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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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秀眉微皱,美目专注,长长的睫毛许久才眨一下。脸蛋因过度紧张专注而发红。阳光从她背后打来,散成千道万道。

许久,她直起身,走到胡伯身边,用极低的声音问着什么,却不知为何脸蛋更红了。

胡伯见她原来是个大夫,被冒犯的火气早就消散。又见她一个才十几岁的姑娘对着尸体竟毫无惧意,更起了敬佩之意。

问完话,她走到林秋寒面前道:“大人,可否屋内叙话?”

一行人到了屋内,崔琰仍旧迟迟不语,虽然这个场景已经经历过一次,但这些话还真是难以启齿。

没有人催促她,看她的脸红一阵、白一阵。终于,她索性开口道:“大人,民女并不懂得断案,死者颈间确有一道勒痕、一道缢痕。只是刚刚问了胡伯一些问题,这个阿大的死因或许有另外一个可能性。”

“可能性?人命关天,要靠证据说话,而不是崔大夫轻飘飘一句‘可能性’!”裴长宁阴沉的声音响起,似有不屑之意。

他终于同她说了第一句话。

“这位大人,我说了,我只是大夫。”崔琰有些恼,“况且,便是仵作验尸,也只是为破案提供方向。至于真相,那是你们的事。不是吗?”

裴长宁不再言语,屋内光线昏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终于有人怼得你无话可说了。林秋寒心内窃喜,却还是站出来打圆场:“哎,哎,殊途同归,殊途同归。崔大夫,别跟他一般见识。裴大人,还不快给崔大夫赔礼?”瞧见裴长宁杀人的眼神,他又重重“嗯?”的一声。

在外人面前,这点官威不这时候耍何时耍?

“得罪。”裴长宁闷闷地道。

崔琰并不理会,只是重新定了定神,道:“从常理看,有人会勒死了人,然后做出自缢的假象。那么,有没有可能,此人明明是缢死的,却有人做出被勒死的假象,以此嫁祸他人呢?”

“啪!”一片沉静之后,林秋寒重重敲了下手中的扇柄,“我们怎么没想到!”

“嗯。”崔琰又开始不自然起来,两手交握,不断捏自己的手指。

裴长宁稍稍震惊后,便瞧出了她的扭捏,料她定还会语出惊人。明明她全身上下一点饰物也无,明明她面上的疤很是刺目,可她就是有一种叫他移不开眼的魔力。

“自缢也有可能,嗯,也有可能是他一不小心杀了他自己。”崔琰道。

“啊?这两者有什么不一样吗?自缢不就是自己杀自己么?”众人听得一头雾水,林秋寒抢先问道。

“自缢是自己一心求死,我说的是他本不想死,却不小心把自己杀了。”崔琰绕啊绕,就是不知道该怎样进入正题。

“崔大夫,我可被你说糊涂了,既然他不想死,怎么绳子跑到脖子里去了?”

“这个……嗯……有一种……嗯……我……”崔琰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脖颈,先前的冷意全无。

“你们都出去吧。”裴长宁看出她的窘迫,向着另外的衙役道。

一阵窸窣后,只剩下裴长宁、林秋寒两人。崔琰稍稍平复,“有人会有一种很奇怪的癖好,也可以称为一种病,”她心下一横,“用绳子、绢帛等将脖子系在低矮的门窗桌椅或是其他物什上,脖子被吊起,便会慢慢窒息,一旦处于半清醒、半迷幻的状态,就……就会……”

两个大男人突然间面红耳赤,都猜到了她的意思,偏偏林秋寒直愣愣地追着问道:“就会怎样?”

“就会……很……满足……”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崔琰是毫不容易才想到用这个词来形容的。

“咳……”这样的时刻,林秋寒也只能以此掩饰一下三个人之间的尴尬,“姑娘真是见多识广……”

话一出口,他便感受到了身边那人投来的凛冽寒光。“啊,不是,不是,”他改口,“崔大夫别误会,我是说活了这么多年,断了这么多案,这样的情况,还是闻所未闻哪。”

“这样的情况实在难以启齿,所以大人未曾听闻也是正常。我们也是因为曾见过几个病例才会知晓。可惜,虽然称为病,但基本无药可医。”

“因这种癖好会令人上瘾,又极其危险,稍微把握不好,在窒息的时候一旦失去知觉,不能及时松开绳索,便会被吊死,跟自缢无异。这样的人,平日里多有其他癖好,譬如爱女子衣物等,甚至有在行此事时换上女子衣物的。”

“嗯……刚刚我问过胡老伯,他说初次尸检的时候在死者大腿内侧发现了擦拭过的痕迹和少许……”崔琰又开始结巴,“嗯……残留的……秽物……”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

“难怪,其实这样更能说得通,不是吗?”林秋寒看向裴长宁,知道他也想到了一个人——从头至尾都在干嚎的徐氏。

“大人,”崔琰又恢复了镇静,“这就是我要说的可能性,接下来如何,想必大人们有的是办法。告辞。”

不待林秋寒开口,崔琰便转身出了门,却在擦过那寡妇身边时顿住了脚,“固然人言可畏,你自活你的,若实在难以支撑,离了这里便好。不管怎样,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闻言,那寡妇灰败的眼眸瞬间活过来,泪水自面庞滑落,“姑娘大恩,永世不忘。”

裴长宁看着那抹渐行渐远的蓝色身影,狭长的眸子深邃不见底。“查。”他道。

“不是正查着呢么?”林秋寒故作茫然。

“你查是不查?”

“查!查!可总得让我把这儿的残局给收拾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好歹上学时学的东西没有全部还给老师。

文中提到的死因,现在的专业术语是xing窒息,不常见。

☆、崔氏门风

崔琰赶在太阳还未落尽前进了南临府,急急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直走到头才止步。

她四顾无人后,从地上捡起石块,用力砸进院墙内。不一会儿,从墙头上垂下一条粗粗的麻绳。

她拽住绳子,毫不费力地爬上去。一点功夫也没有的姑娘,爬起墙来倒是驾轻就熟。

“小姐回来了!”刚落地,阿窈便迎上来接过药箱。

主仆二人进了屋,崔琰随即换了家常衣裳,坐在面盆前,轻轻搓着左脸上的疤。待到疤痕四周微微翘起,便被揭开,露出一张无暇如暖玉的脸来。

阿窈则趁着这个时候,给她讲述一天里崔府都发生了哪些事,免得时日长了一无所知,反倒露了马脚。

“今日可发生了件大事,前些日子大夫人身边的春梅不是偷偷勾搭了二老爷么?虽然被收了房,可毕竟是大夫人的人,二夫人恨得牙痒,忍了些日子,今早终于寻了个不是,着人狠狠教训了一顿。哪里想到春梅已经有了身孕,怎么受得住?不到天中的时候便落了胎。春梅又恨又悔,竟跳井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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