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的黑暗面(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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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军!咸阳守军,咸阳守军来了!”

“报,长城军已在城阳、雍丘与季布、刘季开战!”

“报,困鸟丘火焰冲天,雾瘴已散去大半!”

月色浸出火红的天空,章邯心头的阴霾与困鸟丘的雾瘴一同被驱散干净,陛下,您看见了吗?明月依旧朗照我大秦疆土。

“传我将令,全军出击!”章邯一声令下,全军为之沸腾。

纱灯熄灭,右手一挥,喷出的血液溅了钦原一脸,顺手将刚才放倒的涟衣提到身后,眼前还是一片漆黑,“抓紧我,别点灯,别说话!”

涟衣立即拉住钦原的衣服,手指触到湿漉漉的一片,心下一慌,她的灵敏性虽然不如钦原,可......为什么闻不到一点血腥味?

咽一口唾沫,将全身内力的灌注到剑上,却......四周如常,即便是刚才涟衣背后的那人,我也没有感到一点杀气。

“呲”一把断发随着血液落下,涟衣感觉血是从钦原的颈肩处流下来的,闭紧双眼,拽着钦原不敢说话,她能做的就是好好听话,别打扰钦原......

反身一护,按下涟衣脑袋的同时,后臂后侧被结结实实砍了一剑,还没来得及反应,直觉式的一扫腿,退却了敌人,也伤了腿......宁静的夜里,只听见涟衣的心跳声和我自己被砍的声音,踩着自己的血迹,一步步护着涟衣后退,防御,后退,应付,后退,推开涟衣–––––瞬间反击!

“咚”钦原的膝盖重重地跪到地上,单手撑着身体......周围终于弥漫出极淡的异味和低嚎。

涟衣咬紧牙关,摸着一片黏黏的东西爬起来,慢慢伸出脚去探路,不料踩到一个还未死透的杀手,被杀手抓住脚踝甩向钦原。

我这儿刚艰难并硬抗地站起来,就感觉涟衣迎面飞来,连忙抱住她一个旋转,化掉冲击力将她放稳,就被突如其来力量撞倒在地,让人一剑插在心头,“......”

死死抓住就要刺穿我胸膛的半截剑刃,咽喉里含着一口老血出不了声,你奶奶的,要不要这么拼命,装死不好么,快哭了好么......

“啊–––”生死之际,涟衣一声大吼,拔.下自己头发上的发簪,猛地刺进杀手的后背,“刺啦,刺啦......”反复几十次,直到双手染红,钦原从杀手手里夺出剑刃。

“噗”撑着杀手的身体,吐出口心头血,哎哟妈呀,好多了~

“咣当”发簪被丢得远远的,涟衣坐在地上闻着浓浓的血腥味,全身颤抖着不敢去摸发疼的肚子......

我全身打颤地像憋大便一样憋出几个字,“还,不,帮忙......”涟衣楞了一会而,就在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呆滞地爬了过来,帮忙推开了杀手。

“呼~呼~”拉着涟衣的手相互扶起彼此,她冰凉的手毫不像一个身怀六甲的女人,“你救了我们的命,也保护了自己的孩子,没有什么好怕的。”

涟衣机械地抬起头,暗夜之下,她仿佛看到了一双充满生机的眼睛,浸泡在嗜血的海洋之中,闪耀着永不停息的光芒,炽热的像高悬苍穹之上的太阳......一点点握紧钦原沾满鲜血的手掌,与她相互扶着回了房......

人生有两种绝望,一种是明明有能力去做,却不得不眼睁睁看着所珍视的东西,一点点被别人践踏、撕毁;一种是竭尽全力去做一件胜算极大的事,却连自己的尊严都被别人踩在脚下,耳畔只闻同伴的嘲笑。

“将军,走啊!”楚军将士的悲号响彻在身后,挥舞着手中的马鞭,一路狂奔,项梁知道,自己决不能停下......

然而,困鸟丘的山坡上出现秦军的旗帜时,项梁却不得不勒马停下。

“降者不杀”章邯立在山丘上,黑色盔甲泛着黎明的光辉,头顶那片属于困鸟丘的天空,湛蓝放晴。

随着秦军一遍又一遍的劝降之声,很快,世人便会知道起义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项梁,败了,败得干干净净。

“秦楚不两立!”项梁戎马一生,如若不胜,死在称职的对手手里,亦是极大的荣耀,拔.出手臂上的箭镞,高举手中的长.枪,“杀!”

章邯一招手,身后的咸阳守军向像黄蜂一样冲下山坡......

战场的嘶鸣逐渐消减下来,数以万计的尸身堆砌在山谷之中,如同铺路的石子,高高的填满了沟壑。

望着畅通无阻的困鸟丘,胡亥骑在高头大马上,等待着去收拾残兵的章邯,良久,调转马头,才发现章邯就在身后凝视着自己,不见礼,不走开,不知这样站了多久。

“谁叫你看着朕的?!”睥睨着章邯与扶苏那小子如出一辙的爱国表情,胡亥很是厌恶。

撇开目光,章邯其实也没有多愿意搭理胡亥,只是这一次,他的作为让全军上下都刮目相看,和其他秦兵一样,他在这位陛下的身上,好像看到了一丝希望,“陛下,想做大秦的王么?”真正守护天下百姓,继承始皇帝陛下意志的王。

只是一瞬间的静默,嘲讽地笑声随即爆发,“哈哈哈......”胡亥在马背上笑的前俯后仰,看着章邯的脸色越来越差,终于强忍住笑声,擦去笑出来的泪水,指着章邯的鼻子反问,“你脚下的秦国,真的还活着么?”就连我也离死不远了。

一腔热血,一点希望,从头凉到脚,努力忽略打马而去的胡亥,梗咽下涌出来的悲凉,松开攥得出血的拳头,对章邯来说,大秦还没有死......

世间所有的敌对,并不是因为真的仇恨对方,而是不能同路。

项梁兵败的速度比张良预料的更快,而墨家与张良的隔阂,也因为端木蓉的亲眼验证变得无法修补,这些事情不是明白事理就能心安理得。

天明亲自与残兵汇合,避开了所有替张良传信的人,一边扶灵回楚地,一边细细了解整件事情的始末。

从罗网要杀章邯,钦原如何被田言找到,什么时候与田言合作;田言如何联络宋义,让宋义在楚军撒播谣言,激怒项梁;张良怎么样视而不见,袖手旁观......凡是与这场战争有一丁点关联的,钦原都一字不落地告诉了天明,所书内容对三师公直接参与田言谋划虽没有直接证据,可一字一句的确符合天明所虑。

少羽那样随心而为,宁折不弯的性子,只有两个人能管住他,一个范增,一个项梁。

“三师公早就......”手里的布帛被天明抓的稀烂,三师公早就在为刘季赢得天下做准备了,而他准备的决心是,哪怕对方是少羽也绝不手软。

“巨子,这件事之后......有关张良的事宜,我来处理”盗跖知道天明和少羽感情最好,与张良又是熟识,在张良彻底选择刘季后,由他来处理张良的事最合适不过。

将灵柩推到阴凉处歇息,天明竟然有点怀念以前在小圣贤庄,少羽那厮老在自己面前臭显摆的日子了,“小跖,你觉得钦原是个怎样的人?”

盗跖一拍大腿,“她啊!还不就是个......”

“是啊,不知道怎么形容她的无耻,只怕连三师......连张先生都没有想到,她会把这些事全部告诉墨家,揭发他人短处、挑拨离间,这样无耻到恶心的人,怎么会是墨家弟子,怎么会学到你的电光神行步呢......”话末,天明已抱着膝盖卷成一团,那些所谓的立场、信仰,究竟吞噬了多少人性。

单手枕在树干上,随着年纪的增长,盗跖倒是越发看淡了,“最恶心的是,明知道是挑拨,我们却深信不疑,而且心里还觉得,张良和那些人,没有什么不同。”

没有什么不同又能如何?谋士之责,本就这般。

从膝盖里抬起头来,再难过,墨家也不能与汉军成为敌人,“继续监视宋义,别让他跑了就行”虽然无法向少羽证明事实,可让他来处理宋义,多少会有些警醒吧?就算少羽意识不到,范师傅也一定会觉察到的。

“已经吩咐谍工部的兄弟去做了,冰块应该运到前面的镇上了,赶路吧”天明能为少羽做的事已经都做了,剩下不能做,也不合适去做的,只有靠少羽一人,从楚军起义之初,墨家就注定与所有人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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