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2 / 2)
他知道了,他都知道了,秦雪娥一瞬间有些腿软,心“砰砰”跳得厉害,几乎差一点,她就要破口而出,那是兰嬷嬷做的,都是兰嬷嬷一个人做的,跟她没关系,她什么也不知道。可眨眼间的功夫,她便醒过神儿来,兰嬷嬷做事素来干净,他便是猜到了,也绝对拿不到任何证据,没有证据,只要她不认,这事儿便安不到她的头上去!
于是秦雪娥毫不心虚,愈发凄厉地喊道:“王爷若要冤死我,我也绝对是不依的,王爷说这些事情是我做的,那就拿出证据来,无凭无证的泼我一身脏水,我定要写了书信给父亲,叫父亲于我做主!”
曹凌森森冷笑:“要证据,你真当我拿不出来吗?”
眼见曹凌发狠,秦雪娥还真怕他拿出了证据来,一时有些惴惴难安。
曹凌敏锐地觉察出了秦雪娥的噤缩,他方才也不过是诈她一诈,岂料竟真的是她!
“你这毒妇,本王定要休了你!”曹凌痛恨地瞪着面前这妇人,恨不得一拳头就捶死她!
秦雪娥也反应过来,原是这曹凌拿话诈她!
“你敢!”秦雪娥怒目圆瞪,呲牙道:“我父亲绝对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
曹凌平生还没这般厌憎过一个女人,嫌恶地睨了秦雪娥一眼,冷笑道:“你父亲自然位高权重,可本王也是皇家骨血,你残害皇家血脉,本王便不信,皇帝还会出言袒护。”
就为了那些草芥一般的贱女人生下的贱种,他便要这般对待她……
秦雪娥怒极,伸手就往曹凌脸上挠了过去。她留了长指甲,下手又狠,此时双目通红,仿佛夜叉一般。
只是曹凌素来机敏,哪里能叫她得了手去,先是捉住了那只手,反手一扬,便给了秦雪娥一个嘴巴子。
这巴掌下去,虽不是使了全力,却也有七八分的力道,那秦雪娥一介娇娥,如何能抵得过这铁砂掌,立时转了几个圈,跌倒在地,唇角已然溢出了血痕。
兰嬷嬷得了消息赶进来的时候,就瞅见她当做眼睛珠子的王妃正躺在地上喘气,一边儿的脸上已然肿胀了起来,高高的一层,红通通的都是指头印子。
兰嬷嬷奔过去抱起了秦雪娥,忿然哭喊道:“好没天理,咱们秦家好端端的女儿嫁进你们武陵王府,为王爷生了一个康健的儿子,平素里操持家务不曾懈怠,如何王爷出手伤人,竟然殴妻!”
曹凌神色阴冷,眼底有血红飞速翻涌,他果然是昏了头了,记挂着父子情份,夫妻之谊,白白又来了这常青阁一遭。罢了罢了,只片刻的功夫,曹凌便敛了所有情绪,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往外头大步走去。
秦雪娥虽是头晕目眩,耳朵里嗡鸣得厉害,可察觉曹凌要走,牟足了力气扑将上去,将曹凌的一条腿死死抱住。
“正是一日夫妻百日恩,王爷为了那些毒妇过来责打妾身,王爷如何忍心?妾身是为正妃,她们不敬服于我,多有跋扈,妾身出手惩戒是为正理,王爷你宠妾灭妻,亏待于我,就不怕消息传去了京都,上头怪罪于你!”
眼见这女人到了这时候还拿着皇帝和秦相压迫他,曹凌虽腔内怒火翻滚,可面色仍旧不改,只冷冷说道:“好,好个秦氏妇人!好个秦家门风!”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冷漠而又厌恶地将秦雪娥一脚踢开。
秦雪娥身不由己往后飞了过去,落地时候磕到了椅子上,额角处登时鲜血四溅,唬得兰嬷嬷尖声厉叫,忙指挥了丫头们拿了药膏绷带出来,又不时低声咒骂,眼角泪珠连连坠落,真正的心疼欲死。
这厢曹凌出了常青阁,只觉胸腔内的怒气奔腾好似泱泱大江。想他堂堂一个皇室贵胄,正宫皇后所出的嫡出皇子,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被一个权臣压制得不敢言语,任凭那毒妇在他的后宅子里大杀四方,却半根汗毛也不敢动了那女人,真以为他是个窝囊废不成!
曹凌面无表情地去了前院,他素来鲜少动怒,也是这秦氏,每每都能惹得他破功发火。一路到了书房,却仍旧怒意难消,看着空荡的庭院,不禁骂道:“人呢,死哪儿了?”
卢荣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头窜了出来,一个前扑跪倒在地:“请王爷安,王爷有何吩咐?”
曹凌眼露阴风,一脚将卢荣踹倒在地:“门无把守,内无侍从,你这个王府总管是个死人吗?”
那卢荣滚了几遭,好容易停住,忙又飞速爬了回来,老老实实跪在曹凌跟前磕头:“王爷息怒,王爷恕罪,是奴才的罪过,奴才该死。”
曹凌冷笑道:“你是该死,那你去死吧!”
卢荣立时哭得鼻子一把泪一把:“王爷慈悲,且饶了奴才一回,留得奴才这条贱命,为王爷再效犬马之劳。”
这卢荣是曾经救过他性命的人,是个忠仆,曹凌虽怒气未尽,却也不再说什么狠话,只抬腿又踹了卢荣一脚,默了片刻,眼神阴狠地说道:“叫人把常青阁封了!”
想那秦相权势滔天,如今又皇宠正盛,便是休妻的帖子递上去,皇兄想来也不会如了他的心意,如此,倒不如暗地里下了□□,无声无息的叫她死在常青阁便是。
卢荣滚雪球一般很快又重新滚了回来,刚刚跪好,便听见了曹凌这话,心里登时明白了,王爷这遭火气是为着什么缘故,嘴上忙应下,踉跄着起身便去安排。
曹凌本想要转身去了关雎楼,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一身的风尘仆仆,又觉眼下情绪不稳不宜相见,于是扬声喝道:“来人,备水,本王要沐浴更衣!”
第9章
关雎楼里,薛令仪早已醒来,知道曹凌竟是回家来了,心中自有几分喜意,只是想起之前他们相处的那几日,不觉又沉下心来。那厮的性子阴晴不定又着实厉害,也不知瞧着肚里的孩子,是否能收敛一些。
薛令仪的小情绪如碧毫无察觉,她正欢天喜地地服侍薛令仪换了一身精致的新衣,却是上头着了一件丹色五彩遍地锦百蝶绕花的缎子小袄,下头穿了一件月白色金丝挑线穿花风缕金的拖地长裙儿,头上挽了一个飞天髻,簪了各色珠钗,绣簪,正是珠翠堆满,通身的锦绣气派。
“得了,已经尽够了。”薛令仪推开如碧拿着明珠钗环的手:“我又不是个木头架子,身上头上哪一处不是沉甸甸的,还不快放回去。”说着,又顺手拔了几根簪子搁在了妆台上。
如碧只好放了明珠钗环回去,转手拿起了压裙边的禁步碧玉,眼神坚定:“这个不能少了的。”
薛令仪无奈点点头,任由着如碧将那禁步系在了腰间。
如碧系好了禁步,将薛令仪上下仔细端详片刻,愁眉苦脸道:“还是太素了些。”
薛令仪无语地睇了如碧一眼,这丫头是要把妆匣里所有的首饰都带到她的身上去吗?也不看看那都是金子银子宝石做的,沉甸甸的压死人了。
转过身,薛令仪往明厅里去了。
如碧忙去扶着她,却听薛令仪道:“如今我怀着身子,脑仁儿上坠了满头的金灿怪沉的,何苦来哉?这般清淡素雅就好,没得浑身妖媚,李嬷嬷瞧见了又该给脸子瞧了。”
一时在罗汉床上坐下,如灵拿了大引枕靠在薛令仪身后,又将一碗温热的藕粉汤圆捧给了薛令仪。
薛令仪端着碗笑道:“还是你体贴,知道我饿了。”
如灵笑了笑,矮身在罗汉床前的绣墩上坐下,拿起筐子里的花绷子慢慢绣了起来。
如碧却是在屋子里坐不住,喜不自禁地说着:“奴婢出门去瞧瞧,王爷可来了。”掀开帘子就去了。
如灵瞧了如碧一眼,低下头一面往缎子上扎着纤细的银针,一面低声道:“娘子可听说了,李夫人有意将梅娘子的孩子养在膝下呢!”
薛令仪拎起调羹搅了两下,笑道:“听说了,如碧那丫头,一早就在我耳朵边叽叽喳喳说这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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