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2 / 2)
“你不要开车,让阿壮开车!等我到了再一起上去!”顾守锋还要再说什么,江浔已经匆匆挂断手机。
顾守锋略作犹豫,打了几个电话。
顾守锋的公司与顾守静公司完全南北大吊角,足一个小时的车程才到时氏生物制药,顾守锋问迎出来的一众经理,“江浔来了没?”
“江总刚上去!顾总,这——”
顾守锋低骂一声,人一阵风的狂奔到高层专用电梯,立刻有人过来给顾守锋刷卡。顾守锋乘坐电梯直到顶楼,转到安全楼梯爬了半层,推开一扇铁门,便是顶楼楼顶。
江浔一身家居服,连件外套都没穿,楼顶风大,江浔被吹的发丝狂乱,整个人被吹的直不起腰,活像只寒风中的细瘦螳螂,他正在跟顾守静喊话。
阿壮警戒的站在江浔身畔。
顾守静一身黑色羊绒大衣,坐在楼顶的防护栏上,长发卷在风中,面色有种诡异的平静,膝上放着的正是个瓷白色骨灰匣。
顾守锋快走两步直接把江浔往身后一推,走向顾守静,“阿静,把江奕的骨灰给我。你下来,咱们有话可以慢慢说。”
“把我送到警局慢慢说吗?”顾守静怒问,“你可是我亲弟弟,你就这样对我!”
“哎哟,原来我爸爸这么大公无私的?”江浔不知什么时候摸到顾守锋身后,他探出个头在寒风中对顾守静喊道,“姑姑,顾女士,顾董事长,天下皆知女强人女企业家顾守静,那依你说,不送你去警局,你想去什么地方?你叫我来,肯定是有条件要谈吧。别拿我妈骨灰吓唬谁,人死百事了!我妈早投胎转世了,今年二十五!一盒骨灰,你威胁不了我!”
“威胁不了,那你来做什么?你来,不就说明你在意这个吗?”顾守静冷笑,眼中迸出讥诮仇恨的光芒。
“因为我是个孝子,骨灰对我有纪念意义。所以,你还是可以提一些条件。不过我告诉你,骨灰的价值并不高,毕竟没了骨灰,我寻两件我妈以前的旧物立个衣冠冢也一样。所以,你要斟酌你的条件,一旦你开价太高,咱俩只得一拍两散。”
“你就这样藏头露尾的想接回你妈妈的骨灰吗?”
“我怕离姑姑太近,被你同归于尽。你满身罪恶死不足惜,我还有大好前程,舍不得冒险。”
“原来你还知道我有多恨你。”
“你恨我,正如我恨你。不过,你现在身败名裂,众叛亲离,你最亲的人也已经抛弃你。我不一样,我在名校在读博士,受名师指导。我拍的电影,部部大卖。我的投资公司,行内小有名气。还有我的爸爸、爷爷、奶奶、大伯、堂兄弟,都喜欢我。我,就像我妈妈当年一样,被朋友被亲人喜欢着。”江浔露出讽刺又快意的笑容,“真可怕,这是再好的出身,再优渥的家境也无法改变的事,对不对,姑姑?”
顾守锋真心觉着,再这样下去,顾守静手里要有把刀,直接就能砍死江浔。
“你少说两句。”顾守锋回头让江浔闭嘴,对顾守静道,“你以为我想让你去警局,你自己说,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是你抢了她的男朋友,不是她抢你的!你究竟为什么这样恨她,你要下这样的毒手!”
“为什么?”顾守静苦笑着喃喃,左手轻轻放在瓷白冰冷的骨灰盒上抚摸着,像是在问早已逝去的江奕,“为什么?”
江浔心都提到嗓子眼,生怕顾守静发狂把妈妈的骨灰扔出去。
就在此时,通往楼顶的门口出现一个疲惫瘦削的人影,时堰一步一步走上前,“阿静,我在这里,不要再打扰亡者。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对!就是你的错!你跟我结婚,为什么梦里还要不停喊另一个女人的名字!时堰,我究竟哪里对不住你,你要这样羞辱我!”顾守静歇斯底里的尖叫在风中传到每一个人耳中。
“那你可杀错人了,你不一刀把时堰捅死,你把我妈杀了,时堰就更不爱你了。你没听过红玫瑰白月光的说法吗?可能我妈活到现在也就是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身材变形唠唠叨叨的中年妇女,可你在她正年轻时杀了她,她就成姑父心中永不褪色的白月光,你则由他初认识时的红玫瑰成了墙上的蚊子血,不,连蚊子血都不如,你是杀人凶手!别人不知道,姑父这些年一直都知道,不是吗?”江浔大摇大摆的指着时堰,对顾守静道,“这人就在你眼前了!你看看他,既不青春也不美貌。这些年,既没有在生意上帮到你,也在学术无所建术!你看看他,现在不过是个普通的中老年男人!等再过些年,老人斑前列腺,说不定还得大小便失禁,你就为这样一个一无是处的男人葬送自己的一生!这个人的存在,才是对你一生的羞辱!杀了他吧,这样你就能解脱了。”
顾守锋一把捞过江浔塞身后,顺带给他一脚,“你给我住口!”
时堰显然没有江浔十之一二的心理素质,他眼泪长流,冷风哽在喉咙,时堰发出巨大哽咽,他继续走向顾守静,“都是我的错。阿静,都是我的错。”
“你不要过来!”顾守静大叫,坐在护栏上的身体一阵激动。
“好,我不动,你不要激动。”时堰不敢再上前,顾守锋此刻真是不想再多看时堰一眼,可要安抚顾守静还需要这个人。顾守锋放缓声音劝顾守静,“我没想到事情是这样,大姐,你想一想,时堰真的不爱你吗?一个不爱你的人,会心甘情愿的将这桩事隐瞒多年吗?时堰不是做生意的材料,可为了你,他放弃心爱的学术,跟你一起开公司做事业。你忘了吗?最初你公司的专业团队,就是时堰帮你组建的。”
“要怎么样才叫爱?你不能要求他立刻就忘了相恋多年的恋人,谁在旧梦中没喊过别人的名字,时堰不是圣人!他这个人心慈意软,可他没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他也许没有将爱字挂在嘴边,也不会说甜言蜜语。可大姐,你不就喜欢他斯文可靠吗?你当初跟家里怎么说的?你就要这样一个踏实可靠的人。你不能在选了他之后再将他的不擅言辞看成古板无趣,你怎么能说他不爱你?他用尽一切力气,为你付出事业,为你苦守秘密,他是为了别人吗?他都是为了你。如果这都不是爱你,那什么是爱?!”
不得不说,端看嘴炮技能,顾守锋与江浔也颇有些父子缘分。
江浔气的直磨牙。
“不!你,你胡说!”顾守静不信。恨可以支撑她做出最狠毒的决定,恨可以让她决绝的玉石俱焚。但,爱却让她惊惶,不确定,无措。
“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顾守锋猛然伸手指向时堰,“你总以为他喜欢江奕,可你看看他,这个男人,他是能隐藏自己真心与女人假戏真作玩弄爱情的人吗?你同他恋爱时,没有感受过他对你的爱情吗?他会摇摆会内疚,不是因为他不爱你,正是因为他爱上了你。这样一个刻板迂腐的人,他原本有相恋数年的大学恋人,他们打算毕业后就结婚,可是他遇到了你,如果你平凡一些该有多好,他还能说是遇到爱情。偏偏你这样优秀,尤其你的家世,对于家境悬殊的他是多大的压力,你想过吗?会有多少人说他攀上富家女抛弃穷女友!甚至他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嫌贫爱富,是不是受他那势利家人影响,才会与江奕分手,才会与你结婚!”
“如果时堰不爱你,他身上读书人的清高不会让他为富贵折腰,他会与你恋爱结婚,只有一个原因,因为他爱你!他辜负了江奕,所以他无比自责!你不应该自我怀疑,时堰的精神洁癖总会过去,江奕已经怀孕生子,你为什么要对她下手?你只需等江奕过的狼狈时假作善意伸出援手,再不经意让时堰知道,依时堰的心软,他就会感激你。或者等她事业有成,让时堰知道江奕过的很好,时堰也能摆脱这桩旧心事。你为什么要做那样的蠢事?”顾守锋痛心至极,“你害了你自己!”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的孩子是你的!我以为,我以为那是……”顾守静的视线望向掩泪长流的时堰也不禁流下泪来,这泪水不知是心痛还是后悔。
时堰长长一叹。
顾守锋没想到竟是因这样的理由,简直让人连一句分辨的话都讲不出来了。江浔却是忍无可忍,气的直接从顾守锋身后跳出来,指着顾守静骂,“你是不是瞎了!你睁眼看看这个男人!我妈怎么会看上这种忘恩负义的男人,怎么会给这种男人生孩子?!你动动你那榆木脑袋想一想!你以为我妈像你一样眼瞎吗?就算怀疑也该先弄点样本去做个dna鉴定证据确凿再发难才对吧!你没脑子吗?”
“妈!妈!你在做什么?!”顾繁琳被姜昕与一位便衣女警搀扶着上来,一见到顾守静坐在护栏上,当即吓的浑身颤抖,面无人色,险没直接昏过去。
“琳琳!你来做什么!这里冷,快下去。你身体还没好,不要乱动。”顾守静一颗心都揪到顾繁琳那里,时堰也担心的过去扶住女儿,哀求顾守静,“阿静,求求你,看在我跟琳琳的面子上,你就下来吧。”
顾守静怨毒的盯着江浔,“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又给琳琳打了电话!你这个杂种!你好毒的心!你告诉琳琳她妈妈是杀人凶手,你还要琳琳来这里看她的妈妈跳楼!你太毒了!”
杂种!顾守锋脸色黑沉,不过眼下不是吵架的时候。顾守锋正准备说什么,江浔已经先行开口!
“哈!我还是第一次见杀人犯说被害者家属狠毒的!”江浔真是要冷笑了。顾繁琳不是他找来的,但他立刻就有个再好不过的主意。趁顾守锋在心都在顾繁琳身上,江浔对阿壮、小李使个眼色,他眼神凶狠的望着顾守静,“我倒不是让她来这里看你跳楼的,我是让她来这里,让你看看她,你很疼她对不对?姑姑,谁没一点弱点呢?你拿我妈的骨灰威胁我,现成你也有这么个大弱点摆这儿哪!姑姑,你怎么样我都无所谓,你要跳赶紧跳,反正你摔成一团烂泥也不是我的心里阴影,那是顾繁琳一辈子的恶梦!我多谢你了,姑姑,你替我完成了终极复仇,让我仇家的女儿余生都活在阴影中!我真谢谢你了,姑姑,你总算临终前还做了件好事!”
顾守静被江浔刺激的仿佛立刻就要神经失常,阿壮与小李从左右两侧不着痕迹的逼近顾守静。江浔继续转移着她的视线,“你可要看好我妈妈的骨灰,要是损坏半点,我就把顾繁琳活着切成一块块送到火葬场去!姑姑,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为了报仇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
“就是因为你这么毒,我才不能让琳琳的后半生活在你的阴影里!”顾守静右手突然探入怀中风衣,一把黑洞洞枪口正对江浔。顾守静没有半分犹豫,砰的扣下扳机!
就在那一瞬,分立顾繁静左右的阿壮与小李都动了,两人如两道残影扑过,小李一把扣住顾繁静握枪的右手,向上举起砰砰砰一直打到空枪。在那一瞬,顾守静膝上的骨灰盒向下滚落,阿壮双手向前一扑抱在怀里,随着去势在地上一滚,远远避到安全距离。小李也将顾守静自护栏上拽下,半空中一个擒拿让顾守静失去反抗机会。
但是,第一颗子弹已经打出。
那是让江浔连躲避都来及的时间,极短的一瞬,他几乎看到那带着淡淡硝烟味子弹看自己射来,那一刻,江浔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但随之,他被人重重的压在身上。顾守锋忍痛的闷哼传到江浔耳内,江浔顾不得摔到地上的疼痛,他心神大乱,六神无主的摩挲着顾守锋的背,摸到一手粘稠温热的液体,江浔当下心神俱裂,发出一声嘶吼,“爸爸!爸爸!你怎么了!”
“医生医生!这里有伤者!”姜昕做警察多年,出发前就叫了急救医生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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