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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拿走这个用吧。犀角磨成珠子,直接穿上去就可以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硬着头皮冷声道,“总好过没有。叫旁人看了笑话……”

房相如的表情变的前所未有的认真,眼眸中闪过几分复杂难解的情愫,叫公主感到迷惑。她被他瞧的心跳加速,胸中一下一下不规则的跳动着……

风过回廊,叫宰相回过神来,他迟疑片刻,难得没有拒绝她,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从她手心里取走那颗泛着黑泽的珠子,沉沉道,“那……臣多谢公主了。”

漱鸢感到手心上触及到来自他指尖的粗糙,只觉得心脏快要骤停……“反正不是什么稀罕玩意,我留着也没用……” 嘴里又开始不争气地说着违心的话了。她怨怪自己,可是却又止不住,依旧习惯性地用不客气的语言,保护着自己的心事。

房相如郑重地再次谢过后,顺手将珠子穿在帽带绳上,虽然比玳瑁的那个小了一些,可总算看着好多了。

“……臣日后得了赏赐再还给公主…….”

“不必。你自己留着好了。”

话就到此为止了,两人之间涌起无边的沉默,漱鸢感到心里空荡荡的,晚风呼啸地穿过袖笼,将她后背的薄汗吹拂干了,只剩下一片凉意。

她的耳中嗡鸣,不敢看他直视过来的眼神,只是依旧微微昂着下巴,倨傲地别过脸,将目光漫向不远处开得烂漫的花丛。

但凡公主回过头来,她就可以知道,宰相也在看她,虽然眼中只是淡漠的神色,可目光却是温和绵长的……

可惜,她并没有。

夕阳下,宰相收回了视线,他与她再次拜别,然后转身,拂袖离去——如他方才离开时候那般,也并没有再回头。

公主听见脚步远了,终于松了口气,慢慢转过脸,再一次以温和而落寞地望着他的背影,目送着宰相走远。金色的余晖照在她的侧脸,勾勒出美好的弧度。

她从袖中取出宰相“丢失”的那颗玳瑁珠子,迎在夕阳下久久端详着,黑黄相间的珠子,曾经垂在他的脸颊旁,或是随着他的跪拜垂首落入他的怀中,想来,上头一定也有他的温度吧。

也不知道,宰相的怀中,是冷的,还是热的?

公主垂眸,小心翼翼地将珠子放在唇边吻了吻,然后提衫离去,继续着她对于心中爱恋的无限遐想……

第86章 番外4

【 番外】喜得贵女

不亏今年五岁了,能爬能喊,很是健康。

孩子闹了三年,也着实叫房相如头疼了三年。

“前些日子,臣问了阿娘,说臣小时候没那么淘气啊……”夜里,房相如一下一下拍着漱鸢的肩头,有一搭没一搭地自言自语起来。

漱鸢依偎在他怀里听得一笑,喃喃道,“那可真是不好意思,不亏这孩子虽然长得像你,可性子多半是像我了……”

房相如诶了一声,叹道,“可惜了,臣的这张脸。”

漱鸢拉过他的手一把按在自己的肚子上,偏头问道,“那你猜,这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房相如俯身将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装模作样地听了一会儿,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动静,应该是个安静的性子吧!求老天给臣一个女孩吧!”

漱鸢见房相如被不亏搞得身心疲惫,眨了眨眼故意道,“万一又是个男孩呢?”

房相如故作嫌弃道,“那我就叫他去学武,从军算了。”

也不知是孩子真的怕了自家阿耶的“冷漠”,还是上天实在是体恤中书令的不容易,终于,在立秋那日,永阳长公主生了个女孩。

房相如坐在榻边亲自抱了抱孩子,又给漱鸢瞧,眼角几乎有泪,感叹道,“老天开眼啊!这孩子的模样多像你!安安静静的,比不亏那孩子乖多了!”

漱鸢伸出手逗弄起孩子来,笑道,“看你这欢喜的。冬鹃!去抱不亏来,叫他看看妹妹吧!”

房相如道,“名字臣也想好了,就叫月照吧。小字阿满,如何?”

漱鸢细细一想,点头称号,“盈者,不亏;月照,为满。不愧是我的郎君,兄妹俩的名字都是这么好!”

房相如听罢一笑,道,“人生但求一平安圆满。如今我有了你,还有两个孩子,已经算圆满中的圆满了。除了我们平安,旁的别无所求。”

多谢老天,没有再给他一个不亏,为此,房相如特意去大慈恩寺拜谢神佛一番。

“喜得贵女啊!”中书令为月照的到来很是高兴,这般对同朝的老友窦檀说道,“阿满这孩子长得很像公主,性格沉稳安静,将来定是个奇女子。”

窦檀道,“你家不亏出生的时候都不见你这么高兴,旁人都是喜得贵子,偏你相反。”

房相如只是浅笑不说话,回想当初,不亏那孩子出生的时候,叫漱鸢受了不小的罪,吃了不小的苦头,就冲这一点,他能高兴吗?不过仔细想想,往后不亏也长大了,多多少少也该照顾妹妹些,也算是个帮手。

难得的休息日里,中书令在屋里亲自教导儿子算学,漱鸢则抱着阿满坐在一旁跟着一同看。

“九九八十ー,八九七十二……七九六十三……六九……五十四……二九十八, 一九如九。”

房相如正听着不亏背口诀,总算将九的算学背完了,没出什么错,就是有些磕绊。房相如犹豫片刻,见不亏的手在案几下紧张地握在一起,这才放下戒尺,点评道,“嗯。比前些日子有进步了。不过……”

房相如吸了口气偏头看着不亏,纳罕道,“怎么你这孩子倒着背,被比正着背要熟练呢?真是奇了怪了。”

漱鸢一面拿小木雕逗阿满玩,一面插嘴道,“有什么奇怪的。我那时候不也喜欢倒着背吗?天天从一如开始,还挨过你的说呢。你忘啦?”

房相如说那倒也是,看向漱鸢,道,“可是你那时候,正着背也没太困难啊。”

不亏一听这话,也跟着偏过头看向阿娘,无辜的眼神仿佛在寻求帮助似的。漱鸢一见儿子找她求情,这才想起来房相如叫她盯着不亏背好算学的那日,她把这事给忘了,光顾着陪不亏在后院的池子里看青蛙了。到了房相如昏时快要回来的时候,漱鸢一拍脑袋才想起来这事,连忙拉着不亏进屋,教了他几句好应付房相如的检查。

“你要是告诉阿耶今天的事情,以后阿娘都不能陪你看青蛙了。”漱鸢伸出手点了点不亏的鼻尖,温柔地威胁道。

不亏一听,立刻捣住嘴,笑着摇了摇头。

这下好了,从前是房相如检查她的课业,如今连着她儿子的也要一并检查。真是苦了一遭又又一遭。

漱鸢见房相如眼中有质疑的神色,笑着虚应道,“我算学其实不太好,儿子像我些,也是没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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