锐利的眸光一闪而过,又装作支支吾吾、迟迟不肯起身离去的样子。

“怎么?还有事?”启年问。

“大师,在下还有一事相询……”他压低了声音,看起来难以启齿。

“何事?”启年转动着他那浑浊的眼珠,显然也在猜测着。

“是这样,在下是个生意人,走南闯北难免有不顺手的时候。这不,前一阵子到了交州,想替东家把分号开过去,哪想当地有个地头蛇,软硬不吃,让在下吃了好大的苦头,在下实在是没辙,就想……”

“你想如何?”启年瞪着不大的眼睛,里面透出一丝精明和几分防备。

“噢,是这样,我知道这一带有种蛊术叫血婴,可以助人转运,让对手死于非命。”裴川露出贪婪市侩的笑,接着向下伸出手掌,再移开手时,只见案上齐齐摆着三锭金子。

显然,对方表现出的惊骇远远大于对金子的兴趣,他几乎是抬起半截身子,手也有些颤抖,“这种丧尽天良的蛊术我是不会制的!”

裴川淡然地微笑着,将他藏在惊骇之下的慌乱看在眼里,“不急,反正三日后我们还会来,大师不妨再想想。”

从那间污浊的屋子出来,他们都深深地呼了口气,将胸中的浊气一扫而尽。这才发现天不知何时阴了下来,冷风呼号着,看来是要下雨了。

他们当即便往回走,紧赶慢赶还是在半道上遭了雨,雨势不小,山路上很快便泥泞不堪。裴川脱下大氅披在崔琰头顶,她推辞了几次,不料他却出乎意料地坚持,“你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子很弱吗?”最后,他急道。

她不再做声,扭头便走。

走了不多久,雨势依旧没有变小的样子,头顶还传来了隆隆的雷声。裴川眼见着前面崔琰从鞋到裙角都湿了,便四处张望,恰看到不远处有一低矮的屋子,看样子像是当地的土地庙,就拉着她进去躲雨。

土地庙里供着一尊神像,神像前一个不大不小的香炉,香炉里香火还旺着。裴川从屋角拖出一捆干柴,借着香炉里未尽的火燃着了。

火势起来了,崔琰顿觉周身暖起来,只听他道:“你如今体弱,受不得凉,把鞋袜脱了烘烘干。”说完便转身背对着她,打量着这个小小的土地庙。

直到她将鞋袜再穿好,他都一直背身站着,“可以了。”她提醒道。

“你可有注意到那个启年手上的戒指?”他转身至火堆旁蹲下,双手撑开衣服的下摆,就着火烤着。

“嗯,有什么问题吗?”她不明就里,他们见了几个巫师,个个手上都戴着银戒指。

他点头,盯着火光道,“其他几个巫师戒指上都刻着枫叶、蝴蝶,再有就是盘瓠,而他戒指上刻的是一条蛇,你再看这庙里,”他抬头指着四周,“墙上画的也无外乎这三种,这三样是当地人信仰的图腾,独独他就刻了条蛇。”

“当时你对他就起了疑心,所以故意提到血婴蛊?”她那时还觉得奇怪,他如此沉得住气的一个人却贸然地提起了血婴蛊。

他颔首,凝神想了下方道:“一般情况下,若我突然提起血婴蛊,他首先应该问我是如何得知的,毕竟这种蛊是极隐秘的,他却急于否认他会制这种蛊,这不是他心中有鬼是什么?”

“那他会怎样?”

“我故意那样说,若他真的与那些婴孩的死有关就不会没有行动。”他看向庙外,雨已经停了,便起身,“走吧,得赶快知会秋寒,即刻派人盯着他。”

裴川料得不错,半夜三更的时候那启年果然有了行动,当他拖着个大口袋往树林里去的时候被早就埋伏好的邢鸣逮了个正着。

崔琰见过许多惨不忍睹的尸体,却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在门前站了这么久,似乎给再多的勇气都不能让她抬起沉重的脚步。她实在鼓不起勇气去看那个她亲手接到这个世上的女孩儿。

“你现在能做的就是替她找出凶手。”白苏站在她身后,温声道,话语中透着重如千钧的力道。

听了他的话,她这才定了定神,深深地吸了口气,头也不回地进了门。

众人都在等着,见她进来便让了个位置。裴川见她脸色苍白,两手紧紧交握着,心内隐隐地忧心却什么也没有说。

“崔大夫,”林秋寒表情凝重,没有一丝吊儿郎当的模样,“准备好了?”

见她点头,他才向着邢鸣打了个手势。

白布被掀开的那一刻,大家都同时倒吸了口凉气,他们心中的感觉怕是不能用骇然就能简单形容得了的。

只见一张破席上齐齐躺着四具小小的尸身,没有穿衣服,光溜溜的一如她们来到这世上之时。奇怪的是,经过了几番折腾,这些小小的尸身没有一丝腐坏,只是皮肤都是皱巴巴的,还泛着不正常的白色。

而让他们感到毛骨悚然的是,这些女婴的眼都被剜掉了!眼窝处深深地下限,眼周还残留着血迹。

“畜生!我要把他千刀万剐!”小六狠狠地打着拳。没有人反驳他,能做下这样残忍的事情,不光是他,怕是个个都有这个想法。

崔琰几乎是一个踉跄,白苏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她却推开他,步伐不稳地走向最边上的那个女婴,颤抖着伸手去抚摸着她小小的蜷缩着的手。

几个大男人不忍看下去,都难过地移开眼去。

“怎么会这样?” 她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她的眼睛很漂亮,又大又亮,生下来没多久就睁眼了……”

过了一会,她似乎觉察到了不对劲,强压住伤痛,再次摸了摸那个小手,又摸了摸其他小尸体的皮肤,接着附身嗅了嗅。

“看来这些孩子死后一直被泡在一种特制的药水里,所以尸身到现在都没有腐坏,就像裹了一层蜡,连一点尸斑都没有。”有了发现,她很快镇定下来,开始认真地检查尸体。

白苏上前帮忙,他考虑到她的情绪,便自己检查几个女婴的眼部。“眼睛是死后被利器剜去的,手法一样,干净利索,可以确定是同一人所为。”

“死因呢?”林秋寒问。

“口鼻被捂,窒息而亡。”崔琰轻声道,她真的没有办法想象,究竟是什么人可以做到对个婴儿下手还无动于衷。

“真的是血婴蛊?”裴川问。

“看样子是,”崔琰答道,“我记得迷亭先生说过,炼血婴蛊就是要将婴孩泡在特制的药水里,这样才能保持尸身一直不腐,才能得到世上却可怕的恶灵,可是他也说过,炼血婴蛊必须要用尸身完整的婴孩,但她们的眼睛却都被剜去了。所以,我也不确定。”

“对,”白苏接口道,“还有先前说过的,这些全是女婴,我觉得这不会是巧合。”

屋内静下来,大家又恨又急,都想起了邢鸣带回来的那个巫师。虽然说还未经定罪,可都忍不住恨上了他,个个都看向裴川和林秋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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