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陌路(1 / 2)
章邯大军大挫起义军的消息传回咸阳,胡亥很是高兴,以为除了李斯,他还有能压制赵高的人,可没想到章邯不仅不受封赏,更借整顿军纪之机,在陈县滞留不归。
莫说是大秦律法,就依胡亥一贯的性子,也该将章邯治罪了,然星魂在宫中数日,却没听说皇帝陛下有这样的旨意,不仅如此,就连去郎中令府上拜访的时候,也没见赵高表露这样的心思。
“国师大人,有礼了”钦原欠了欠身,初冬的飞雪里,他邪气的眼纹异常引人注意。
低眼瞟见钦原鞋头上的泥土,星魂笑意见深,“赵夫人真是辛苦,这才回来又要去为皇帝陛下分忧了~”
“皇帝陛下传召,自是不敢怠慢,倒是有劳国师大人,这样糟糕的天气还来府中走动”客气地笑着,礼貌地告辞,去往宫中。
初雪多霜,一路进入枫林环绕的演武场,衣服已被枝桠枯草上的霜雪浸湿大半,却见胡亥只着了单衣,坐在光溜溜的树干上,愁眉不展。
“皇帝陛下,罗网钦原拜见。”
“这里没其他人,别来这套了”听闻他言里的忧伤,钦原直起膝盖,拍落靴上的细雪。
静静在树下等了许久,至寒风刺骨之时,胡亥方才从树上下来,将已经抱暖外袍披在他身上,胡亥整个人已冻得冰凉,“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陛下何必为心念所困。”
胡亥笑得凄楚无奈,未至隆冬,五感所及却已处处封冻,“若无这点心念,为何坐拥天下?你...再帮我劝劝姐姐......”
“......”约摸只有这种时候,他才会真的像个孩子,变得天真单纯,毫无心机,“好”微微点头,送他回宫。
去见嬴朔前,钦原先去扶苏公子住过的居所里采了些东西,再算上加工和更衣的时间,到了嬴朔那里,天色已晚。
“赵夫人”看了看狼藉一地的饭菜,宫婢左右脸的巴掌印十分对称。
蹬开挡在前面破碟烂碗,“弄干净,再拿份新的来。”
“这......”宫婢泪眼迷离地看着钦原,她实在不想再被皇帝陛下罚了。
唉,扶起弱不经风的小宫女,不知胡亥杀了多少这样的出气筒,“放心,这次皇帝陛下不会怪罪你。”
“......是”宫婢抹了抹眼泪,还是听了钦原的吩咐。
听见殿门推开的声音,嬴朔抓起最后的枕头扔过去,“嘭”地一声,瓷枕烂了,却不是摔烂的声音。
一脚踢烂迎面砸来的瓷枕,小半年不见的朔公主,瘦得如同枯木,毫无半点生机,难怪胡亥会生气。
匍匐在地上撑起身子,嬴朔的皮肤干得起皮,恨意却未曾消减半分,“哼,你来做什么?”
钦原背着手在殿中走来走去,等了一会儿,饭菜送来了。
“赵...赵夫人......”小宫女哆嗦地站在门口,没敢再靠近朔公主。
端过饭菜,让小宫女关上门出去,走到朔公主面前蹲下来,将饭菜放一边,死死捏住她的下巴,“从今天起,小人来伺候长公主用膳”......
胜七死后,反秦势力如梦初醒,终于意识到单靠自己的力量和浅薄的见识是打不倒秦国的,届时,从起义军的失败中汲取了经验教训的人,深刻明白到短暂的利益根本不能解救生活在水深火热的民众,再加上流沙的推波助澜,张良明面上的蛊惑,松散的各路人马逐渐真正相信彼此,联盟遂紧密融合,归于一体。
海风轻轻,微光曜矅,清新湿润的空气令张良舒心不少,“季兄的伤好了?”
“已无大碍,我今日是来”
“所以,季兄今日是来辞行的”君子之交淡如水,既决定了,又何须挽留。
季布朗朗一笑,“看来子房已经知道我的选择了。”
“保重”重重地施了个礼,送别季布,他是楚国将军,选择少羽亦是理所应当。
“哈哈哈,好~贼骨头那儿就有劳子房啦”季布纵马而去,今日知交,明日敌手,热血男儿,胜败无仇。
咸阳宫,胡亥寝殿。
“什么,姐姐都可以下床了?!”胡亥顿时大喜,宫人们时时刻刻的照顾,都没能让姐姐好起来,钦原这才回来几日,姐姐就能下床了!
小宫女伏地而拜,“奴婢不敢欺瞒皇帝陛下,此刻,赵夫人正陪着长公主殿下去......”
见宫女欲言又止,胡亥的高兴去了大半,“去什么?”
“去故长公子...去已故罪人扶苏的住所里散步”小宫女说完,立即埋头,正以为自己快死了的时候,皇帝陛下却赏了她一百两银子。
要怎描述帝王家的感情?
推开扶苏旧居的霎那间,嬴朔顷刻就活了过来,任凭飞灰呛人,也脱下自己的衣服去擦拭扶苏公子生前的每一件物品上的灰尘,一件,两件......最后抱着一张陈年画像痛彻心扉哭起来......
最是无情帝王家,然而不历经深情,怎能无情?
嬴政或许错做了很多事,但他绝对想做个好皇帝,扶苏或许不适合当个皇帝,却是个极好的家人。
“让姐姐自己呆一会儿”胡亥站在门外轻声提醒。
默默从屋里退出来,随胡亥在庭院里走走停停,赏旧景,忆旧人,百转愁肠又挥之不去......
因担心嬴朔的身体状况,胡亥并未走远,听着嬴朔的悲恸,虽心疼万分,却也庆幸她终于不再压抑这股情绪,“那副画是......我画的,那时我和母亲刚从冷宫放出来,第一次在家宴上见到父亲,以为他很喜欢我,所以就画了他抱着我的模样,为了不表现的太明显,因此也画了其他兄弟姐妹,可因为讨厌扶苏,所以将他画的很丑,所以......父亲在看到画的第一眼就要把它扔了,哼......最后却被扶苏求了去。”
一个寂寞的小孩子,怎能分得清哪种是帝王的宠爱,哪种是父亲的疼爱?“陛下那时还是个孩子,画技拙劣,一定认为扶苏公子是为了博得先皇的好感才去求那幅画的吧?”
胡亥停下来看着钦原,带着可笑的语气问,“难道不是?我可是故意丑化了他。”
“说不定扶苏公子觉得你画的很可爱呢?”否则他为何将那幅画挂在了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的位置,一挂一世,一世已逝。
“......”胡亥不屑地抽了抽嘴角,向荷花池旁的假山指了指。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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