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薄如纸(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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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收手,表情严肃,像是在说‘你觉得呢?’让我觉得的话,张良严肃的时候,依旧一表人才,怪不得迷得公孙玲珑神魂颠倒!

“那......如果我说实话,张良先生会替我保密吧?”我小心翼翼地问,这个人的智商和风度实在太耀眼,靠的太近,容易闪瞎我的狗眼。

张良拂袖走到我前面,低眸看我,流露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不同于罗网头子冷滞的气势那般让我一度连跪地求饶都忘了,他俊逸的风姿增了一份刚毅,让人不觉敬畏,“那就要看子文说的是不是实话了......还有,子文你,不适合盗跖兄的这种笑容。”

我立马收起贱兮兮的笑,换上,不对,拿出认真的态度,拍拍胸口,“保证都是实话!”

“今天,子房了解到之前你所在牢房的牢头,前些日子因喝酒误事,被革职了,听他的邻居说,牢头一家在他革职的同一天就搬离了桑海,而我在他空无一物的家中发现了药膏,这药膏是专治风湿骨痛。”

张良目光炯炯地看着子文,子文眼神躲闪,显然是知道些什么不想说出来,“大牢里常年没有日光照射,阴冷潮湿,上了年纪的狱卒多有此类病症,药膏水分尚存,说明那牢头不久前还在使用,而使用这种药膏的期间,至少三个月内不能饮酒,说明......他的革职离开,是想躲避什么。”

我抬头迎上张良的目光,避无可避,那就坦然接受,虽然气势差了很多,语气明显不足,心里也在打鼓,“他离开,是因为看了不该看的事,不走的话只有死。”

“是你叫他走的?”子文内心还有一份不牵连无辜的正义,她并不是她嘴上说的那样漠视别人的生命。

“对,但我可不是担心他会因我而死,只是给他一个生存的机会罢了,至于能不能活下去,那是他的事,即使不是他,也会是别人,只能说他运气不好,刚巧碰到我坐牢,这不是我的错”子文平心静气下来,见过罗网头子的话绝对不能说,选择这条尸山血海的路,注定要经历这些。

“张良先生最想问的是,我的脉象为什么改变了吧?”和这样机智的人谈话,掌握话语权对我有利。

张良微微点头,“嗯,还有你的脉象比常人要快,血温比常人要高是为何?”其实他有很多种方法让子文实话实说,但更想听子文自己说。

嗯?我脉象快,血温高?我怎么没感觉,难道是因为我从小爱吃辣椒?呸!我这什么逻辑......

应该不是,或者是现代人作息节奏快,环境质量差,可是我已经来这里近三年了啊,“脉象快、血温高是天生的,我的家乡人都这样,不算什么,至于我为什么变成‘男子’了......是因为莫玄”老莫,你在下面知道的话,也别怪我不讲义气,论起来,我说的也没错,既然你已经死了,空口无凭,利用一下无妨。

“愿闻其详。”

“莫玄的确投靠了罗网,但对墨家的感情也不是假的”子文停顿了一下,没敢用余光看张良,他的感觉可是很敏锐的,如果她观察张良的神色变化,一定会被他发现,“他投靠罗网一是被迫服食了罗网据说什么能让人肠穿肚烂的药。”

蚀骨丸?这种药流沙以前弄过几颗,红莲殿下曾建议对流沙那些不听话的手下使用,可卫庄兄说,只要下属有能力与流沙为敌,与他为敌,他就不怕反叛,流沙是强者的组织,不需要用毒.药来控制成员。

吃了蚀骨丸,没有解药,从内脏开始融化腐蚀,三天三夜才会让人死亡,发作起来比凌迟还要痛苦上百倍。

“二,当年他被抓的时候正是端木姑娘和几位统领前去落山之时,那时他们势单力薄,他担心几位统领被罗网盯上,有杀身之祸,所以泄露了其他墨家弟子的藏匿地点,用以转移罗网的视线,而被泄露行踪的墨家弟子中有几个已经投靠了秦国,所以,即使莫玄不说,那些据点也不见得能保住...这,也是我昨天很生气的原因之一,尽管事实看来,莫玄就是杀了人,害死了墨家百余名弟子,可从私心讲,我觉得他没有错,相反,已经为了墨家完全丧失自己了。”

任谁听了,都会觉得子文说的情真意切,张良也愿意相信是这样,可子文的眼神里面多了种说不出的东西,让张良觉得疏离,从什么时候开始,子文心里藏了这么多事,或者......是他从未真正了解过子文。

“最后一点,莫玄无意中发现罗网在桑海的分布点,用了两年多收集这些信息,上一次我们去见他,他把东西给了我,可我们一分开后,他才发现又被罗网跟上了。”

“那他刺你那一刀?”

呼~我在心里抹把汗,张良目光深远,果然对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幸好我说的有头有尾,“我也是两年前被罗网探子袭击过的人,那天罗网追踪他,我和他打招呼,被罗网发现,他刺了我一刀,刚开始我也不明白,甚至有些埋怨,但后来伤口结疤后周围有些白色粉末,我才意识到,那是他情急之下为了保护我的万全之策,这么一来我只是个被‘叛逆’袭击的受害者。”

“你是说,你的脉象改变,就是因为当时莫玄的刀上沾了那些白色粉末?”

“嗯,应该是这样,而且......我之后受伤流血,血液凝固的比平时快,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也是事后总结才发现这个有趣的现象,要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早血干而亡了,真以为我有猪脚光环啦?拖着伤口到处走耽搁时间都没死。

“嗯,那么牢头究竟看见什么不该看的?”张良明显地看到子文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慌。

糟糕!他一定看见我刚才的表情了,子文暗骂自己无能,连一点情绪都藏不住,“因为,因为,因为......”

张良右手横放腰间,优雅的神情中透出狡黠的笑意,子文,你刚才可是保证要说实话的。

叮咚,灵光一闪~

子文按捺住心头的喜悦,脸上的表情不变,“拷打我的人似乎是接受了命令,要把儒家拉下水,牢头不凑巧地撞见了......”子文截取她在牢里被拷打的一段详细复述了一遍。

“他们不敢要我的命,却不会让另一个活人知道这件事,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但相信,张良先生你心里已经有数了”凡是都有个度,过犹不及只会招惹是非,太多太多的事情,是自己不能知道,也不需要知道的。

“嗯,多谢子文,子房会小心的”张良的目光暗了一下,我心里大叫不好,你丫的还有什么问题?!我实在编不出来了啊,要知道吹牛也是要打草稿的。

他从我身边走过,淡淡的熏香飘来,彷如他屋舍前的那片君子兰,给人一种深远高洁之感,而他的背影皎如明月,“子文,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嘎?!你说啥?这你都看出来啦?

“没有啦,怎么会”我摆手表示否定,用的依旧是盗跖版笑容。

张良回过头来,温和不见,略带失意,子文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子文若不是讨厌我,为何要故意疏远子房?”

“我哪有?有本事举例说明啊”子文趾高气扬,不要以为你比我聪明就可以胡说,小心我告你污蔑!

“九天前,你送饭到小圣贤庄......”

陷入回忆......立马泄气,怎么把这事儿忘了,赶紧做个自戳双目的动作,“看,我近视,可能没注意,这个没什么,先生你不要太在意嘛~”

张良横眉冷眼,“近视?那也就是说,你确实看到了子房却故意不理。”

扶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好吧,我承认我是故意的,不过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就是一个店小二,送完饭就走,这有什么不对?我凭什么看见你就要喜笑颜开,凭什么要给你打招呼?读书人的地方不适合我们这些工农子弟。

以上只是我的脑补,“好吧,我错了,抱歉,张良先生”我赶紧施个他亲自指导过的拜礼,“但是绝对没有讨厌先生的意思,只是觉得跟您走在一起,有点自惭形秽,我怕久了,自尊心受损,会越来越自卑。”

“自卑?子房给你的是这种感觉?”除了知道这是问句,我完全不明白腹黑的深层含义。

子文眨眨眼,反复掂量自己的言行举止,并没有不妥的地方啊,甚至对于一个市井小民来说,她的礼仪已经超标啦,“对啊!”斩钉截铁。

谁叫你那么出众?子文想着自己不算太差,可是一跟张良站在一起,完全就是烂菜叶,尤其是现在自己这个模样,仍街上,五文钱十斤都没人要。

不过还好,她已经看开了,有朝一日,她定要强大到凭气势就让人默不作声。

“......”张良沉默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大概是有急事懒得在我这里耗费时间?算了算了,不管他信不信我的话,这个已经是最完美的回答,骗人也好,杀人也罢,甚至他们口中人人憎恶的那个流沙主人。

其实只是每个人选择的道不同,我跟所有人从一开始便不同道,我的道,自然我来走,前面出现挡道的,我一样不会放弃已定的目标,至于怎么清除道上的障碍,就看各自的本领了。

就像一个月前,莫玄选择那样做,有问过我吗?

张良明明答应过我,不会把我是女子的事告诉别人,却算计我去逍遥子那里看病,是信吗?如果他言明,我一定会乖乖去颜路那里,可为了套出我在牢里的信息,他却故意为之。

将利益最大化,其次才是我的伤势,是“义”吗?

世道无常,义非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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