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邯的战争(2 / 2)
携了所需物品上山,数日不见,涟衣的肚子又大了几分。
“听说你前日动了胎气,如何?”
纵使钦原不在,一切饮食供养如旧,只是无一人与她说话,又不得季布消息,自然苦闷得在周遭散步,不料一时不慎摔了一跤,“他们已经找人为我瞧过,并无大碍......再好看的花,都是要凋谢的,不用日日都换,再说了,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他们也没管。”
“你这是在埋怨我手底下的人招待不周?”将涟衣屋里枯败的花更换完毕,美人住的地方当然要有与之相衬之物。
涟衣摇头轻笑,“你要是男子,倒很适合做我夫君。”
“可别!”涟衣一言,吓得我手抖,“得亏帅小伙不在这儿,不然他怕是要砍死我~”
“季大哥行事沉稳,他知他一日不来,你便会多留我一日”季布正是因为在意自己,在意战局,才不会轻易前来。
“哦?那他可能不知道,他为你拖延的时间,也是我想拖延的时间”章邯与项梁未分胜负之前,季布是不会来的,换言之,季布一日不来,章邯便多一日的机会取胜。
涟衣掩饰不住的担忧起来,钦原他们一定还有什么计划,是她没有意识到的,“你?”
抬手止住她,“好了,不说了,今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咸阳宫,胡亥寝殿。
“咸阳守军?!”胡亥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起来,“把人带过来!”
“是”
“不,”胡亥略加思索,“叫他在密道等候,朕寻了时机再去见他。”
异瞳沉敛,兴致勃勃,钦原啊钦原,你这是逼朕与师傅彻底闹翻么~
岳辰殿
岳出姜姓,首岳掌四方诸侯;辰为地支五位,五行表土,为阳为正;朔,一月之始谓之朔,又预北方阳升之地,正与岳辰相合。
故,昔年嬴朔出嫁,嬴政亦未改其宫室,示意守阳、兴阳之意,至胡亥即位,她又以长公主之身长居至今。
因而,着正装立于匾额之下,重新审视这三字,胡亥又一次清醒地认识到,数十年前,扶苏与嬴朔诞生之后,任后宫嫔妃再为父皇养育多少子女,皆是臣子。
屏退左右,除了即位那一日,胡亥还未这般正经肃穆,“胡亥,请见长姐。”
嬴氏皇族之礼,气象庄严,心敬貌恭,嬴朔见状,从不愿搭理到猛然重视起来,“你......皇帝陛下是怎么了?”
“朕要亲自带咸阳守军去支援章邯将军,长姐可替我坐镇咸阳?!”问的铿锵有力,字字都打在嬴朔心上。
“你说什么?!”冲到门槛,一把提住胡亥衣襟,嬴朔眼中光芒散发,又疑惑谨慎,“你再说一遍!”
呵,望着嬴朔眼中乍现的光芒,胡亥心中很是凄凉,果然,要活成扶苏那般忧国忧民的样子,才会招人喜欢,“还请长姐立即去往宣室殿,传国玉玺、文书、佩剑都在那里,弟,这便起身。”
说完便走,毫无犹疑,以至驭马而出,也未能听见长公主那句压在嘴边,迟迟未说出口的话:亥弟,好自珍重。
郎中令府邸,清荷池畔。
“大人,皇帝陛下已率一万咸阳守军出了咸阳城,直奔定陶!”
“......嘭”玉子未下,棋盘已崩。
“......哈哈哈”赵高猝然发笑,美煞至极,阴冽森然,“好,很好!”
胡亥率领咸阳守军直奔定陶的同时,章邯不出所料的在节骨眼上找到了钦原,并且精准的去了她的藏身之处。
“抱歉,久等了”放下手中事务并非易事,只是不来一趟,章邯始终无法确定钦原为何有这番作为。
纵然不似从前那般英气勃发,将军还是那个将军,“章邯将军何以确定我会在此等候?”
“以罗网的行事作风,断不会犯那样明显的错误,不过既然犯了,那只能说明送粮的人是你不假,却与罗网无关”欲盖弥彰,钦原若真不想让自己察觉,又何须多此一举,毒哑毒聋送粮的人?
打个盘腿,坐扁一片绿草,蚊虫在耳边嗡嗡作响,记得我从前的体质,好像没这么招蚊子,“我如今有些明白为什么你们想事情的时候都不好好说话,喜欢惆帐地仰望天空或者喝茶了~”
章邯颇为配合地问,“为什么?”
“将军仰望的是大秦的天空,他们喝的是以天下泡的茶”一片天,一盏茶,展尽所学,虽死不悔。
“不知......先生心中,是否装有大秦?”稍加思索,章邯还是以先生称呼钦原。
“无心无国”
“若无心,为何送来十五日粮草?”章邯并不怀疑粮草有问题,只是以钦原的处境,这种行为实在不合常理,如果不是出于某种爱国情绪,那便是......突发奇想?
说着说着,我突然觉得有一丝丝饥饿,本想掏个果子出来吃吃,又觉得这样很不正经,“因为,我曾欠了将军两个人情。”
无论这些年改变多少,欠人情一定还,大抵是我唯一守住的东西。
“那你也只还了一个”说实话,章邯不觉得他在钦原这里有什么人情,不过鉴于钦原还的人情可能会起到决定性作用,他还是很愿意接受的。
额......没想到章邯也会这么现实,唉~社会是个大染缸啊,“另一个在路上。”
“在下卖了两个什么样的人情,竟让先生不惜与郎中令作对?”虽然不合适,章邯到底还是问出口了。
“人情不分大小”我觉得欠章邯人情是我的事,反正我还了,至于他记不记得,关我毛事~
疑惑难解看着钦原,“你......”
“我没打算背叛自己的夫君”章邯该不是认为我想造反了吧?事实是......可能不会~
“.......哈”良久,章邯朗声一笑,疑惑难解,那便不解,随即对钦原一拜,“先生与郎中令,乃至流沙墨家,终是不同。”
我亦还以同礼,“战局虽凶险,却不至于让将军毫无办法,只不过...将军不愿”我可不信章邯真的没有办法打赢这一战。
“先生如此说,章邯也不再隐瞒了......”
趁夜而去,思绪蔓延到昔年去嵕山祭拜公子高,被影密卫抓获后。
那一天,我一身疾患地跪于宣室殿中,聆听始皇帝陛下圣言,埋伏梁上的影密卫,始终未对我动手。
一则,我小心答话,自认并未遗漏出错;二则,章邯身为始皇帝陛下深信之人,他说的话,始皇帝陛下天然就会信上几分,可他却从来处事公允,并未因厌恶罗网、厌恶赵高而添油加醋,置我于死地。
这,是我欠他的第一个人情。
在我执行杀光李由全家的任务之前,他虽不耻李斯作茧自缚,却还是因同袍之谊来替李由说情,即便得手,也未趁机一刀将我宰了.......我想,他或许是顾忌我死了之后,派去灭门李家的人会更狠辣绝情。
又或许在身为将军的章邯看来,以那样的手段对付一个酒量极差的女子,已是下作,万万不可再趁我酒醉之时取我性命。
无论章邯那时是顾虑太多,还是刚正不屑动手,或是看不起女人,当是我欠他的第二个人情。
只不过......挠挠被蚊子叮过,巨痒无比的皮肤,于赵高而言,我真正要做的事,何止作对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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