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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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礼的官员们缓缓退去,徐贤妃走上前,小心地搀扶着太后,伴其离去。

一路上,太后仿佛被人抽去了心神一般,形如枯槁,始终一言不发,直到回到后殿附近,她才拉着徐贤妃的手,语重心长道:“贤妃,陛下年岁不小,该多诞皇子了,你身在妃位,又出身清流人家,若能有一儿半女,我定是替你高兴的。”

这话是在暗示,她会站在贤妃一边。

这些时日来,徐贤妃将宫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分毫不乱,尤其近来操办令月的事,她更是将贤妃的用心看在眼里。

从前贤妃不理事,对什么都淡淡的,看似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如今她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她久居宫中,从皇后变作太后,自然能看出徐贤妃的心思并不单纯。

可这些都无伤大雅。

徐家是清流,徐慵虽行事庸碌,却绝非奸佞之辈,比之萧龄甫父子,实在要好许多。

眼看萧淑妃要生养,若是个皇子,萧龄甫兴许会将主意打到储位之上。她身为太后,半点也不愿见到萧龄甫这样的小人得势。可偏偏皇帝对她杜家更不信赖,她别无他法,只得想法扶持旁人。

徐贤妃望着太后的眼眸,一下明白过来,当即躬身道:“妾明白,定不负殿下期望。”

太后满意地点头,强忍着疲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这才回了殿中。

……

夜色渐深,李景烨待众臣离开后,未急着回飞霜殿,却独自去了长生殿中,对着供奉的天地之位枯坐许久。

今日将唯一的同母妹妹嫁了出去,他忽然感到一阵孤寂。

如今的他,兄弟姊妹似乎都在渐渐离他远去,唯有他一人,还要长居宫中。

他知道,弟妹二人的婚事都不顺意,母亲虽不再多言,心中却定是责怪他的。

莫说是母亲,恐怕连宗亲、朝臣,也都对他的举动颇为不解,背地里议论纷纷。

只是除了子晦,没人敢在他面前直言罢了。

心底慢慢涌起一阵不耐的厌恶与阴郁。

他是皇帝,天下万民的君主,难道连这点权力也不能拥有吗?那些朝臣们,从他还是太子时,便日日以无数细枝末节之事在耳边不住劝诫,似乎他哪一日碾死一只蚂蚁,大魏的江山就会在他手中葬送。

他慢慢冷笑出声。

如今,他正慢慢堵住那些人的嘴。

宫室外,寒风呼啸,夹杂着雪花飞舞。

何元士轻声道:“陛下,又下雪了,一会儿路上难走,该回去了。”

李景烨顿了顿,片刻后缓下神色,步出殿外,坐到御辇上。

“今日还去玉女殿吧。”

说话时,他方才的阴冷已全然消失,语气中透着一股鲜见的温柔怜意。

何元士愣住,小心抬头望他一眼,提醒道:“陛下,贵妃今日回了长安。”

李景烨一滞,眼中闪过失望之色,轻轻“哦”了声,道:“那便回飞霜殿吧。”

第44章 医馆

寂寂无声的坊内街道上, 四下一片漆黑,唯有一间医馆中还亮着微弱的灯烛。

丽质裹紧衣衫,忍着寒意, 踩着吱嘎积雪快步过去。

寻常坊间的店肆到宵禁时都已关了,这家医馆今日破例还有人在, 应当是裴济提前招呼过, 多付了数倍银钱。

石泉已将门敲开, 一个七八岁的小童自其中弹出脑袋来,困顿的目光在石泉脸上看了一圈,朝后让出道来, 轻声道:“进来吧, 阿翁已等许久了。”

三人遂自屋外步入温暖的医馆厅堂中。

堂中做了个年过半百的老者,见人来了,便起身指了指桌案前的坐榻:“诸位且坐吧。”

裴济行在丽质身侧半步处, 俯在她帷帽边轻声道:“这位是城里有名的张神医,极擅女科, 宫外没有宫中那样好的女官看诊, 许多官家妇人都在此处看诊。你且放心,他未曾见过我, 并不知晓我的身份。”

他母亲是大长公主,平日就医看诊都有女官负责, 他的祖母虽非皇族宗室,因大长公主在, 也不必到外寻医。

此番来前, 他特意打听好了,未曾透露身份,唯恐给两人惹麻烦。

丽质点头, 这才上前坐下。裴济则立在稍远些的地方。

那张神医看一眼两人,抚着须髯道:“请娘子伸手,容我搭脉看诊。”

一旁的小童将号脉枕搁在案上,丽质微松袖口,将手搁上去。

医者闭目凝神,搭脉片刻,生了不少须髯的面上眉心慢慢蹙起,随后又问了不少如月事是否绞痛难忍、是否畏寒等话,待丽质一一答话后,沉吟不语。

裴济沉默许久,原本无甚表情的面目间露出几分凝重:“如何?可能治好?”

医者抚了抚须髯,未直接回答,又问:“不知娘子年岁几何?”

不待丽质开口,裴济已先答了:“今年十六。”

丽质微微诧异,被掩在帷帽下的眼眸不由打量他一眼。

医者点头,神色稍缓,道:“娘子寒侵入体,已伤及了女子根本,不但难孕,还会有行经不畅、气血两亏之症,实在有些棘手。幸而娘子年岁尚轻,且听方才娘子的话,症状起之时间应当不久,若经年累月的服药调养,应当能有好转。”

实则他方才诊脉与询问时,已看出这症状起得突然,并非自娘胎中带来的顽疾,当是后天为外物所致。只是他平日给贵人们看诊多了,知晓分寸,绝不多问。这二人到如此深夜过来,想来有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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