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信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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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今年,钦原就二十八岁,十余年转瞬即逝,可她的身体......多少名噪一时的高手都敌不过身体随着岁月渐渐衰弱,被后来者取代。

钦原也不例外。

她会被取代,因为她不是必须的,但她一定是独一无二。

取代她的,是杀手,不是钦原。

有没有除了修改命格之外解决办法?

有,那是陪我过了七个生辰的夫人,我怎会不在意她的生死?

但正如当年荀况给她的批语,若要保命,非废弃武功不可......

无论出于公心,还是私欲,赵高是不愿让钦原变成废物的,可那样做,确实能保住她的性命。

最后,赵高不止一次的让钦原做了选择。

钦原要是固执到底,不肯练字,长期以往,经脉里的沉疴便会随着内力慢慢消散,等到内力散尽,连轻功都使不出来的时候,身体便可恢复如初了。

彻底变成一个,一招就能被人制服的弱女子。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总会有原因,容貌、涵养、能力、财富、言行......无论什么因素,当她/他失去那些必要的因素之后,你真的还会对她不离不弃?

十年,五年,一年,还是一个月?

赵高自问,他做不到。

他喜欢的,重视的,从来都是钦原,不是那个懦弱无能的子文。

若钦原真的变成了一个废人,他应是不忍杀她的,但会......真的舍弃她。

可看到钦原的字有了长进,赵高心里又是苦涩的。

为她心疼,为她难过,为她在汉军营里受了六十大板而恼怒,甚至在她抱着我的那一刻,不想再让她离开......

淡漠地看向池中,很快,水里的鱼就会因为没有食物而相互撕咬......或许,在这之前,他应该为钦原的去处想想了。

刘季据守宛城的消息很快传遍楚军营,鉴于项羽一时脱不开身,范增灵机一动,令虞子期带五百轻骑去汉军监军。

身为项王的大舅子,颇有名望的将军,既有楚怀王的诏令,又有名正言顺的说法,自然能对名义上从属楚军的汉军进行干涉。

面对这种合情合理的干涉,刘季采取了和稀泥战术,三分真七分假,带着全军将领与虞子期进行深刻研讨,什么汉军穷啊,没文化呀,见识短啦,需要范军师和项将军多多照顾......

然而经范增仔细指导过战略战术的虞子期并没有被忽悠,相反,虞子期比刘季更懂得软磨硬泡,最后还搜刮了宛城大半部分的粮食兵器送往楚军大营。

美其名曰楚汉同气连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沛公仁义无双,楚军将士感激不尽。

从小就以占便宜出名的刘季,一下子吃了这么大的哑巴亏,虽十分不爽,但也只能带领樊哙等人一脸情义深重地送虞子期离去,并在虞子期无法推脱的要求下,派遣卢绾、周勃、萧何一同护送粮草。

“虞将军,刘某有一事不明,不知可否相问?”送别之际,刘季实在忍不住了。

虞子期赶紧下马拱手行礼,“沛公请说。”

“派卢绾和周勃与将军同行可以理解,不知这萧何?”刘季认真回忆了跟老小子认识的这么多年,跟樊哙他们打架,萧何就没一次赢过。

叫他杀个狗,都嫌费劲~

虞子期回答,“为了促进楚汉之间的军政交流,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范军师说了,一定要请张良和萧何先生其中一人前往楚军营彻夜长谈。”

果然,又是范增那死老头搞的鬼。

露出友善的笑容,连连赞同,“哦~甚好甚好,那刘某就不远送了,将军慢走。”

......

“樊哙,你眼睛好使,看看他们走远了没。”

“嗯,很远了!”

刘季的笑容绽放到僵硬,“帮我把笑容恢复一下。”

“啪!”樊哙双手一拍,把刘季的嘴脸往中间一挤。

军营里顿时扬起奔跑与追赶的尘土,“龟驴蛋!老子让你帮我恢复笑容,没让你打掉老子的牙......”

香案,司礼,黍米,长命锁,刘氏族谱。

任铉端正地跪在地上,向吕雉磕了三个头之后,由她把自己松散的头发梳好,以布束之,意预从今往后,任铉便为刘家人,受刘家约束。

“谢大娘”按照宗族规矩,任铉叩拜了吕雉之后,便要改口叫大娘。

看着谦恭周全的少年,吕雉亲手将长命锁给他戴上,“好孩子,快起来”同时,也扶起跪着任铉身边的薄寅,“妹妹不必多礼,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需要姐姐的地方尽管开口。”

“多谢姐姐”薄寅欠了欠身,施了个不卑不亢的礼。

吕雉微微一笑,只需片刻的相处,便知薄寅要比戚莹聪明的多,更把名义上的儿子教导得听话懂事,让她十分喜爱。

接着,共食一把刘家的黍米,示同甘共苦,祸福与共。

无聊地看着窗外的第一场雪,为缓和合作关系,我撤走了埋伏在周围的罗网杀手,可张良似乎并没有感受到我的诚意,一连几天,都来找我下棋。

有时候我无聊到睡着,他竟也在一旁等到我睡醒为止,然后没下几手,我又继续东摸西搞,然而他的耐心似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只要我不出言侮辱他的师兄或者掀翻棋盘跟他干一架,他就能跟我耗一整天。

今天,已经过去了一个上午。

唉......

“好吧,我认输了,请问张良先生到底想怎样?”

“......”白子轻轻落下,终于封死了钦原棋子的最后出路,敏捷地提起死掉的黑子,低沉短促的碰撞声在张良的指间跳动。

娘的,要不是我!我,我......忍,“张先生是君子,何必与我计较?再者,就算你有时间和我继续耗下去,你的两位师兄、主公可没有~”

清理完被白子吃掉的棋,张良缓缓理了理衣袖,有些......臭屁地看着别处?

“你到底在嚣张什么?”这种态度,是想打群架么?

张良自顾拿了钦原剩余的黑子与自己对弈,七手之间,形势大转,白子竟......无子可落。

随后,他又摆了之前的棋局......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张良,这这这......原来我一直是可以赢的!额......等等,这不符合常理,居然告诉我怎么赢他?一定有阴谋,眯眼审视着张良......

“倚栏听风雪,经年辨江湖,翻土去落花,埋尽故人骨”吟着吟着,张良泰然地对上钦原的眼睛,“在你眼中,我从来都精于算计、居心叵测、嚣张狡猾,因此,就算你没有入罗网,没有发生那些事,你也不可能相信我。”

“谁都无法相信一个随时随地可以把自己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人”只要他想就可以把你置于死地的人,如果一味寄托于所谓的信任,是不是太傻了?

比起信任,我更喜欢用实力或利用价值让对方不敢随时将我置于死地。

默默让钦原看到,又一盘她之前能够反败为胜的棋局,张良不带一丝感情色彩地问,“那赵高呢?”

“服从”我与他之间的一切,都是从这两个字开始,根本不需要考虑信不信任的问题。

一不留神,张良手中的棋子落在地上,跳出了他的视野之外,“有些东西,任你抓的再紧,谋划的再好,也会有意外出现,只是服从,你跟他,走不到今天。”

“......”我突然知道到张良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张良露出似笑非笑的眼神,猜不透的讳莫如深,“真有那一日,他会不会真的看着你死?”

“......”回答会与不会,都会有下一个陷阱。

张良俊逸的脸上多了几分狠辣,“好,我换一个问题,如果我在你活着的时候,帮着你达成赵高的心愿,你可否信我一次?”

觉察到钦原的气息一凌,张良的手指慢条斯理滑过座位旁边的凌虚,“你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能够维持目下的功力已是不易,贸然动手,只怕连你夫君都没办法了,所以.....你必须信我一次。”

赫赫,又是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要什么?关中,武关,颜路伏念?还是......我与卫庄的那个交易?”

从钦原口中听到卫庄的时候,张良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转而又定定地看着钦原,“功力大损之后,你连赌一次的勇气都没了?”

“是”赌博是需要本钱的,而我不想把剩余的本钱押在‘信任张良’这件事上,更怕输了之后,赵高功亏一篑。

“为何?”

“你告诉我你有五个钱,你兜里也真的只有五个,但即使你把这五个钱全掏出来的摆在我面前,我任会怀疑你还有钱。”

张良静静地看着钦原,摆完她输的最后一盘棋才缓缓道,“这是你的问题。”

“因为你本身,就很值钱”起身拉住他提子的手,一脚踢翻他精心布下的棋局,“无论你告诉我多少个赢你的办法,你始终会想到办法赢我,我之所以输给你,是因为我不是你,因此,我们根本无法信任彼此。”

说完之后,心口一阵抽疼,良心居然会痛?赶紧回房去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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