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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相闻言低怒,沉声斥道,“大胆内侍,竟窥视天家未颁的旨意!”

说着,只听那人嗤嗤一笑,他顺势抬眼一看,瞬间惊怔了─一只见那宽大的内侍冠之下的细皮白肤,不是别人,正是漱鸢……

“你……你!”房相如被她唬得差点失声唤一句“公主殿下”,伸手在冲她指了又指,“你为何在此?”

说罢,赶紧向下头看了一眼,见那些僚臣都在各自忙碌,没人看过来。

漱鸢垂着头,宽大的冠耳刚好遮住她的侧脸,她冲他调皮一笑,在他身边跪坐下来,假意给他添茶,低声道,“我说过了,我回来找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卧箜篌是箜篌的一种,是汉族的真正的箜篌。春秋战国的楚国就有了,这是‘华夏正声’的代表。

而竖箜篌,也就是古竖琴,这个是东汉时候从伊朗,也就是波斯传过来的。隋朝特别记载,为了区别他和汉人自己的卧箜篌,所以管它叫 竖箜篌,或者胡箜篌。

可惜,属于汉人自己的卧箜篌,已经在咱们这里彻底失传了,然而,这个原本属于咱们的乐器,却在朝鲜和日本得到了流传和改进,并名字取为玄琴,百济琴。

所以,保护文化是多么重要。可惜了

第55章

一片人声嘈杂里, 她殷切地素手提壶, 在茶碗中扯出一道长长的水线,房相如看得眼都直了,她抬眼瞥了一眼, 低声提醒道,“瞧我做什么,小心一会儿下头的人, 以为你有什么怪癖。这堂堂宰相, 光天化日之下盯着一个白脸小内侍看, 有伤风化啊……”

说着, 她伸腕慢慢将茶碗推给他。

房相如定定坐在那眨了眨眼, 赶紧收回目光, 重新拿起一卷文书翻看,可手底下翻来翻去, 心思早就不在字上头了。

“你什么时候进来的?怎么进来的?”他余光漫向她,皱了皱眉,然后很是紧张地扫了一眼下头忙前忙后的僚属,还好没人注意, “这身打扮……哪来的?”

宰相的问题总是很多, 漱鸢隐了下笑意,道,“那些重要吗?眼下我混进来了,也没人发现,那不就完了?”

房相如也不敢面对面同她攀谈, 佯装提管在纸上批注,嘴唇一开一翕,“现在众臣都在,你想做什么?万万不可胡来……”

她轻轻笑了几声,赶紧绷紧嘴角低头说知道知道,“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你这中书省里头三品以下的官员几乎没人和我近处打过照面,即使见过,也是宴会之时,远远地望过几眼,没人瞧出来的。”

“那你未免也太冒险了!” 他痛心一言,不轻不重地合上书简往案几上一按,微微偏头道,“此处可是中书省。自古以来,哪个贵主扮成太监大摇大摆地与宰相同座的。”

漱鸢听出来其实他并没有生气,于是低声温软劝说道,“你不能去内禁找我,我只好溜出来看看你……唉!你不知道,我可想死你……”

房相如听得窒息,连连说“打住”,示意她别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这些卿卿我我的话。

宰相是个正经人,工作是工作,谈感情是谈感情,两者从来不互相牵扯到一起。他也不再理睬她,埋头重新投入忙碌之中。

可漱鸢为他添茶又添茶,没一会儿就闲了,站在他宽大的背后,从袖子里伸出一只手,偷偷玩起他幞头后的垂角。

房相如起初只是回头瞪了她一下,以眼神警告她几分,随后也不去管她,任凭她再怎么轻声唤他,也不再回头,只是自顾自地批阅起文书和拟案。

果然,她一会儿见他沉迷公务,如何吸引他注意力,他也不反应了,只好悻悻地安静下来,垂头站在帐幔的阴影下。

可惜,她没安静下来一会儿,又开始悄悄拽他的垂带。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李漱鸢!”

宰相终于忍不住了,移转过来视线,用气声呵斥了一句,“你要干什么!”

“我这不是无聊吗……”

漱鸢缩了缩脖子,白净的脸在宽大的内侍帽之下显得更加小巧,他上下又打量了一眼她,无奈地扯了下嘴角,也不知她是从哪个倒霉的内侍身上扒下来的宫服,穿在她身上显得甚是宽大,那环腰的束带在她的腰身一系,显得比别的内侍更是纤纤弱弱的。

他瞥了她一眼,却再也生气不起来,垂首叹息道,“非得要来,又闲无聊,现在你想出去也出不去了!”

漱鸢沉了下嘴角,瞟了一眼旁边的宫漏,悄声问道,“你还要多久才结束公务啊?”

房相如看了看天色,答,“今日会晚些,酉时一到,才结束。”

漱鸢丧气道,“啊,还有一个时辰呐!”

房相如微微朝身后通往内室的过道看了一眼,沉了片刻,皱眉迟疑,“要不然……你先去后头的内室稍作片刻……”

他想,她总在这站着也不是办法,万一一会儿过来询问事情的官员是个眼尖的,一眼瞧出来她,可就坏事了。

漱鸢一听,倒是个好去处,“万一有人进去怎么办?” 她小心翼翼道。

“不会。” 房相如直截了当地确认道,“一般没有我的允许,内侍不会过去。” 他四下里看了一圈,喃喃道,“我带你从屏风后头绕过去。”

说着,他按膝而起,随手理了理外衫,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前面,正打算转身离去,果然座下有人问了。

“房相!您这是要去哪?” 僚属爱戴宰相,就算在中书省加班加点,只要宰相这个楷模在,众人也都干劲十足的,因此,自然不希望他走。

房相如轻轻推了一把漱鸢的腰,叫她去幔帐后头,然后拂袖转身一一回礼,朗声道,“诸公见谅,某忽觉目视颇有疲累,去后头稍作歇息,片刻就来。”

众臣一听,皆环袖与宰相对拜,“房相多多保重贵体。”

“诸公亦然。”

一通推让官腔,总算应付完了,房相如赶紧走到幔帐后头,拉起漱鸢就绕道隐蔽的长廊里,终于忍不住说了她几句,“下不为例!”

漱鸢被他一路拉着,小步子跟上他,咯咯笑道,“这算是你生平头一次吧!”

房相如带着她绕到拐角处的内室,推门而入,然后立即将门关上,闭目长长吐了一口气,感叹道,“臣早晚得为了你声败名裂!”

没有旁人,多日的思念总算可以抒发出来,漱鸢看着他过于紧张之后微微放松的脸色,不由得偷偷一笑,立即跳过去扑进他怀里,搂着他的腰身,笑成了花,道,“可把你吓得胡言乱语!怎么,后悔啦?”

房相如抬臂虚环上怀里的人,垂眸无奈道,“唉,后悔也晚了!你可真是磨人!”

漱鸢咬着牙盯上他,窗外午后的日头照在他脸上,眉眼英朗,她道,“我方才见你批阅的文书中,还有千秋节前的迁徙陵墓之事,我偷看了几眼,竟有人反对!是谁?简直不可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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