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镝_126(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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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春六变是明夜堂独门内功,入明夜堂之人必学,离开明夜堂必废除。阮不奇等人前来北戎,藏身于北戎各部落与北都石城的明夜堂门徒他们全都一一记在心里,其中并没有一位叫“阿苦剌”的老人。

阮不奇更探出阿苦剌的“化春六变”层次比自己还高:明夜堂阴阳二狩的内功均练至第四重“曳步莲”,阿苦剌内劲温厚中尤带狠厉,汹涌多变如浪涛,是化春六变的第五重:惊涛雪。

但阿苦剌没有外功,这是最为奇特的一处。面对阮不奇的武功,他几乎毫无还手之力。阮不奇将老人制服在地,继续探查他的经脉。

“他手筋脚筋都断过,是后来接续的,寻常狩猎不成问题,但肯定练不了明夜堂的外功。”陈霜道,“阮不奇与他互表身份,但阿苦剌没有说出自己的来历,也没有回应阮不奇。阮不奇用他的性命威胁,阿苦剌答应保守秘密,必要时,他会帮你。”

靳岄想起阿苦剌看自己的样子:微皱起眼,鼻孔翕动,他常常在营寨里走来走去,骑着马儿到原上打猎,威望甚高。

阮不奇甚至问过贺兰砜。在贺兰砜印象中,他一出生,阿苦剌就已经在烨台生活了。他是巫者,也是阿拜,这不是寻常北戎人的身份。

靳岄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阿苦剌的来历现在不重要。”陈霜忙说,“就算他真是明夜堂逃出来的、没有废除化春六变的人,也有明夜堂来处理。你不必挂怀,做自己的事情便是。”

“谁来处理?”岳莲楼问,“我?”

陈霜点头默认。此行来北戎,岳莲楼统领所有行动,阿苦剌内功比其他人都高,自然也只有岳莲楼能解决。

“我和阮不奇都只练到第四重,我处理不了。”岳莲楼想了想又道,“想要我处理也行,堂主先来见我一面。”

他撒泼打诨,陈霜疲于应付。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着,靳岄左耳进右耳出,干脆穿好衣裳,起身离开毡帐,走向云洲王所在之处。金羌使臣的队伍远远地亮着灯,他见不到白霓,又有贺兰金英的一番话,愈发心焦。

还未走近已经看到贺兰砜的身影。

他在云洲王住帐外站着,一身银亮鳞甲,月色里愈发挺拔高俊,迥异于他人的深棕色长发在脑后扎起,腰间左右各挎铁剑与箭筒,背上负着乌金色的擒月弓。营寨火光明亮,巡逻的士兵手持火把交错来去,火光逡巡过贺兰砜的面庞,他那混合了高辛人与大瑀人容貌特点的英俊,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靳岄怔怔在远处看他许久,心里想,他哪里蠢?他谨慎、聪颖,只是不擅长表达,所有想法情绪都藏进眼里,那双眼睛只要看一看自己,自己便什么都能懂得。

归根结底,还是一句“不舍得”作怪。生、老、病、死,爱别离,憎怨会,求不得,五阴炽,他年纪不大,却已经一一尝过了。

小时候爷爷还在,常牵着他的手逛燕子溪。燕子溪春夏热闹,等到秋起,老燕新燕纷纷往南迁徙。爷爷会拉着他的小手,一个个跟他说:这个巢空啦,那个巢明年就用不了啦。离合聚散,年复一年,千里万里飞渡之苦,只要能在落脚处寻到一处巢穴,便什么都能抵消。

靳岄当时不懂,他久居梁京,不晓得思乡与身处异乡之苦,情窦未开,更不知徜徉、心动与别离,各有各的煎熬。

若是在北戎没遇到贺兰砜,他只怕早已经埋尸驰望原,杳无声息。每每想到此处,靳岄便觉得一切都比预想的好太多太多,他不能向冥冥中的神灵再祈求更多了,再求便过分了。

如今许多煎熬,细究起来不过是一点点苦而已,是人间必须熬过的一座小山头,算不得什么。这山头上有贺兰砜,那又怎么计?这数式复杂,靳岄算不清楚。他只知道贺兰砜会在那里的,一直在,在他每个需要熬过的峻峰,贺兰砜会伸手等他,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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