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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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京仪服侍母妃喝完药,却见夏嬷嬷领着个小宫女进来,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见董贵妃睡下了,欲言又止。

“出了何事?”京仪掩上内室的门,略带些不悦道。

夏嬷嬷为难一下子,还是将她请到偏殿低声道来:“殿下,今早上秦家老夫人去董家闹呢。”

两手在身前交握,京仪眉尾微挑:“给茉贵人出气呢?”后宫妃子争风吃醋,竟还要打到人家府上去吗?

夏嬷嬷见她眼底淡淡的轻蔑之色,心中也是骂秦家人手段下作,但今日之事非同小可,道:“殿下,这……茉贵人流产了。”

京仪眼底的惊讶转瞬而逝,皱眉道:“说清楚些。”

此事与长公主牵扯颇深,夏嬷嬷有些为难,这呀那的犹豫含混半天,还是没说出口。

她嘴角噙了一抹冷笑,知道此事肯定和自己与母妃脱不了干系,干脆指着夏嬷嬷身后的小宫女道:“你说。”

那小宫女虽一直低着头,乍然被长公主点出来,讲话却条理清晰:“昨日婢子们去送石榴,茉贵人气不过,踩在砸碎的石榴汁上滑了一跤。”

“当时茉贵人被她的宫人扶住,并未摔倒在地上,婢子们瞧着她也不像有事的样子,就没有回禀殿下和贵妃娘娘。”

“今早上还是秦老夫人去府上闹一通,咱们才知道茉贵人小产了,这会子怕是外面都传开了。”

京仪始终没有说话,只负手身后望着宫墙,直到宫外传来宛若姑姑的声音:“殿下,皇上请您过去一趟。”

宛若生个容长脸,连带着美人尖和鼻头都长长尖尖,一笑便带三分阴恻恻,是别人说的“鼠相”,此时她奉皇上的命来请长公主过去,背后的意思不言而喻,她笑得鼻尖都快垂到上嘴唇。

京仪伸手拦住夏嬷嬷要去请董贵妃的动作,只略偏头对刚才那小宫女道:“你叫什么?”仿佛皇命和如此险境,都不如一个小宫女的名字来得有意思。

“奴婢双儿。”她略一福身,沉着稳定,没有入长公主眼的欢欣喜悦。

“跟本宫走吧。”京仪认出来了,上次就是她出主意自己去找季明决帮忙救小筠。

景仁宫中。

京仪走进内室时,发现父皇文熙帝的眼角生出些细纹来,连往日英挺入鬓的长眉都微微染上些霜色。

她忽然心中升起些酸涩,跪下行礼。

陈福连忙把她请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皇后面有忧色,眼下略带青黑,似乎为幼妹担心不已,出声道:“董妹妹不方便,本宫便做主唤京仪前来,也好还钟粹宫上下一个清白。”

“昨日之事,茉儿贸然送石榴去钟粹宫,惹得贵妃娘娘不喜,本是她的错,公主着人把那些石榴送回去也无可厚非。”

几个延禧宫宫人本在一旁垂泪,似乎略有不满皇后和稀泥的态度,大着胆子上前道:“我们家小主好心好意替贵妃娘娘送去些果子,却被长公主全部送回来,还砸在地上!”

“贵人就是踩到那些石榴果肉才摔倒的!钟粹宫的宫人也看见了,可抵赖不得!”

京仪没有说话,面对着宫人声泪俱下的指控,连眉毛都没有抬一下。文熙帝按了按眉心,似乎不耐烦这般吵闹。

秦皇后有些拿不准这个孩子在文熙帝心中的重量,但她能肯定只凭这点东西,远不足以动摇董贵妃的地位。

然而长公主自小受尽宠爱,若她发现有朝一日,父皇不那么爱她了呢?

她面上忧虑之色不变,指挥人去把地上几个宫婢拉起来不许吵闹。

这时殿外进来一个太医模样的人,陈福见状,立马猫着腰过去,侧耳听过后,才低声向文熙帝汇报。

京仪始终冷淡的目光让李祎有些不适,他没有搭理陈福询问的目光,只向远远坐在一旁的女儿招招手,“明庭,来朕这儿坐。”

然而还不待她有所表示,内室屏风后传来一阵脚步声,披头散发形容枯槁的茉贵人就跑了出来,直直扑到文熙帝脚边,大哭道:“臣妾分明是被董贵妃害的,那些香料里有麝香啊皇上!”

那几个宫人也哭道:“小主就是新欢了香料,昨晚孩子才没的,那香料可是早先钟粹宫分来的。”

“麝香”、“香料”几个字眼极大地刺痛京仪的神经,对上一旁皇后若有似无隐隐含笑的目光,她一甩袖子腾地站起身,怒道:“住口!”

京仪的话震得满屋人都一惊。

茉贵人赤脚,长发披散地伏在文熙帝膝下,他当着皇后的面不好一时将她推开,看见京仪眼中的受伤,九五之尊竟生出些愧疚的情绪来,一把将脚边人推开。

京仪气得攥紧手,寸长指甲深深嵌进柔嫩手心,皇后的手段当真是了不得。她不必想到底是皇后与茉贵人联手陷害,还是皇后容不下茉贵人得宠而一石二鸟,既除了她的孩子有栽赃到母妃身上。

她只需要知道,皇后在一而再再而三地激怒她、提醒她,母妃的孩子是怎么没的。

而刚在茉贵人挂在父皇身上的样子,让她觉得分外恶心!

文熙帝心中淡淡升起疲惫。刚才御医验过香料,其中的确掺有麝香,其挥发程度也与钟粹宫中分配香料的时间附和。

棘手的地方并不在此,今早秦老夫人去董家闹了一通,弄得京城满城皆知,才是问题所在。对着朝廷上下和京城百姓的悠悠众口,他至少要做个样子。

茉贵人被他推开,瘫坐在地上满脸不可置信,对着发妻眼底隐隐含着的不满,文熙帝略一迟疑,挥手道:“把贵人扶进去休养,明庭随朕来。”

然而倒在地上面色苍白的秦茉,不知哪里生出些力气来,竟伸手紧紧扣住京仪的脚踝,满眼通红道:“你杀了我的孩子!你杀了我的孩子!你会遭报应的!”

京仪挣扎几下也没挣脱她的手腕后,便抬起另一只脚,慢慢踩在她纤细的脖子上,冷冷道:“本宫已经遭报应了。”

在说出这句话时,京仪就知道她输了。

宫中顿时大乱。

李祎不明白女儿为何一直冷冰冰,明明身处漩涡中心,却始终抱臂冷眼旁观。连对他都桀骜不驯至此,在朝堂运筹帷幄的帝王突然琢磨不透爱女的心思。

京仪被文熙帝领到偏殿中,双手交握身前,保持着防备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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