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宵苦短十四(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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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默契的不再提起这件事, 就连我泛红的眼角也像是领悟了我的心思,不着痕迹的消匿了。我们拍了些照片,我将照片随手传了几张到line上。之后从二三年坂离开后就去吃了饭, 慢悠悠的休息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前往八坂神社, 这会儿天已经暗下来了。

从朱红色的正门而入, 我们先是去池边洗了手。紧接着并未去本殿,而是先去了舞殿——灯笼点燃了黑夜,橘色的灯光通透明亮, 我们站在灯笼之下,暖黄的光芒就悬在我们头顶。

“真漂亮啊。”我不由得感慨起来,“这里是举办庆典的场所吧?”

“舞妓们从花道过来也不要很长时间。”他说, “这个月月初举办过观月祭, 很快就是秋季祭了。”

“……啊, 十一月还有‘七五三’呢。”我笑着说, “如果明年能来看祗园祭就好了,整个七月都沉浸在祭典的快活中,据说在西门楼前会集合三辆神轿,一定会很壮观吧。”

灯笼的灯光朦胧又柔软,像一层轻纱在夜幕下忽明忽暗。

太宰的睫毛上有折射上去的浅浅的光芒。

他说:“明年一起来吧。”

我本只期望有一个明年, 他这么一说,我就开始奢望无数个明年。

太宰噙着笑意, 朝着南东方向投去一瞥, 然后征求起我的意见:“本殿附近还有不少其他的神社,要去看看吗?”

“祀奉三女神的美御前社据说相当受女性欢迎呢。”我来之前在网上有查过资料, 也有所了解, “似乎是鸟居旁的‘美容水’格外有名, 所以来往的人络绎不绝。”

“虽只说是‘美容’, 但是在描述中也说是能洗涤心灵,净化污秽的的神水。”

我心想,这种说法全国上下的神社水都差不多。

“那我们去看过之后,再来买绘马吧。”我说。

没想到刚走出去没几步,还没彻底离开正殿范围,头顶就下起了雨,我们只好跑到有遮挡物的地方之下。万幸的是京都早在多年的旅游文化之下高度商业化,附近也有商业街,然而夜晚的游客人数不少,僧多粥少,我们赶到杂货店时已经只剩一把透明雨伞了。

他撑起伞,我尴尬的发现这柄伞要容纳两个成年人还是太拥挤了点。

“稍微靠近一点可以吗?”太宰的表情依旧是从容的。

“不好意思。”我也客气了起来——这样显得我比较自然。

太宰环视四周,伸手去接了一下雨水,方才的毛毛雨肉眼可见的变大了些,但还不到令人困扰的程度,他没有展现出特别的兴趣,只是跟从我的安排,结果这次他主动问我:“还要去看其他神社吗?”

“唔……”我吸了吸鼻子,冷空气让我往后仰了下脖子。

气温骤降,我本来就不是很热的手已经开始发凉了。

“只穿一件和服很冷吧。”他的目光落在我肩头,“去把衣服换回来吧。”

“可是换衣服就要离开神社了……”我突然有点儿不太情愿,也许是我矫情,没想到一场小雨就让我们的夜游计划夭折了大半。

我只能做出最后的挣扎,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硬币,摊在手心里,颇有些可怜兮兮的,然后用乞求的目光望向他:“太宰先生,我们写了绘马再走好吗?”

太宰则是伸手取走了我掌心上躺着的硬币,他的手指抓起硬币时在我的掌心留下一道属于他的温度。

“好。”他说,“不过在那之前……”

他将雨伞和手里的东西给了我,将自己的风衣外套脱下来披在我的身上。

“这样应该不会感冒了吧?”他笑盈盈的说。

我们靠在一起,并不算太紧。在冰冷的雨天,我隔着衣袖摩挲的距离感受着他的温度。越是这种若有似无的接触,越令我心怦怦直跳。

穿上他衣服的我,身上会不会留下他的气息呢?

太宰将硬币交给神社的工作人员,选择绘马的时候,他问我:“想要什么样式的?普通的还是心形的?”

我不敢直视他的眼睛,怂的很。心形的绘马是恋爱相关的,我只好选了普通绘马。拿到绘马后,我问:“太宰先生呢?”

“啊~”他慢悠悠的说:“我和伊君一样就好。”

我们一个人写,另一个人拿东西撑伞,等全都写好之后就去将绘马挂起来。我写的内容是“希望太宰先生心想事成”,真是简单又俗气的祝福。我用手偷偷遮着内容,太宰也一样,最后我们谁都没看到对方写的心愿。

我去附近的租赁店将和服归还了回去,头花也拆了下来,原本盘好的头发干脆放了下来,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本计划去鸭川河岸悠闲地漫游,也在逐渐降低的气温和渐渐猛烈的雨水下泡温泉了,我们索性回旅店洗个热水澡,早早休息。

……

……

我们虽然是二人房,实则是可以容纳三到四人的大客房。我们提前将床铺好——当然是分在客房的两头睡的,中间是隔板门,外侧中通一条过道,而我是睡在能直接进到院子的那一侧。

我喝着热茶,说:“突然有种回到了人间的感觉。”

“在神社的时候,伊君的手很凉呢。”他一边整理东西,一边自然的说到。

……太宰先生有摸过我的手吗?

他主动解释道:“拿硬币的时候,我碰到了伊君的手不是吗?”

我双手抱着杯子,用宽大的杯口将脸遮住一小半,让氤氲的热气挡住我的表情。

“只穿了单件和服,这也没办法……还好太宰先生将衣服借给我了。”

“毕竟是伊君期待已久的旅行嘛——要是因为生病而错过,你会很难过的吧?”他说,“分明才吃过东西没多久,竟然又感到有些饿了呢,没想到体力消耗这么大啊……”

太宰夸张的伸了个懒腰,发出慵懒的声音,衬衣被他的动作带起来半截,我这个角度恰好看见他微微露出的一点点侧腰,我连忙转移了视线,紧接着颇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开始接他的话。

“过去了也有差不多三小时。”我看着钟心里算了下,“再加上一路都在走,最后又遇上一场不巧的雨,总觉得身心都疲惫起来了。”

黑发青年的声音宛如池中清水,却又被人掬起一捧时沾染了人的温度——

“是快乐的一天,对吧?”

我的心摇摇荡荡,落入这汪清泉中,浸润,充盈——

“嗯。”

太宰将沾了水的风衣反放在和式的矮椅子上,他拉开门,原本隔着一层的雨水声顿时清明了起来,葱翠欲滴的院落中被雨水打得歪歪斜斜的叶子就这么引入眼帘。

“雨还在下啊。”他不带任何感情的感慨了一句。

“今晚看来只能在旅馆内度过了。”我担心他无聊,赶紧说:“旅馆内的设施也很丰富,游戏机、扭蛋机还有桌球一应俱全,内部正连着一条小型商业街,我们可以去那里看看。”

“嗯——这样也不错。”

青年凝视着雨景,虽然应了我的话,我却依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总觉得最近的太宰先生有点不太一样。

仔细想想,平时日那种欢声笑语和插科打诨的姿态似乎更加收敛了,玩笑和轻佻的语气出现的频率大幅度降低了,将太宰治身上对外表露出的最为“戏剧化”的部分,在我面前大量削减了。

除掉那张诱我至深,仿佛神造的身躯和容颜之外,他坦露在我面前的心,更像是一个普通的青年。

——一个在人生这条单行线上苦于前方无路而踟蹰,最后伫立在路中静静的感受四季变化、生死无常的太过聪慧的“普通”青年。

但我的意思绝对不是说平时的太宰先生是他对外的伪装。

两种他都是他,而我有幸窥见了第二种他——那种萧瑟和孤独就像一根遗世独立的刺,深深扎根在他的灵魂上。

如今被我看见了。

“太宰先生。”

我出言,是想打断他这种快要和雨景融为一体的孤独,我没有力气将这种扎根在他身上的刺拔除,那我就将自己当做是温水,能将他软化一点点就好。

“嗯?”他的声音几乎快被雨声淹没了。

如果将这个人放着不管,他是不是会被雨中走出的什么妖怪带走,去往黄泉比良坂?

我放下杯子,走到他旁边,将庭院前的门稍微拉上一点,正色道:“我们去泡温泉吧?把身上的寒气一扫而空,然后去迷你商业街买好吃的小零食。对了,还有扭蛋机,我看到有今剑想要的限定款式呢,要不要比比看谁运气更好能抽到稀有限定?”

——不放过今天的一分一毫,用微不足道的‘快乐’将其填满吧。

“伊君要和我比赛吗?”他说。

“也可以啊……”

“不过我在这方面的运气还是相——当不错的哦。”他得意的表情渐渐浮上来,“比赛的话总要添点彩头不是吗?”

“说起来我还欠太宰先生一个人情……不对,是我还欠太宰先生一个条件。”我说,“这次就赌一样的东西吧!输的人要答应赢的人一件力所能及的事。”

“伊君,如果你输了可就欠了我两次哦。”

“纯粹拼运气我们的胜负几率可是一样的。”

再说……万一我赢了,岂不是可以让太宰先生答应我一件事?

“那就先去泡温泉,半小时后在休息区碰头可以吗?”

我点了点头,“没问题。”

我们收拾好东西,就去领了洗浴用具和浴衣。男性的浴衣是深蓝色,上面绣着浅色的树藤花纹。女性的则是浅粉色,印着圆形的小花,看起来比较年轻朝气。

在进入男女分门前,我有些好奇的问道:“太宰先生,绷带不拆开吗?”

“这个啊?”他举起手腕,将前面的头部拆开了一点点,“进去之后既然要脱个精光,绷带当然也要拆掉,伊君很好奇吗?”

“从来没见过太宰先生绷带底下的样子……而且每天缠绷带不会很花时间吗?”

要说起来,其实我更好奇的是他缠绷带的原因。

“什么事都是熟能生巧的吧?”他笑了笑,“那就半小时后再见啦。”

“嗯,晚点再见。”

先去沐浴处将身体清洗干净,沐浴露的香气似乎是某种调制出的花香。沾到热水的瞬间,从外面一路带进来的寒气终于被彻底驱散,洗净身体后,便是去了温泉池里,惬意的享受温泉带来的放松,今天的疲惫在池中一扫而空。

本来一切都是完美的,可我出来时不小心滑了一下,大腿外侧撞到了假山石上。我泡温泉忘了时间,几乎是掐着点出来的,所以这个小插曲就被我遗忘在了脑后,赶紧换上浴衣去和太宰汇合。

我见到他时,他已经买了两杯咖啡,将其中一杯递给我,问道:“要吃点什么?”

“我想吃拉面或者炒面……太宰先生呢?”

他喝了口咖啡:“炒面吧。”

兜售的炒面单份分量比我想象中要多得多,太宰说他没有那么饿,也吃不完一整份。我们一拍即合,于是我们找老板又要了一个空盒子,将这份超大的炒面分成了两份。炒面是超辣口味的,我就在旁边的店里买了些散装的水果糖。

太宰是真的不太能吃辣,他一边吃一边说:“真的好辣啊——伊君你不觉得辣吗?”

此刻我正在猛灌咖啡,喝完还不忘吐出舌头去感受冷空气。

“……好辣!”

也许是因为洗完澡的关系,他脖子下方重新绑上去的绷带有些松垮垮的。而颈部喉结往上的部分,在辣椒的作用下泛起了微红,就连耳根也被迫染上了粉色。

他的盘子已经全空了,这个人分明不能吃辣,为什么还吃得这么快啊?!太宰吐出舌头,用自己的手扇风,想要将这无法忍受的激辣给克服过去。

见他这模样,我也停下进食,将刚才买来的水果糖拆开糖纸递给他。

“吃点糖吧。”我说,“也许会好受一点。”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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