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5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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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徐老夫人严防死守的时候,又有谁能不被怀疑地将这些东西带进去呢?

自然是当时还是徐承弼未婚妻的常诗画了。

她生得貌美,性情又温婉大方,与谁都能说到一起去,徐老夫人对她十分喜爱,几位嫂嫂也多有照顾,怕徐承弼常年不归家,人家姑娘等得久,便常常请常诗画过府说话,每回常诗画离开,徐老夫人都会给她带上许多好东西,甚至徐承弼的院子都许她进去逛的,毕竟日后她便是这里的女主人。

谁能想到,正是这位温柔、体贴、善解人意,又与徐家人相处融洽,连徐承弼的侄儿侄女们都分外喜欢的未来小叔母,将徐家送入深渊?

即便是现在,徐承弼想起常诗画时,印象最深的也是她秀丽的谈吐与宜室宜家的气质。

母亲常常给他写信,信中多有说常姑娘的好,耳提面命,叫他决不可辜负人家姑娘。徐承弼心中万分感谢,也暗暗发誓会如兄长们对嫂嫂们一般,矢志不渝。

若他得知当初答应母亲要求自己成婚并由母亲做主为自己挑选的未婚妻是这样的人,徐承弼无论如何也不会应下这门婚事。

只可惜为时已晚,偌大的徐家,在帝王的虎视眈眈下,最终竟是毁于一个女子之手!

淮安侯与滁河公一样,都亲眼见着全家人被一颗一颗砍掉脑袋,只是淮安侯明显没有徐承弼这样的承受能力,看完行刑后,他彻底疯了,徐承弼亲自挑断了他的手筋脚筋,将他丢出去自生自灭,此后淮安侯的死活,再也无人在意。

常诗画在宫中安安分分抄写经书时得知淮安侯府湮灭的消息时,手微微抖了一下,墨点子落到了纸面,迅速毁了一整张抄的差不多的佛经。

她已经抄了快半个月了,可从始至终徐承弼都没有来见她,哪怕她用计撺掇先皇后去讨要皇太后的身份,徐承弼也没有管她,就好像完全当她不存在,就连淮安侯府被抄家灭族,也是在一切尘埃落定后才有人告知。

常诗画生母早逝,淮安侯府又是破落户,当初徐老夫人能看上她,与淮安侯府的败落出不了关系。徐家已经手握重兵,是万万不能跟权贵之家结亲的,所以她才会被挑中。

明明被挑中之后,身价便水涨船高,连带着淮安侯府都在京中有了姓名,可常诗画不甘心啊,她还想要爬得更高!

她自幼生得貌美,展现自己的美貌,依靠美貌来获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已经成为了刻在她骨子里的本能。她讨好着徐老夫人,讨好着徐家的少夫人们,甚至讨好徐承弼那些还没有长大的侄儿侄女,可她心里头,无时无刻不充斥着不甘!

等到皇帝对她钟情并朝她抛出橄榄枝,常诗画甚至连犹豫都没有就迅速做了选择。

一切都按照她想象中那样进行的,除了皇帝实在是太没用了。

明明相遇的时候,他是那样有抱负,雄心壮志豪情万丈,为何在徐承弼死后,却像是换了个人,终日沉溺声色不问政事?常诗画要的不是这样!

得知徐承弼没死时,常诗画就知道,那人早晚有一天会回来报这血海深仇。如今这一天果然来了,她以为自己能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她不仅不能,还开始害怕了。

说来也是好笑,听说他不仅带了个孩子回来,还带了个天仙般的少女在身边,怎么,那就是当初所谓的救了他的神仙?可那孩子,听说与他长得十分相似,难道这短短两年多时间,他与神仙连孩子都生了?

明知道是自己背信弃义在先,可常诗画心中还是生出了被背叛的难过与不甘。

她总是这样不甘心的。

少女时期,不甘心自己的出身比别人低。

定了亲,又不甘心嫁的人太过低调,不够张扬。

当了妃子,还要不甘心自己不能得到丈夫的全心全意。

她自认为人往高处走,自己也不过是顺应心意,可现在她为什么又开始后悔了呢?

常诗画终于忍不住了,她求见徐承弼,可徐承弼并不想见她。要么怎么说常诗画是个狠人,她为了见徐承弼,什么招儿都能使得出来,可她忘记徐承弼不是那个会给她写信,笨拙地表达忠诚的未婚夫,而是与她有着血海深仇此生都不能化解的仇敌。

无论她怎么折腾怎么自残,徐承弼都不会来看她一眼,甚至连她所居住的宫殿也被封住,此后余生,她都只能一个人呆在偌大的、空荡荡的宫殿里,徐承弼没有杀她,并不是因为对她还有情意,而是知道她想要什么,所以剥夺什么。

正如先皇帝会提前自杀,便是知道徐承弼不会放过自己,反正临死前该享受的也都享受了不是吗?

常诗画也不怕死,她怕丢人,她怕自己年纪轻轻貌美如花却就此了断在这深宫之中,她还想要得到更多!

徐承弼命人封锁了常诗画的寝宫,不许任何人入内,从前伺候常诗画的宫人全部被调出,就连一日三餐都是通过门缝递进去的,不会有人跟她说话,也不会有人搭理她,无论她在里面做出什么,都得不到回应。

到了后来,就连笔墨纸砚都不再给她准备,宫里没有任何消遣,能把喜欢热闹喜欢高调的常诗画活活逼疯!

她开始哭了,也开始怕了,每天都趴在门边捶打着门板,乞求徐承弼能见她,又哭着说对不起,对不起徐老夫人对她的信任,对不起诸位嫂嫂对她的好,也对不起那些还没长大的侄儿侄女……可无论她如何认错,都没有人搭理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可怕的寂寞彻底把常诗画逼疯了,她偶尔清醒的时候,便扑到门口哭喊求饶,疯疯癫癫的时候,便认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所有人都要匍匐在自己脚下,她坐在桌子上大耍威风,曾经用来象征虔诚的神龛早在数年前已经被她推倒在地上摔了个粉碎,里面的佛像歪在地上,仍然双手合十,慈眉善目。

小平安慢慢地长大,总算是明白玲珑并不是自己的娘,舅舅也不是自己的爹,对此他非常难过,以至于好几天都胃口不佳。

玲珑也是住在宫中的,无论何时,皇宫里的大厨手艺都是一流,她对小平安的异状毫不担心,徐承弼见她如此,也跟着放下心来,可怜小平安还在做梦爹娘能来安慰自己,结果气鼓鼓了好几天,他终于忍不住上门找茬,却发现这两人正坐在一起吃独食,而且不带他!

顿时就怒了,哇呀呀一阵乱叫,扑过去捣乱,被徐承弼单手抓住摁在膝盖上揍了顿小屁股。

已经是皇帝大人的小平安相当愤怒,四肢扑腾奋力挣扎,却宛如被按住壳儿的小乌龟,最后他扑腾累了,徐承弼才将他放开,他哒哒哒跑到玲珑身前,抬起头,因为挣扎小脸布了一层汗,期待又彷徨,孺慕又不安。

玲珑笑道:“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只是个称呼罢了。”

她对小平安另眼相待的程度让徐承弼看了都眼热,这几年他愈发放手了,他也实在不是处理政务的料,让他行军打仗他比谁都行,可让他坐下来看那些乱七八糟的政事,徐承弼头晕。

好在当初的几位谋士,包括诸葛商在内都是治世之才,有他们辅佐,徐承弼也放心。

他现在只想把小外甥养大,待到四海升平海晏河清,再陪玲珑回去秘境。

在外头待久了,徐承弼才愈发想念起在秘境时的生活。

小平安跑过来的时候太快了,以至于近年来生活安逸饭来张口的小松鼠都追不上。

跟着徐承弼等人出了秘境,开启灵智,约莫有着人类十三四岁智商的小松鼠可帮了不少忙,后来小平安来了,它也慢慢退休了,小平安做了皇帝后,它更是日日跟在左右,两人好的像是兄弟一般。徐承弼常见一人一鼠对话,一个叽哩哇啦,一个唧唧唧唧,最神奇的是他们两个人好像还真能听懂对方在说什么,不得不说相当神奇。

小松鼠已经长成大松鼠,跳到小平安肩膀上时,把他整个人都往下坠了坠,险些没站稳扑街,徐承弼眼疾手快拉住,拎着小松鼠的后颈皮把它放到桌子上。

小平安立刻兴奋地对小松鼠说:“你说得对!我还是可以叫娘跟爹!”

小松鼠也唧唧两声。

原来小平安这两天没少为这事儿难受,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徐承弼跟玲珑亲生的,可他已经习惯叫爹跟娘了,他也很感谢那个把他生出来的娘,如果可以,也非常想要见见她。

但是,他真的最最喜欢现在这个娘,哪怕她不肯承认,他也能感受到她身上那股亲密而熟悉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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