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2 / 2)
薛令仪点点头,心说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要早些回去王府才是。
吕云生回去住所的时候,正好和准备离开的曹凌撞了个正着。
曹凌一无所知,故而脸上还是一如既往和煦的微笑,然则吕云生却是脚下一顿,心中几番怒火好似潮涌,差点没叫他失了理智,干脆操刀子杀了面前这男人,一解心头之恨。然而脸上却慢慢浮起了一抹笑,这男人是沙场上厮杀出来的,玩起阴毒许是他还能略胜一筹,若是论起拳头,怕他是远远不及的。
吕云生快步上前,笑道:“王爷竟是来了,微臣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说着抱拳作揖,笑道:“微臣见着月色尚好,想起白日里院中景色宜人,这才出门走了一圈,没想到王爷竟是深夜而至,倒叫王爷久等了。”
曹凌笑着抬手扶起了吕云生:“既是太尉有此等闲情逸致,本王便陪了太尉,月下游园,不知太尉意下如何?”
吕云生笑得眉眼生动:“既是王爷盛情,微臣自然舍命相陪!”说着退后一步,手一抬,笑道:“王爷请!”
薛令仪这厢回了院子,见着屋中灯火通明,丫头婆子们来来去去,一如往常,心中稍感安定。在美人榻上坐下,吩咐道:“叫人抬了热水来,我身上湿黏得厉害,要赶快洗一洗。”
如碧自来性子潦草,自然不曾察觉了薛令仪情绪上的微妙变化,然则如锦却是细心如发,等着得了空,便去问如灵。
如灵眉头皱起,好一会儿才在如锦的催促下说道:“原是无事的,只是那一会儿我去寻人抬肩舆,也不知娘子那时候是不是撞见了什么人,或是想起了什么旧事,等我去了的时候,娘子便这般模样了,瞧着很是心神不定的样子。”
如锦也跟着皱起眉头:“这陇翠山庄娘子是头回来,哪里会有什么熟人?若是哪个不长眼的得罪了娘子,想来娘子也会告诉你我的,也不知道娘子到底如何了?”
如灵默了片刻,叹道:“得了,多思无用,你我还是小心伺候着就是了。”
等着洗漱换衣之后,薛令仪又命人送了碗安神汤,尽数喝下后,这才安然躺在了床榻上。如灵瞧着她闭上了眼,抬手落了帐子,轻手轻脚出了门去,在外头的隔间里也安置下了。
这一觉睡到了月上中天的时候,薛令仪满头大汗地从梦里惊醒。她下意识捂住了肚子,等着心跳渐趋平缓,又觉腹中孩子无事,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摸到了枕边的帕子,擦去了额头上沁出的汗珠。
她做了噩梦,梦里吕云生故技重施,在她的汤饭里下了春.情散,叫她浑身无力地躺在床上,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为所欲为。
薛令仪捂着胸口,想起那不堪回首的一夜,狠狠闭上了眼睛。可恨她只是一介柔弱女子,不但不能手刃仇敌,到如今竟还只能整日的惴惴难安,实在可恨又可笑。
然而她又不能因着此事去求了曹凌。那曹凌虽爱惜她,却也不是个为情所困的糊涂性子,怕是她这里话音一露,前尘往事,那曹凌便要一究到底了。到时候她也不能牟定,那曹凌会不会因着前事,便因此冷落了她。
薛令仪不敢冒险,如今的她,实在是不能离开了曹凌的保护和宠爱。
脑子里有事儿,心里又烦闷得不行,薛令仪一夜不曾安眠,等着天将明的时候,她还是决定,先回了王府又再说。到底王府府兵众多,层层叠叠的高墙院落,比这陇翠山庄要安全了太多。
曹凌夹了一个龙眼包子放在薛令仪面前的碟子里,瞅了瞅薛令仪的脸色,柔声道:“夜里头没睡好?怎瞧着气色这般差劲?”
薛令仪将那龙眼包子慢慢咬了一口,说道:“许是肚子大了,累着了,最近总觉得身子乏困无力,夜里头也睡不踏实。”
曹凌皱眉道:“身子不爽快怎么不说,可叫了太医来看?”
薛令仪摇摇头:“不曾。”又道:“其实也没什么,月份大了,都是这个样子的。”
曹凌一怔,继而脸色稍有不好,心说这话听着怎么好似她生过孩子一样?目光在薛令仪身上略略一停,转头瞪着如灵众人,喝道:“你们主子身子不爽快,你们这些当丫头的竟是毫无察觉,你们是做什么吃的,本王养你们何用?”
唬得如灵等人忙跪下磕头求饶,薛令仪忙说道:“不怪她们,妾身没说,她们又如何知道?”又同如灵等人道:“你们先下去吧!”
如灵几个噤若寒蝉,忙磕了个头轻手轻脚退了出去。
曹凌这才敛了怒气,拎起勺子舀了一碗三脆羹搁在薛令仪跟前:“今个儿我寻个空闲,带你去游湖赏景,散散心。”
薛令仪慢慢喝了一口那汤,软软笑道:“王爷虽有心,可妾身瞧着王爷忙碌得紧,到底前头的事儿重要,等着王爷真的闲了,再陪了妾身游湖也不晚。”
曹凌想起前院里还不曾离去的吕云生,又想起当今圣上愈发古怪的性子,默了片刻点点头:“如此,你便好生待在这后院里,有什么缺的,只管叫冯三宝去置办。若是身子不适,也不能忍着藏着,只管叫了王太医过来。”
薛令仪先是点点头,而后搁了汤匙,笑道:“妾身想着,不如先回了王府去。到底是家里头,比这别院自然更是妥当些。”
曹凌想了想,也觉自己这几日怕是没多少空闲,便道:“我叫人护送你回去。”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午后时分,等着上了官道儿,走了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薛令仪的马车便被十几个黑衣人拦了下来。
如灵还算镇定,拔了自己头上的一根长簪子,安静地坐在薛令仪旁边,一双眼睛却警惕地看着那马车的门帘。
如碧同如锦却是吓得不轻,但是有了上回的经验,倒也不曾惊叫,两人紧紧挨在一处,一双眼惊恐地看着马车窗外。
薛令仪沉默地看着面前的小几,神色不显异常,心中却是大呼后悔。是她小看了那姓吕的对她的执念,以为在武陵镇上,他顾忌着武陵王的威势,到底不敢动手,没想到他竟是这般的不管不顾。
武陵镇素来平安,从不曾发生过强人拦道儿的事情,故而起初的时候,那几十个护卫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很快就死了好几个。但是这些人都是曹凌亲手带出来的心腹,沙场上出生入死过的人,熬过了最初的慌张,那些黑衣人再不曾占过半点便宜。
领头的一见情势不好,低声喝了一句:“走!”剩下的三四个人不敢恋战,马上拉起马缰,便往四下逃窜。
领头的护卫名唤楚平,上前隔着窗子抱拳,说道:“娘子受惊了,不知娘子眼下可还好?”
薛令仪在里面应道:“不碍事,还请楚大人快些回府,省得又生变故。”
楚平这里应下,留下两人收拾地上死去的同伴的尸身,自己带着人马,加快速度往武陵王府而去。
“好了,不必害怕了。”薛令仪淡淡说着,抬手抚了抚有些松散的发髻。只是她脸上倒是镇定,可心里却是慌乱非常。如今出了这事儿,依着曹凌的性子,势必要追根究底。若是叫他寻出些苗头来,也不知他到了那时候,待自己又会是一副什么模样。
薛令仪沉默地看着小几上的茶盏,里面水波轻荡,黑影忽隐乍现。
曹凌知道消息的时候,薛令仪的马车已经到了武陵王府的后宅,下了马车,如灵一行人沉默地扶着薛令仪进了里屋。
等着服侍了薛令仪坐下,如灵问道:“娘子今个儿受惊了,可要叫了王太医过来看看?”
薛令仪本是摇摇头,说了句:“无碍。”只是顿了片刻,又说道:“去把王太医请来,就说我受了惊吓,如今肚子难受得紧。”
如灵唬了一跳,忙叫了丫头去唤了太医来。她自己服侍左右,瞅着薛令仪的模样,怎么也不像不舒服的样子。
薛令仪淡着脸色,只吩咐道:“晚膳叫人早些安排上来,再叫人烧了热水,备好热汤,我今夜要早些安睡。”
心里有个预感,曹凌今夜里定会踏夜而回,只是薛令仪心里还没想好说辞,她想早些睡下,也好避开了曹凌的询问,等熬到明个儿躲不过了,便借口身子不适,能拖一日是一日。
曹凌这里自然震怒非常,他的地盘儿上,已经很久不曾出过这种事儿了,不想如今竟是有人胆大包天,敢劫持他武陵王府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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