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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伯高兴得脸上都起褶子了:“得,这张单子就交给我去张罗吧。我本来就管着庄外的产业和采买,即使被人注意到也不会怀疑什么,若有寻不到或难寻的,我再找存义。”

“好,就按强伯说的办。”知若一口答应,再次暗叹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强伯考虑事情总是比她周到,比她更注意细节。嗯,好在她爹娘给她留了好几个“宝”呢,从成亲当日和离离开庆元侯府起,这几位“宝”就一直坚定地站在她身后,助她走稳每一步,让她无后顾之忧。

此时莫忘突然又生出一个想法:“紫苏比我们期望的更加聪明懂分寸,也更有能力,我们何不让她多发挥一些,做一个主动性多一些的替身,而不是单纯人偶一样的替身。

知若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正想与你们商量呢。说真的,若不是短时间内难以找到比紫苏更合适的替身,我还真是觉得她只做替身太可惜了。紫苏能静能动,有能力,又沉的下,很难得。你们不知道,她自己也同我说,按照我们之前定的方案,其他人来还没有什么关系,只怕林夫人起疑心。”

外男自然是明泽明辉招待,即使是铁穆远或者潘家铭这样的常客有事要直接同知若商量,只要以知若身体偶恙为借口即可,实在不行以病容为由戴个面纱或者放一抬屏风遮挡也能说的过去。

女客嘛,知若在若城需要招待的女客实在没几个,即使偶有有必要见的客人来访,也多是对现在的她不那么熟悉的,用以上的方法同样容易忽悠过去。

至于庆元侯府、京城尹家宁州尹家那些人,因为都有非常不愉快的会面经历在前,糊弄一番甚至直接拒见都不容易引人怀疑,他们已经设想了好几种场面、情景、和应对之策,且在不断更新。呵呵,没办法,那些人最近一直在各种动作,太有可能打上门来。

只有林夫人,既是外人眼中与梅庄常来常往的常客不好突然拒见(借口也难找),又对如今的知若相当熟悉,且是个细心的人,即使把整张脸蒙住,都容易从姿态、动作上发现端倪,是最让知若想到就头疼的。

说到林夫人,明泽几人也皱起眉头。确实,那人是最麻烦的,也是最有可能跑来的,通常还都是说来就来,不递拜帖的,谁让人家自认为与梅庄足够亲近呢,或许还想表现出他们林府对于梅庄的与众不同。

只要准备够充分,如果紫苏扮的知若能够更主动、自主些,而不是太过依赖于如春、如冬、或者明泽明辉,暴露的机会应该会小很多。毕竟,紫苏在知若身边近身呆着的时间也不短了,对知若的言行举止应该比林夫人更熟悉不是?

知若从紫苏今日的表现、话语中就能看出,这个貌似安静、没有存在感的女孩之前让大家都看走眼了,她实际上是一个灵敏、有主见、有思想、敢想敢做的人。因此,知若愿意给她更多机会,用人需要人尽其才不是?人才自己也会更开心,更有成就感、归属感。

梅庄这边,紫苏用她的能力和坦诚态度为她自己争取到了她想要的机会和信任,而在京城里的潘家锦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自从接了圣旨,这两日来他都是萎靡不振的,不爱说话不理人,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折腾了半天,从京城折腾到洛城,努力折腾进跑马宴,努力出风头,难道就是为了去跟西娅公主和亲?和亲驸马?他一点都不稀罕好吧?他还要娶纯禧公主,要继承爵位,要将潘家铭的一切都夺过来好吧?现在怎么办?圣旨都下了,他还能改变什么吗?

更可恶的是,他们大房唯一的倚仗,他的祖父英国公,听完圣旨内容后竟然只是微微一愣,就欣然接受了,一点反抗和争取的意思都没有。父亲本来还很失望、想求祖父,可是与祖父关在书房里谈了小半个时辰出来后,竟然就放弃了,还劝他说“圣命难违,凡事要往好的方向想。”

想个屁?若是有个有用的爹,他怎么会处处受制、被潘家铭强压一头?他想的再好又有什么用?潘家锦一挥手,屋里又是一阵噼里啪啦声,屋外侍候的两个丫鬟脸白白地对视了一眼,两天了,她们清理了多少碎瓷片?大少爷好像比四姑娘还会摔东西呢。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圣旨啊,谁敢违逆?话说,大夫人怎么还没回来?

第281章 隔阂(7.25补更)

这两个丫鬟都是自小侍候潘家锦的,感情自然不同一般,更能体会到她们大少爷的痛苦与烦躁。说起来,这两日她们也很烦躁呢,倒不是说她们痛着主子的痛,烦躁着主子的烦躁,而是,她们自己真的很烦躁啊,一边心疼主子被迫娶一个他不喜欢的番邦女子,并被迫为其放弃仕途,一边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做少爷丫鬟的,有谁不想着有遭一日当姨娘、再生个小少爷?何况像她们这样自小侍候的,与少爷的情分比将来的主母还要时间长呢,即使名分和地位上确实矮主母一头,但也是半个主子、锦衣玉食不是?一旦再生下个儿子,这辈子就真正有靠了。至于说什么嫡庶之别、庶子低人一等之类,谁说得准呢?这个国公府上就是庶子一房当家呢。

可是现在,那个什么西娅公主已经注定是她们的未来主母,不论他们成亲后要求去臧域国还是留在大郢,做大少爷的妾室通房,日子都不会好过啊。去臧域就不要说了,据说番邦都未完全开化,远比大郢贫瘠荒凉,甚至茹毛饮血都是有的。即使留在大郢留在英国公府,那位从没学过女戒和三从四德的番邦公主能容忍和善待妾侍么?她们可是听说了,西娅公主本来就是个被宠坏的刁蛮公主。

不仅这两人有此担忧,自从国公府接了圣旨以来,每每想到这些,潘家锦的美妾小蝶和一众有心做大少爷妾室的丫鬟们都郁闷的很,可是谁敢对皇上的圣旨说三道四呢,要怨只能怨那西娅公主,还有她们的大夫人了。怨西娅公主理所当然,据说是西娅公主自己点名要大少爷为和亲驸马的。

至于对大夫人的怨怪就牵强一些了,可也不是完全没道理。若不是大夫人一定要大少爷护送她去洛城看世子爷,西娅公主怎么有机会看到大少爷,还招为驸马?更气人的是,发生如此大事,大夫人竟然还在槟州忙着帮她那个混混侄儿擦屁股,真是……有毛病!平日里总是明里暗里往娘家送钱送物、贴补娘家也就算了,反正国公府也不缺那三瓜俩枣不是?可也不能真的把娘家侄儿看的比亲生儿子还重要吧?

唉,怎么说呢,这就是英国公府庶房当家造成的奇葩景象了,国公爷、国公夫人、甚至大房之主潘大老爷都没有着急,这些小妾丫鬟们就开始急慌,甚至开始腹诽编排她们的当家夫人了。

而被她们暗中怨怪的对象潘大夫人此时正一脸疲惫、着急八荒地赶回府,甚至连等婆子过来扶她下马车都等不及,自己直接跳下马车就往里冲,也顾不上身后气得直跺脚的潘舒敏,更是丝毫没有了半分素日里自诩的英国公府大夫人的矜持和贵气。

叶氏确实快急疯了,她紧赶慢赶,就是为了赶在圣旨下来之前求得国公爷的支持,由国公爷出面去向皇后娘娘求情,阻止那个莫名其妙的圣旨。可是今日,她刚到城门口,就听到有人在讨论英国公府大少爷同藏域国公主和亲的事,大多数人竟然还都是羡慕的口气,说什么一个庶房少爷能得圣旨赐婚,还能做驸马一辈子安享富贵,简直是太好命了。

好命个屁?宋氏气极,差点破口大骂。她的儿子也是官家嫡长子好吧?至于庶房不庶房,国公爷现在还有嫡子在吗?有吗?这些人就是迂腐至极,还有,站着说话不腰疼。她儿子有才有貌有抱负,最重要的是,还有背景有靠山,做这个和亲驸马就是命好了?谁羡慕谁拿去,她和她儿子都不稀罕!

不知道是骗自己呢,还是骗潘舒敏,从城门到国公府这一段路上,她不停地重复叨叨:“不会的,不会的,皇上不是还在考虑吗?不会这么快的。你二哥说三五天不是吗?我们一天半就赶回来了……”

弄的潘舒敏都烦了:“会不会的回府里不就知道了?二哥说的是三五日内,又没说至少三五日。再说了,大哥早就回京了,祖父和爹也在府里,若是大哥不愿意娶西娅公主,他自己不就说了?还要你在这瞎担心?你之前还一直想要二哥娶西娅公主呢。”

梅庄自己人吃的糕点似乎比点点心卖的更加好吃一些,让她念念不忘。她本来想着去梅庄吃点心,然后能再带上一些在路上吃的,结果她娘为了大哥和亲的事匆匆赶回京城,让她的计划落了空,这就算了,还有吃不好睡不好地赶路也算了,现在娘竟然还要不停地荼毒她的耳朵,让她越发烦躁,真的是受不了了啦!

气得叶氏眼睛都要红了:“潘舒敏,你在替谁说话?谁是你亲大哥,谁亲谁疏谁近谁远你现在还搞不清楚吗?”若是潘家铭娶西娅公主,她自然是欢喜的,那有利于大房,有利于她的锦儿接掌英国公府,可现在换成是她的锦儿,怎么一样?她怎能不担心?这个女儿真是被她惯坏了!

于是乎,最后的一小段路,母女俩冷战了,甚至叶氏自己跳下马车就冲了进去,完全忘记身后的潘舒敏。这是从未有过的事,让潘舒敏越发气愤了,想起在槟州时三表姐婷香说的话,说她长得漂亮又怎样,只不过是哥哥弟弟的垫脚石,将来的亲事定然也是为了给兄弟拉关系铺路,不会比婷香好多少。

宋婷香只比潘舒敏大一岁,这次她们回槟州,不仅表哥宋鸿图定了亲,宋婷香也被定给了一个商户的嫡次子,为的不就是给宋鸿图凑出大笔的聘礼和赔偿金?

宋氏一冲进府中,就跑去了儿子潘家锦的院子,因为一个婆子一看见她就喊道:“夫人您总算回来了?大少爷已经把自己关两天了,不吃不喝,还摔了好多东西。”那个婆子正是潘家锦院子里的管事妈妈,“明天就是皇上定的下聘日子了,大少爷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传到皇上耳里去是不是也算一种对圣旨的不满和不敬?

第282章 放弃

宋氏本来是打算一回府就先去求国公爷的,这会儿一听到儿子的惨状,立马转了方向。即使要找老爷子去求情,她也得先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西娅公主改了主意不是?莫不是潘家铭发现什么,胁迫了西娅?否则,女子一旦对一个男人动情,哪有那么容易放弃而转向另外一个男人?那就是荡妇了!

若是之前,宋氏不会有此怀疑,因为她不觉得潘家铭那个只懂吃喝玩乐的痞子有这么多心眼,可是现在潘家铭身边有个萧峰一直跟着啊,那就是他们大房的克星,肯定整日里盯着他们大房,给他们找麻烦不是?

一见到潘家锦,宋氏的心就猛地抽了一下,这才几天,她丰神俊朗的儿子怎么就憔悴如斯?很明显,和亲圣旨真的已经下了,且儿子对此婚事及其不情愿。

自然是不情愿的,除了影响前途之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使团刚到洛城那日,长眼睛的人都能看出西娅公主对潘家铭的热情爱慕,不论她现在是因为什么选择了潘家锦,总是让人感觉堵心不是?退而求其次?哪个男人会喜欢心里恋慕其他男人的妻子?

“娘---”潘家锦一见宋氏,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虽然心知圣旨已下定局已成,但是谁让她有个深受皇上爱重的皇后姑母呢,只要祖父愿意去求姑母,姑母愿意去求皇上,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可祖父根本没有一点去争取的意思,父亲也那么快就放弃了,让他深受打击,感觉自己就像一颗被放弃的废棋,这也是他两日来颓废不堪的一个重要原因。

虽然出身庶房,但因为嫡出二房只有个纨绔嫡子,潘家锦自小就很有优越感和他自己臆想出来的责任感,感觉自己就是大房、甚至整个英国公府的希望,一直很有信心地等待皇后姑母真正认清谁是珍珠谁是鱼目,谁才能真正成为她的娘家助力。

然而,就在他自觉意气风发、即将出头的时候,老天竟然跟他开了一个这么大的玩笑,还如此之快地被祖父和父亲放弃,让他情何以堪?

如果他们从来没有给过他希望,没有让他立志承担起接手英国公府、成为朝廷重臣的重责,或许,他还能守住一个庶房子孙的本分。不论是沉下心来苦读求仕途,还是像其他人府中没有分家出去的庶子庶孙一样安安分分地打理庶务管理生意,都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因为在那样的情况下,尤其是只能打理府外庶务时,娶西娅公主还真是一条保有富贵的出路。

可惜,没有如果,他现在的心早已经被祖父和父母喂大了,哪有那么容易说服自己安于所谓本分,他想要的太多了!

母亲的回府让他又重燃了一丝希望,祖父对皇上皇后太过忠心,父亲对祖父又太过巴结敬畏,对他们来说,没有他潘家锦,还有一个小小年纪就显露出读书天分的潘家鑫,所以能轻易放弃。只有母亲,他知道母亲有多么重视他这个嫡长子,母亲一定会尽一切可能为他争取的。

宋氏看着长子心疼得不行,双手微微颤抖地摸着潘家锦的脸问道:“锦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在跑马宴上招惹了那个西娅让她误会什么了,还是你在二郎或者萧峰面前说漏了嘴?西娅明明那样钟情于二郎,怎么会突然要你和亲了?”

潘家锦委屈啊:“男女大防,我哪里会去招惹西娅?”要招惹也是去招惹纯禧公主好吧?跑马宴上,他既要忙着出风头、展示他不输于潘家铭的骑射功夫,还要偷偷关注纯禧的行踪,希望找机会吸引她的目光,又哪里有时间去招惹西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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