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来了个叔叔(2 / 2)
许博仿佛被那两个字撞了一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机械的回问:“他说什么?”
莫黎凄然一笑,带着泪光的眼角比刀刃还要锋利:“他说自从人类离开了伊甸园,就没了自由。他正在做的,就是为我重建一座伊甸园。”
望着梨花带雨却锋芒毕露的妖娆美人,许博忽然豁然开朗,她之前说的那些话,关于爱与自由的表白,居然有着如此缠绵悱恻的经历做背书。
可是,那个汉斯教授所说,难道不是每个男人的心声么?甚至大多数的男人根本做不到他之万一啊!
“我觉得至少,在爱你这件事上他没撒谎。”
“这一点,我也从未怀疑过……”
莫黎把空杯子推给他,在桌面上敲了两下翩然起身,长长的真丝睡裙几乎垂落地毯,修长的美腿缓缓交错,长身玉立,酥胸饱挺,拉满了女王般的气场:
“正因为爱我,他才那么害怕失去我,怕得要命。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不让我出门,吵过几次之后,连楼也不让我下了。后来,干脆全天都把我关在这个房间里。”
许博望着她边说边沿着墙壁游走的背影,仿佛看到了一头被困笼中的凤凰,隐约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不是……非法拘禁啊!”
莫黎一幅接着一幅的浏览着墙上的油画,自顾自的走到门口,扶着一只高大的橱柜回过头来,“愣着干嘛?倒酒啊!”
许博连忙拿起酒瓶,只听莫黎的嗓音开始透着莫名的柔媚,抑或是……放荡:“这里的画儿,都是仿制品,可你知道么?在那个一模一样的房子里,每一幅都是真迹。”
“为了我的伊甸园,他是认真的,不计成本的。而当时的我,除了惊叹于他的富有,还越来越真实的感觉到,自己正在成为伊甸园里最被珍视的收藏。有一次半夜,趁他睡着跑了出去,可惜还没离开院子就被捉了回来。从那以后,他白天把门反锁,晚上回来,就用它堵住门口。”
许博打量着她身后的橱柜,再次无语。
酒杯被重新端起,美人却并未落座,而是像一只优雅的猫,一步一步的踱进卧室,身子一软,坐在了床尾。
隔着一道门,便似拉开了难以触碰的距离,许博蓦然发觉两人之间有了时空错位之感,她也笑得越发神秘,眸光更加撩人:
“千万不要把他想象成一个酗酒的家暴男,他是个真正的绅士,从来没动过我一根手指头。不过,你可以猜猜,他究竟愿意为他爱的伊甸园付出怎样的牺牲。”
许博被她夜魅附体般的抑扬顿挫扰得心跳加速,热血莫名,素来绝非等闲的妖孽印象让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
“是你……提了什么过分的要求么?”
话音未落,莫黎眸光一锐,猛的将头甩向一边,望着天花板哈哈大笑起来。
许博错愕惊心。自打认识了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夸张的笑法,简直如入魔怔又黯然伤魂,眼角滚落的一颗珍珠清泪便是证明!
直至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莫黎才渐渐停了下来,一边摇头一边浑不在意的解释:
“你说的没错,也怪我,实在被逼得无计可施,就想气他,将他!他不是说愿意满足我的所有需要么?我就告诉他,你的伊甸园太寂寞了,我想跟世界上最帅最精壮的男人谈情,说爱,上床!可以么?”
“那他怎么说?”许博的错愕变成了荒诞难言的强烈预感。
“他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
满含自嘲的笑意很快便在红颜绿鬓间退去,莫黎好像在一瞬间就恢复了冷静和优雅,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不过第二天,他一早就出门去了。晚上回来的时候,带来一个又高又壮的小伙子,跟电影里的超人一样帅……”
听到这里,许博的心跳已经快要鼓爆胸腔。脑子里不断回放的画面,竟然是那天在爱都的混乱中关上房门的瞬间,画外音一遍又一遍的提示着:
哈哈——她还没被超人肏过呢!
然而,更让他匪夷所思的是,虽隔着阴阳两界,数年光阴,看着锦绣大床上的莫黎,极尽妖娆的模样,那位魔法师的内心该是怎样的扭曲和痛苦,那份感同身受竟然无比的真切。
难道,只是因为身处他亲手打造的伊甸园中么?
“你……那你……”许博尽量控制着自己目光的热度。
莫黎也毫不避讳的凝视着他:“既然要气他,将他,我为什么不?”
“哦……”
直到女王眼中粲然亮起的残忍笑意完全熄灭,浓睫颤抖着垂落,许博才机械的端起酒杯,嘴唇刚刚沾到杯口,就觉得嗓子眼儿里火烧火燎,如饥似渴的一饮而尽。
“为什么同样是刻骨铭心的爱,换了一个场景,竟会演变成残忍相杀的血祭?”这样想着,耳边仍然不断传来莫黎平静而飘忽的叙述:
“我不光跟那个帅哥聊得很开心,准备上床的时候,还把他从门外叫进来,从头到尾的欣赏那个小超人怎么肏我……那天晚上,我当着他的面接连不断的高潮,从来没那么爽过,简直痛快极了!”
“那……后来呢?”许博机械的重复着。
“后来,他问我,是不是每天为我提供不一样的男人就可以留下来?我的心分明在流血,可仍然斩钉截铁的告诉他,是的!”
“你这是赌气啊……”
“没错!我赌了!我比谁都清楚他的感受,因为我心疼得要命。可我就是要让他难受,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不再在乎……那一个月,他给我找了几十个男人,有时候,家里同时住着五六个帅哥,随叫随到。附近的不再让我满意,他就在网上约,哼哼……就差去联系好莱坞明星了。”
“那你们的……我是说,那个孩子……”许博还是没忍住。
可是莫黎好像没听见他的担忧,眼睛分明望着他,视线却似投进了另一个时空:“我以为,这么发了疯的跟他闹,总有个不堪承受的限度。受不了了,他就会明白过来吧!即使让他误以为我不再爱他,主动选择放弃,也好过那个该死的伊甸园!”
“可是没想到我赌输了。闹了整整一个月,最后选择放弃的人,居然是我。那天,是我生日……”
莫黎的脸几乎红透,噙在眼窝里的泪水随时都会掉下来,却终究没有失足滚落,只是让视野变得模糊起来。
二十三岁的生日,摇曳的烛光里,男人清瘦的面庞依然温暖,像火山下的湖水深情而宁静的望着她。
可她却在落座的一刻,忽然发现自己已经老了。筋疲力竭,衰弱不堪。
极尽荒淫的一个月,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婊子,性交机器,只为了让自己心爱的人伤心。
可是,他真的伤了心么?
她无法从那一丝不苟从未改变的温柔目光中看到任何动摇,更不要说伤痕了。
他到底是异于常人的冷静还是无可救药的疯狂?她已然无法分辨。或许,从最初所谓的“崇拜”开始,就不曾真正的了解过他。
她觉得自己爱上了一块看似温润实则坚硬无比的岩石,白白把自己弄得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可无论如何,那是爱啊!不是恨……
从他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自己的目光中,她对他的爱深信不疑。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为自己改变,哪怕一点点……他是要把自己活活掐死么?
“不要!那不过是噩梦中才有的虚幻罢了,他爱我,他不会的!他怎么忍心?”
“可是,难道……他不是正在这样做么?”
越过烛光,她的视线停在他薄薄的嘴唇上。忽然之间,她害怕起来,怕他会说出什么吓人的真相……
哦……这是怎么了?分明他先说了,自己才感到害怕的。是的,他说了!没错,是他先说的!你看,他正在说:
“Monica,我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你!我觉得我可以战胜自己了!就在今天早上,你跟John和Timor做爱的时候,我觉得……你真的美极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她就感应到了某种难以抑制的抽动,仿佛在他的脸上,又好像在自己眼睛里,那抽动很快就变成了剧烈的抽搐,紧接着开始了钻心的抽痛。
她无法准确的感知自己的愤怒,只有满心落空的绝望。泪水不争气的奔涌而出,生日蜡烛被一根接一根的拔起,朝不同的方向扔出去。
是的,她是故意的,无论是愤怒还是绝望,她都必须这么做。如果一辈子都无法离开,她宁愿现在就跟他同归于尽!
火光四起的刹那,她终于看到了他眼中的震惊!
即使更多的仍然是悲伤的困惑,是痛心的失望,也太好了!他到底不是块石头,懂得人心向背,更知道什么叫危险,也害怕死亡。
害怕死亡,也是一种妥协!
她一动不动的坐着,隔着四分五裂的生日蛋糕望着他笑。这是最后的赌局,她眼看就要赢了!
然而,胜利在望并未让她高兴多久,因为接下来,他也笑了。虽然笑容里还有那么一丝憔悴,却很放松,也很用心,像个忽然想起某个咒语的魔法师。
她从来不知道,他那么有力气,一把就把她抱了起来。房门被堵住了,他冲进浴室,一脚就踹烂了窗户。半幅窗帘被扯下,在浴缸里浸湿,又迅速的缠在她腰上。
她哭了,不知是被吓到,还是因为别的。直到被送出窗外,一顿一顿的下落,才想起去看男人的脸。
他的眼睛像黑宝石一样亮,还在望着她笑,只是越来越远。
窗帘还是太短了,最后一段,他松了手。身体里传来一阵剧痛,可她根本顾不上,迅速站起朝着窗口大声哭喊。
可是没有用。他就在窗户里面站着,不肯动一动,身后熊熊的火光好像地狱的口舌。眼看就要将他吞噬了,忽然扶住窗台朝下面大喊:
“跑吧!快跑!给你自由!”说完转过身,一步一步消失在了火光里。
“不要……不要……我不要……你这个混蛋!我不要……不要你施舍的自由!”
大火迅速的吞没了顶楼,烧红的夜空里根本听不见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整个身子被骇人的热浪炙烤着,像瓦片儿般层层碎裂。
双腿忽然一软,她瘫坐在地,身体里透出一阵危险的虚弱,伸手一摸,全是血。
锥心的剧痛再次传来,懊悔已经无法形容身心俱碎的创伤,可留给求生本能的最后一丝理智还是让她挣扎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的奔向车库。
“别喝了,伤心更伤身……”
许博不由分说的夺过酒杯一饮而尽,搂住美人尤在颤抖的身子:“来,我抱你,咱们床上接着聊。”
莫黎默不作声的任凭男人抱起,放平在大床上,却搂住脖子不肯松手。许博没办法,只好把酒杯放在床头柜,顺势挨着她躺下。
两个人自然而然的依偎在一起。
激烈的情绪在沉默中渐渐趋于缓和,搂在怀中的身子也变得柔软而舒展,许博并不急着提问,却听莫黎略显嘶哑的声音从胸口传来:
“你有没有觉得,这身睡衣有点儿长?”
“有么?”许博抬起袖子,确实,袖口已经盖过手背了。
“那天,他穿的就是这身。你没他高……”
细听女人的语气已然波澜不惊,许博才敢笑出声来:“这是故意拿我当道具玩儿回忆杀啊!不过你放心,要死一起死,我才不会把你顺窗户扔出去呢!”
“切,给自个儿壮胆儿呢!”
莫黎鼻息轻喷,纤纤素手抚摸着男人的胸膛,“你就不怕我把这儿也给烧了?”
“劫后余生的人,都会特别惜命,你不会的。”
许博捏了捏她的耳朵,“再说了,这里有你放不下的怀念,你也舍不得。”
“你觉得,我是那种舍不得的人么?我复制了这个房间,根本不是为了纪念他,而是提醒我自己,为了自由,曾经失去过多么宝贵的东西,要懂得珍惜。”
——这就是正宗嫡传的女王气质了!
许博暗暗称赞,更自叹不如,沉默片刻才说:“杀不死你的,终究会使你更强大。真佩服你大半夜的,一个人开车去医院……”
没等男人说完,莫黎笑了:“不是我强大,是上苍眷顾。开上公路不久我就撑不住了,勉强把车停在路边就晕了过去,是雁子救了我。”
“啊?你是说,归雁姐!”
“是啊!”
莫黎发出一声轻叹,“她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就在附近的医院实习。那天晚上,正赶上她跟一个同事连夜出诊,我跟那个产妇一起……”说着说着,再次陷入哽咽。
许博抚摸着她的头发,想起之前程归雁的欲言又止,不禁感慨万千:“怪不得你们关系这么好。”
“是啊!有时候,我都觉得跟她血脉相连似的。”
“所以你才那么不遗余力的帮她?”
“帮她的……不是你么?”
“我?我是那个出力的,你才是藏在幕后的小黑手。”
“切!我这只小黑手,难道比东北那帮黑社会还黑么?”
“不是……她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啊?”
“怎么?不服气啊!”莫黎忍不住抬头,眼睛里已然见不到一丝凄楚之色,“你们这对痴男怨女,哪根小心思能逃过我的眼睛?”
一听这话,许博不由想起今晚的生日宴,许太太把每个人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却不知有没有留意莫妖精的火眼金睛。
自己舍身安慰大猩猩,把亲老公交给在场最吃人不吐骨头的妖孽,也算用心良苦了。不过可以肯定,莫姨妈的突然造访她绝对没有算到。
努力把思想的探针从秦老爷子的洞房里拔出来,许博顾左右而言他:“那Monica经历的……所有细节,Anna也都知道么?”
“你想问的……应该是那些外国小哥哥吧?”
“至少,他们应该没有让你觉得讨厌……”
许博试探着,终究还是没敢往深了问。莫黎用头抵着他的下巴,没有出声,隔了好一会儿才说:
“你说的没错,杀不死你的,会使你变得强大。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终有一天会活成我妈的样子。”
“是么?”
莫学姐开恩主动转移话题,许博顿觉心里一松,“敢问令堂是何方神圣啊?”
“她啊!我姥姥姥爷的嫡出长女,实至名归光耀门楣的典范,天朝某部委某某办公室主任,名叫叶明婕的便是。”
“听上去很厉害的鸭子……”
“当然了!人家从学前班开始就品学兼优年年三好学生优秀班干部,上了大学,一边风光无限的领袖学生会,一边如火如荼的谈恋爱。毕业结婚生娃三部曲只用了两年,那可真叫处处力争上游占尽先机,到哪儿都拿捏着胜天半子的超强气质,不仅在轰轰烈烈的复兴大业中稳踞中流,连自己丈夫都安排得明明白白,顺顺当当的进入了外事核心部门。”
“不是……这厉害是真够厉害,就是忙得有点儿太——驷马难追了吧?”
“咯咯……谁说不是呢?所以我从来没想过要成为她那样的女人……”
“嗯,她那么忙,肯定没什么时间照顾你了。你跟我说过,是在姥姥家长大的。”许博小心翼翼的,总算没把“记仇”两个字说出来。
没想到莫黎沉吟片刻,语声温柔的继续说:“我不怨她。她其实很爱我的,无论多忙都会惦记着我,出差之前不管多着急,也要让司机绕个路,过来抱抱我,叮嘱几句才走。我说不想成为她,是觉得她跟这个世界的关系跟我期待的不一样,换一个角度去理解,也可以说是因为我爸……”
“你爸?”许博勉强的跟上这次大幅度的跳跃。
“嗯。他叫莫晓舟,破晓的晓,渔舟唱晚的舟。”
“好有诗意的名字。”
“莫晓舟在他们家排行老幺,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而我妈是家里老大,虽然按年龄还小着两岁,平时却把人家当弟弟看。”
听到这里,许博似乎从她的话音里捕捉到了什么,却一时无法说清,便顺着往下问:“当弟弟怎么了?”
“挨欺负呗!”
莫黎瞥了男人一眼,重新卧好,“他也确实贪玩,天天被骂不务正业。就是有一条好,脾气随和。当着我们的面儿挨训也不生气。小时候我最最想不通的事就是他们俩的关系。一个明明看不上人家却要嫁,另一个天天挨骂也不长心。”
许博听她这一番抱怨说得咬牙切齿却满含喜感,忍不住笑出了声:“所以,你的意思是,明明对恃强凌弱十分不齿,却还是修炼成了一只黑寡妇么?”
“你才黑寡妇呢!”
身子慵懒的依附着男人,捶下那一拳也没什么力度,莫黎眨了眨眼睛:“你不是想知道那些外国小哥哥么?他们都是来赚钱的,所以既礼貌又温柔,变着花样的讨好我。可是,这并不会让我的心少疼哪怕一分一秒,一丝一毫……”
“哦……”
许博的心跳来跳去,终归免不了忽的一沉。莫黎趴在他胸口,也不知是否感应到,娓娓道来未曾停歇:
“调养身体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临走前给律师打了电话,说自己是自杀的,还把所有的遗产都交给了一个基金打理,唯一有权力动用那些钱的人就是我。可是……”
“可是那时候的我,没了爱人,没了孩子,身子也脏了,什么都不想,只能用心如死灰来形容……就在我生无可恋的时候,来了个叔叔。”
“叔叔?”
“嗯!他是我爸最好最好的朋友,小时候就特别特别疼我,他说我爸实在脱不开身,让他来看看我。”
“哦……那后来呢?”
许博忽然觉得怀里的身子越来越轻,越来越软,好像变成了一个小女孩,正扑在爸爸的怀里倾诉委屈。
“后来……我的身体恢复了,他带我去了加州度假。我们在海边冲浪,骑马,还跟我讲了许多关于莫晓舟的故事。直到那时候,我才渐渐明白,妈妈为什么要嫁给他,而他为什么甘愿受她欺负也不生气。”
“那再后来呢?”许博倾尽全力的追逐联想着。
“再后来……我跟他……那个叔叔,我们做爱了……是他让我明白了爱的真谛,而性又是多么纯粹的一件事。身体永远是属于自己的,不会被任何人弄脏,只有心才会……”
“还有,你知道么?我教你的那些,可别以为是从图书馆里学来的哦!其实……那都是他,在那个时候手把手教会我的。”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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