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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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巫穿上围裙,割了一只鸡的鸡脖子,正在往碗里放血,汪大夏从后门进来,四处张望,“魏大夫不在家啊?”

丁巫说道:“司礼监刚送来名牌,就立刻有人来请她去看病,说是成国公府家的女眷。果真是酒香不怕巷子深,一举成名天下闻了。”

丁巫杀了一只鸡,又提起另外一只。

汪大夏跟他没什么话说,但是沉默会更尴尬,没话找话,说道:“今天买了两只鸡啊。”

丁巫麻利杀鸡放血,“半夏说你晚上一定会过来蹭饭,你一个人就能吃一只鸡,所以她要我做两只。”

汪大夏听了,心花怒放,还是魏采薇对我好,总是想着我。

丁巫将准备的好的开水浇在两只鸡上,开始薅鸡毛。汪大夏搬了个小杌子坐下帮忙拔毛,“你最近有没有觉察到有人监视跟踪?我觉得严世蕃还没死心,你和采薇要小心……”

汪大夏把继母吴氏放印子钱的事情说了,“我是继子,不好进屋,在外头听了几耳朵,这事才不到一个月,就证据确凿的捅到京察那里了,若说严世蕃没有暗中捣鬼,我是不信的。只是严世蕃做的很隐蔽,他手下的爪牙一定盯着我父亲,一旦抓住把柄,就死咬着不放。”

身为前兵部尚书之子,丁巫当然晓得何为京察,说道:“京察归吏部管,陆大人怎么对吏部的京察了如指掌?”

汪大夏说道:“吏部尚书吴鹏和陆大人关系好,两家如今正在议亲呢,对我们家而言是大事,对吴尚书而言,小事一桩。”

丁巫拔鸡毛的手蓦地一滞,“吴尚书正在和陆大人家议亲?是陆大人那个儿女的婚事?”

丁巫直觉是陆缨,因为陆缨是陆府四小姐,余下两个弟弟,一个妹妹,按照长幼有序的规矩,应该是陆缨和吴尚书家某个儿子议亲。

汪大夏根本不知道陆缨是女儿身,还以为私生子呢,说道:“陆家三个小姐都嫁得豪门,应该轮到四小姐了吧。这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丁巫听了,脑子里瓮的一声,好像野蜂飞舞,想起在金鱼池里的“吻”,明知两家是仇人,明知他和她地位相差悬殊,他却总是在午夜梦回时想起那个“吻”。

现在,她在和吴尚书家的公子议亲,门当户对,此事必成,否则陆大人也不会告诉汪大夏……

哎呀!

汪大夏发出刺耳的尖叫,把丁巫从思绪里拉出来,“怎么了?你嚎什么?”

汪大夏指着丁巫的手,“你拔我的腿毛干什么?”

丁巫低头一看,原来汪大夏嫌热,魏采薇又不在,他就散着裤腿,还把裤腿卷到大腿,这样比较凉快。

汪大夏的小腿毛发茂盛蜷曲,连蚊子都飞不进去。

他们两个并排坐着拔鸡毛,丁巫走神,拔着拔着,就拔到了汪大夏的腿毛。

丁巫忙说道:“对不起,我刚才想着……严世蕃对你父亲下手了,接下来会对我和采薇使什么圈套。”

汪大夏信以为真,丁巫被严世蕃绑在水车上施以水刑,差点折磨死了,换成谁都会杯弓蛇影,担心再次被折磨,故,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说道:“没关系,我腿毛多,拔几根没事。”

话音刚落,木百户来找他,说汪千户要见他。

汪大夏麻利的把手里那只鸡剩下的鸡毛全部拔完了,跟着木百户回去,低声问:”我爹把那妇人休了?”

以吴氏所作所为,已犯了七出,汪千户可以休妻。

木百户说道:“夫人已经回娘家了——她说去把钱要回来,不会继续放印子钱。等把钱要回来,一切由千户处置。”

这就是没休成。

汪大夏冷哼一声,“以退为进,这婆娘把我爹哄得团团转。”

木百户还比较乐观,“把钱要回来,再推到吴大舅头上去,证明千户无辜。在加上陆大人和吴尚书的关系,这次京察,你父亲那个贪字是可以消除的。一切还可以挽救。”

可是见到父亲,汪千户却问他,“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外头得罪人了?”

“没有。”汪大夏愤愤说道:“明明是继母干的好事,都这时候了,你还维护她。”

汪千户说道:“我干了这么多年的北城兵马司,这个圈套我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就是故意针对我。

你自从去了锦衣卫,天天往邻居家跑,邻居多出一个男人,叫做丁巫,他是以前兵部尚书之子,本该流放铁岭,怎么一直跟你混在一起?”

“你在锦衣卫当差,接触诸多机密,我晓得臣不密则**的道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问你,可如今弄到我头上了,我总该知道一些吧?”

没想到老爹还有这招,汪大夏只得简单的把严世蕃的事情说了一遍。

汪千户听了,沉默片刻,说道:“你去和陆大人说,不用翻案,不用走吴尚书的门路,就让吏部京察把我革除官职。”

“什么?”汪大夏怀疑自己听错了,“陆大人提前示警,就是给我们时间把事情摆平,他好保住你的官位啊。以他的本事,还有和吴尚书的关系,你准能通过京察。”

“不可不可。”汪千户连连摇头,“你根本不懂官场,也不晓得严世蕃多么可怕。你得罪了他,当然,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尽了分内之事,是陆大人要你保护丁巫的。可是严世蕃弄不到你,他必定要弄我泄愤的。我由得他弄,他泄了愤,就不会弄你了。我就丢个北城兵马司指挥使的官职,祖传千户爵位还在。他若坚持要弄你,你很可能没命。”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正在议亲的是陆炳的儿子陆绎,娶了吏部尚书吴鹏的女儿哈哈哈哈,丁巫误会了。

第61章 妾身做不到啊

汪大夏见老爹要认怂, 连反抗都没有,忙说道:“父亲半辈子都在北城兵马司里,怎可因为我而丢了官。还是我从锦衣卫里退出吧, 反正只是一员小卒。”

汪千户坚决不肯, “你不能退, 你若退了, 就辜负了陆大人的栽培, 严世蕃也不泄愤, 搞不好,我们汪家传了五代的爵位都要丢, 得不偿失。何况我们汪家这五代起起落落, 也是常有的事情。你曾祖父在成化朝时, 为唐伯虎说了几句话, 觉得他无辜, 就被扣上同情科场舞弊的帽子,贬过官。”

“你祖父资质平庸,你曾祖父干脆没有给他谋实差, 说与其出去当差漏洞百出闯祸,不如家里养他一辈子,保个平安。后来我长大了, 你曾祖父就努力给我铺门路,弄到了北城兵马司。进一步悬崖深渊,退一步海阔天空, 要把目光放长远一些,不要拘泥一时的得失。”

五代千户,又身处名利场中心的京城,能够顺利传承下来并不容易, 常言道,富不过三代,很多风光的勋贵家族沦落到沿街要饭的有的是,汪家传承百年,其中刻入骨子里的危机感和对危险的嗅觉不无关系。

汪大夏快马加鞭,顶着酷暑赶回锦衣卫衙门,跟陆炳说了父亲的决定。

陆炳也是父亲,对汪千户为了儿子的退让并不吃惊,说道:“可怜天下父母心,不过,京察里写上一个‘贪’字,会落下终身把柄,将来复任恐怕无望。如果御史们以此群起弹劾,你父亲恐怕连祖传爵位都保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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