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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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林村由于环面都是山谷,交通不便,地处偏僻,因而它是个与富裕完全掛不上边的贫瘠村落,村中的人口也不多,通通只有一百多人。

这是一个极为不方便的村落。

无论是去买个油盐布料,又或者生了病要找个大夫,村中里的人总要拔山涉水,走了好几十里的路,才能到达最近的镇上,令人好不苦恼。

如果只是买个吃食用品这还不打紧,但是生病受伤这挡事却是拖不得的,因而若问河林村的村人最缺什么的话,十之八九几乎都会回答是救死扶伤的大夫。

因而,当村中真来名大夫时,村人简直要把那名大夫当成活菩萨来供着。

「大娘,你送的东西太多了,你还是拿一点回去吧。」苍夏苦笑不得看着屋外堆叠成作小山的东西,即使过了半年,她至今仍然对村人的热情感到不适应。

这里人真是太好客了。

「不多不多,这也不是什么多好东西,姑娘就收下吧。如果不是姑娘帮忙,我家那口子恐怕就没了。」这一些都是乡下人都有的山货,也不是什么精贵不得的玩意儿。

陈大娘如果不是囊中羞涩,她是肯定要准备个大礼来好好感谢。

毕竟,她家那口子可是从山坡上跌下来的,那伤势可是一般大夫都救不回的,就是村里其他人都叫她要准备丧事了。

如果不是面前年轻的姑娘,她的家都要破碎了,怎么能不感激呢?

陈大娘一向是实诚的人,满腔地感谢不知道如何表达,就只能多送一些东西来安安心。

「是啊,苍姑娘你就别客气了,不然陈大娘会过意不去的。」一旁陪着陈大娘来的李大娘如此说道。

苍夏见到死活不愿把东西收回去的陈大娘,也不好意思再拒绝对方的情意,她只能接受道:「那我就不好意思收下了,不过仅此一次,下次就别送了,毕竟大娘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苍夏实话实说,因为陈大娘的丈夫受伤,这近几个月的劳动力就缺少了一个,偏偏底下还有嗷嗷待哺的几个孩子要养,依照事情的轻重缓急,不免就要劝下陈大娘。

苍夏其实什么也不缺,她不像村中的人没有武功在身,进山就等于博命,她的武艺纵然不是绝顶,但进山打猎却也不是难事。

比起陈大娘这一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村人,苍夏三不五时的猎物,以及河里的鱼虾,这顿顿有肉吃的日子,过得恐怕说是天堂也不为过。

「是啊,阿清这次你就听苍姑娘的,你那一大家子现在可都要靠你一个。」李大娘倒像是知道了苍夏的用意,这次换帮忙劝说陈大娘。

陈大娘被二人这么一劝说,一脸为难的样子,直到最后才点点头道:「那我下次就暂时不送了,等我家那口子好了以后,我再请苍姑娘来我家好好吃上一顿。」

「这样就对了。」李大娘在一旁笑道。

苍夏在心里也吁了一口气,笑着答应。

然后,接着又是一阵寒暄的话,两名热情朴素的妇人这才离开。

苍夏啼笑皆非望着离去二人的背影,嘴角的笑容还在上扬,一道突兀的声音,却打断了她原来的好心情。

「看来你过的不错,小夏。」

这是一道有着清润声线的惑人嗓音。

苍夏还在带笑的脸颊瞬间僵掉,她似乎不太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声音。

怎么可能?

不管苍夏心中多么的不置信,来人确确实实是她所想的那个人。

这是一名有着高鼻薄唇,丰姿透逸,容貌清奇雅俊的美男子。他的一双星眸讳莫如深,身形劲瘦修长,搭上一身惯常的白色锦绸衣衫,腰间则悬掛了一块浅色玉佩,让整个看起来更显得丰神如玉,俊美不凡。

只见他唇角勾起浅浅的笑意而来,「小夏。」

「师兄……」

苍夏微张的嘴,面容有掩饰不掉的震惊。

她一双清亮的眼睛不受控制住的,深深地注视正一步步走来的男人,这人似乎从未变过,还是一如以往的卓尔不凡,俊美无儔……

她望着这般风姿不凡的俊美男人,心中的悸动却仍然是……不减分毫!

苍夏察觉到这样的悸动,胸口不免瀰漫涌出淡淡的悲凉。

彷彿像是想到什么,苍夏星眸半垂,迅速遮掩住眸中的不该有的情绪。

半晌,她才抬头笑道:「师兄,你怎么来了?」

贺容溪的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一双深邃的乌黑眸子却一霎不霎地直盯着苍夏不放,看得人不禁心跳如鼓。

贺容溪一向观察入微,心思慎密,他轻而易举地就察觉到苍夏的变化,但是究竟是怎么样的变化却也说不出个所以来。

苍夏正以为她是否有所不妥待有张口时,贺容溪却陡然开口,他用那独特清醇沉厚的嗓音道:「没什么,只是难得出趟远门,过路来看看你罢了。毕竟,你一声不响就只留下一封书信说要去济世救人,救死扶伤,难免会让人担心。」

只是过来看看?

这话让人如何相信?

苍夏无奈地发现自己以往没心没肺的形象似乎让人深植入心,她可清楚自己最近寄回的书信,只有标明驛站所在的镇上位置,并未提到她现在所住的河林村。

偌若不是特意寻找的话,如何能知道她在这里呢?

苍夏也不戳破这显而易见的谎言。

「是吗?真的不是为了其他事吗?」她状似无意的问道。

「小夏……」贺容溪讶异的目光一闪而逝,语气充满着欣慰与赞赏。他笑道:「看来出来一趟,你似乎长进了不少。」

苍夏笑了笑,也不去纠正这样的误会。

毕竟,她以往的偽装是想让眼前的人为自己多操心一些,想要引起这人留驻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是现在知晓这人的心意后,她就不想再偽装了,既然如此,何不如对方所想的那般,以为自己「长大了」。

「是啊,出来一趟,见识了很多。」

贺容溪似乎并未想到听见这样的回答,神情愣了一下,随后才道:「小夏,你好像变了……」

「不是变了,只是长大了。」苍夏笑脸盈盈,彷彿就是这么一回事。

贺容溪一双沉静的眸子盯着她的脸庞看,再度发现原来人确实是不一样了。

她以往总是一身不沦不类的男孩子气装扮,可曾见过如此女性的扮相?虽然不是华丽的綾罗绸缎製成的衣裙,而是老百姓极为常见的素色布衣荆裙,可是女孩子的扮相终归看起来与男孩子的扮相不同,感觉似乎有说不出口的奇怪感觉。

难不成真是长大了?

「看来似乎真是大姑娘了。」贺容溪状似叹了一口气,他忽略掉心中一闪而逝的异样,唇角微勾道。

「本来就是。」苍夏故作无奈,她就知道在这人心里,她的形象永远停留在小时候。

他永远只把她当成一个妹妹看待……

每每忆及,苍夏仍然不免感到酸涩。

恐怕她输得如此彻底,也是因为如此,毕竟打从一开始的起始点就是不同,就是现在来看,他似乎也从未把她当成女人看待。

对他,她的种种努力永远都像是打在棉花上的拳头,无力可使。

「在想什么?」贺容溪温声问着,他看着她又恍神的脸,不由得蹙起好看的眉宇。

他不明白怎么只是半年的时光,以往那张总是掛着灿烂笑顏的小脸,笑容不再,就是笑着都有总带着一股轻愁。

贺容溪不禁怀疑起来,不会是在他不知道的情况被人欺负了去吧?

这么一想,那一双乌黑如漆墨的眼瞳顿时变得锐利如峰。

「我哪有在想什么……若说有的话,也只是在想……师兄你为何出现在这里?」苍夏被惊醒神思,她害怕心思被人看清,所幸她的脑筋动得不慢,立刻就反问道。

「怎么你就不会认为我是特意来看你好不好。」贺容溪听见她的回答,锐利的光茫立刻收起,他的俊雅容顏满是失笑,无可奈何。

纵然他来寻她是为了要事,可是却也真有一份担心,否则的话派人来寻也不是不可以的。

「难不成是我想岔了?」苍夏也想认为他是特意来寻她的,可是终究还是理智占上了风。

对他,她从来都不敢自作多情。

曾经行乞的日子,让她明白了做人得认清自个儿的身份,什么人做什么事,凡事要有个度,不可任意妄为,否则失去的不会是怀里物,而是真真实实的一条人命。

苍夏从未告诉过他人,她一直以来骨子里所透露出的不安。她害怕奢求愈多,失去的也会愈多。

她还记得小时候寒冷的冬天,一个小伙伴因为贪心的想多要一个馒头,结果被人打断了腿,最后熬不过去的夜晚。

那天的夜漆黑无比,风也是冷得透人心凉。

苍夏始终无法忘记那时的景象,她想要习医救人,也是因为那一天求救无门的结果。

如果,那天她早就有如此本事该有多好……她不曾只有一次如此想过。

她一向本分,唯一妄图奢求的也只有这人的真心……可是在知道这人的心意后,她却停下追逐的脚步。

因为比起冀望得到,她更害怕的是被人嫌弃拋下。

这么一想,苍夏不禁暗叹,幸亏她从来没向这人挑明透露出自己的情意。

「……你倒是没想岔,的确是有要事要找你帮忙。」贺容溪终究说不出讳心之言。

「是什么人?」苍夏的秀眉拢起。「很严重吗?」

「受伤的人……是三师弟。」贺容溪的语气有一瞬间的迟疑。

「三师弟会受伤?」苍夏的小嘴微张,显得惊讶异常。

三师弟是武学奇才,他可是他们师兄弟妹之中,武功最好的一人。大师兄贺容溪虽然武学天份不输三师弟,可是因为涉猎的杂学太多,因而武功终究屈于三师弟之下。

三师弟现在的实力,苍夏虽然不是真的完全瞭解,可是她有预感,比起武林上成名已久的宗师应该也是不遑多让,甚至有战胜的可能也不一定。

而宗师级的人物大多都是有一把年纪了,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傲骨,所以绝对不会去「紆尊降贵」地为难一名武林的新进之辈。

这样的人谁能让他受伤?

「……确实是三师弟。」

贺容溪明白她为何一副不敢置信的原因,一般而言,他们师兄弟七人论谁最不可能受伤的话,无一例外,答的人物肯定是那永远看似冷酷不像人的三师弟。

但是,事实就是发生了。

「是有人使了不入流的手段吗?」苍夏拧眉问道。

她这话问得显然对自家三师弟深具信心,明显不认为他是被人光明正大挑战才得来的伤势。

「的确是不入流的手段。」贺容溪想起三师弟受伤的因由,他一向温和俊美的脸色顿时一沉,磅礡的怒气不禁在周遭散发出来。

「容溪……」苍夏从来没见过如此生气阴沉的贺容溪,她的心跳陡然停了一拍。

「抱歉,吓到你了。」贺容溪惊觉他的状态吓到人了,他立刻收起一身阴騖冷冽的气息,俊美面容上又是一片的斯文儒雅。

「没事,我只是不曾见过你如此的气愤。」苍夏害怕谁都不会害怕他,她知道肯定是有人的行径触犯到他的底限,能让他连怒火都控制不住的人,想必此人的手段定是卑劣异常。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这样的手段,如何能够伤得到三师弟,是吧?

「是啊,我也的确是很久没有如此生气过了。」贺容溪恢復原来的温和脾气,他笑得一派云淡风清,彷彿刚才的情绪只是错觉。

苍夏见到他似乎真的像是没事,心中暗暗把担心放下。

「那么知道伤三师弟的人是谁吗?」她询问道。

「你放心,伤人的人已经被三师弟自己处理了。」贺容溪没有回答这答案,只是道出了结果。

苍夏不由得觉得好生奇怪,难不成伤三师弟的人是熟人吗?

「你别想这么多,反正人都已经处理掉了,多想无异。」贺容溪像是看出她所思的事情,一张厚实的大掌不禁朝她的脑袋瓜轻拍两下。

苍夏许久不曾被如此对待,因而反应有些迟钝。

下一秒,心中才漫延出淡淡的喜悦和温暖。

这样亲密的举动,彷彿回到了小时候,似乎只要她遇到什么困扰的事情,他就会如此的劝慰她。

「好,我不想了。」苍夏点点头,乖巧地应承道。

「这就对了。」贺容溪对她这样乖巧的表情,面上一切正常,脑中却也涌出一些回忆。

小时候的情景,并不是只有一人存放在心中。

苍夏却不知道贺容溪与她一样在回忆起从前,她打断了他的思绪,说道:「那等我一下,我去整理一下行装就出发。」

「嗯?」贺容溪挑了一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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