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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寒露没忍住开口:“想的还挺美的,但是你们也不想想,他说上去是副厂长,你们还以为他是管着什么千人大厂子啊。据我所知,市里有自己的水泥厂,咱们二王县呢,是类似于一个圆的形状。其中一半和市区接壤,另一半和太平县接壤。这是什么意思呢,意思就是咱们县里生产的所有东西,除了卖给咱们本地人,都只能卖到市里或者太平县。市里人家有自己的水泥厂,也不需要咱们县生产的水泥。太平县呢,又穷,需要水泥的地方更少。再说太平县和怀良县也挨着,人家要买东西,完全可以去怀良县买嘛。”

刘春花听不懂沈寒露这话的意思:“那这和他们想让家里晚辈进水泥厂有什么关系呢?”

沈寒露说:“当然有关系了,你们想啊,水泥厂能卖出去的水泥就那么多。如果他们新招了工人,工人数量增加,是不是说生产的水泥就多了?”

“这肯定啊,两个人干活肯定比一个人干的多啊。”

“那生产的水泥多了,但是往市里卖,市里不需要,往太平县卖,人家也不需要。这最后卖出去的水泥还是之前的数量。也就是说这挣的钱还是那么多。但是原本挣的钱正好给原来的工人发工资,但现在工人多了,工资是不是就不够分了。”

大队长和春花婶子听的直点头:“五妞这话说的有道理啊,这东西没卖出去,这新来的这部分工人的工资自然发不出来。”

沈寒露说:“不止是新来的这部分工人的工资发不出去,就是原本的那些工人,工资都不一定能发出去。”

“啊,这又是为啥?”

沈寒露说:“这水泥它原料也不是平白就来的吧,矿得采吧,窑得烧吧,烧窑得用煤炭吧,煤炭得花钱买吧?你新烧的水泥没卖出去,但你煤炭用掉了,你这钱你不就是白花了。”

众人听的豁然开朗,尤其刘春花说:“那五妞你这话的意思是哪怕刘玉娟的女婿是水泥厂的副厂长,他也不能随便招工人进去?”

沈寒露摊手:“这话我可没说,我又不是他,我怎么知道他有什么本事啊。他连十六七的小姑娘都敢娶,说不定也敢随便招几个人。只是这厂子里的账,不只是厂子里管财务的要负责,厂子的领导,县里的领导,都是可以看的。反正你们想十个八个的都送进水泥厂当正式工人,我觉得纯属做梦。”

这时候大队长开口:“我觉得五妞这话说的也是实话,他虽说是副厂长,但毕竟是咱们县里的厂子,在县里水泥厂规模都比不上满囤大女婿上班的农机厂,更不用说三妞上班的副食加工厂了。三妞他们厂子做的月饼的方子可是咱们二王县祖祖辈辈传下来的。就是市里的糕点厂拿了咱们的方子,做出来的都没咱们的好吃。这是为什么,因为咱们用的是自己种的麦子,用的是从山上挑下了的山泉水。就是在整个宁市,一说月饼就是咱们二王县的月饼。所以这县里的副食加工厂才能开大,开成全县最大的厂子。可这水泥,只要跟前有矿,那就能生产。人家市里有自己厂子的,干嘛非买你县里的。所以啊,你们想要这家一个,那家一个的送进水泥厂上班,那根本不可能。这就算是副厂长,估计也只能让两三个人进厂子。你们虽说都姓刘,但这总有个亲疏远近。这别的不说,就刘老实下头那两个小儿子,一个五零年生的,一个五一年生的,可都够了进工厂当学徒工的年纪了。人家刘万儿有自家弟弟不帮衬,还能帮助你们这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

刘春花说:“可不是嘛,我娘家呢,虽然也姓刘,但和平安叔这一支出五服了。但我公公家就不一样了。你们也知道,刘平安家里只有他这一个儿子,没有兄弟姐妹。我公公呢,和刘平安的爹是亲兄弟。按照辈份,刘平安爹我们得叫大伯。也就是说,我男人和平安是叔伯兄弟。但毕竟刘平安爹娘死的时候他都结婚了,刘家都出生了,我公公肯定不好意思摆那长辈的谱。但我公公消停,可家里那些我公公的兄弟们,也就是我二伯和四叔可不消停。他们就觉得他们是刘平安的长辈。求他女婿办点事,对方不会不办。成天让他们儿子儿媳妇和刘平安刘玉娟套近乎,想送孙子进工厂当工人。这当工人是那么容易的么,你一个叔伯兄弟,平时来往也不多,这个时候让人家办事,人家会给你办么。谁想刘玉娟又一个劲儿的吹她女婿多有本事。反正这事儿啊,不少人家心里都期盼着呢。”

第41章

沈寒露同刘玉娟打架这事儿,最后找上门的是沈寒露根本没有想到过的一个人,刘和。

刘和来找沈寒露的时候已经是大年初二了,沈寒露大姐大着肚子非要回娘家拜年。

她大姐夫也顺着她大姐,回了娘家,做为之前犯过错的人,沈寒露就被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

为了让她大姐眼不见心不烦,气着自己的小外甥或小外甥女。沈寒露干脆从屋子里出来,拿着本书,假模假样的在院子里头瞎转悠。

突然听有人扣门,沈寒露一边去开门一边想来的会是谁呢。

今儿是初二,是女儿女婿回娘家的日子,一般都不会在今天走亲戚。

开门一看,沈寒露没想到竟然是刘和。

不知道他是来做什么,沈寒露心里还是有一些小开心。

“刘和哥,过年好呀!”

“五妞,过年好。”

让刘和哥进院子,准备再领他进屋子的时候,刘和却说:“五妞,我就不进屋子了,在院里同你说说话就好。”

沈寒露有些奇怪的看着他,问他:“怎么了刘和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刘和说:“我除夕初一还在单位上班,今儿回大队里,才知道前几天你同刘玉娟吵架了?”

沈寒露没想到刘和来找自己竟然是为了这件事,她点点头:“对,我们发生了一些小矛盾,然后我没有控制住脾气。这件事是我做的不对。”

刘和见她虽说嘴上是在承认自己做的不对,但嘴巴都撅起来了,很显然以为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心里觉得委屈了。

他赶紧同沈寒露解释:“我不是来找你听你认错的,我是来看看你怎么样。”

沈寒露嘟嘟囔囔的说:“什么怎么样?”

刘和笑着说:“心情怎么样?”

沈寒露见他竟然在发笑,笑的还很好听,抬眼看着她,质问他:“你在笑什么?在笑我吗?是不是觉得我很好笑。”

刘和居然点点头:“我也不是在笑你,就是见你这样,就有些想笑。”

沈寒露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刘和说:“没什么意思,你还小,以后你就知道了。”

他这话说的暧昧,沈寒露虽然听着觉得是某种意思,但又怕如果非要追问下去,对方又否认。

如果是自己在自作动情,岂不是很丢人。

而且,不问的话,这几天就可以一直很开心啊。

她偷偷看向刘和,见刘和也在看她。

刘和还是那副斯斯文文的打扮,干净利落的短发,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还有眼镜后面那双,貌似非常认真的眼睛。

沈寒露看他,他也看沈寒露,对视或许是一秒,或许是三秒五秒,沈寒露不知道。

她觉得很短暂又有些漫长,但她还是那个先败下阵来,移开视线的人。

沈寒露不说话,刘和也不说话。

沈寒露抬头看看天,低头看看地,还是没有忍住问他:“你,你为什么突然来这么一出。你知道的,我虽然不是很聪明,但我也不是傻子。就其他的我也不问,我就想知道为什么是今天,是因为我打了刘玉娟么?”

刘和哭笑不得的看着她,没忍住揉了揉她的发顶,说:“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啊?你不会是觉得你打了刘玉娟,你比她还厉害,所以我才对你另眼相看吧。”

沈寒露自暴自弃的说:“就,如果你和刘家哥将来要结婚,肯定是要找一个比刘玉娟厉害的呀,不然被她欺负了可怎么办。”

刘和说话中的笑意都快隐藏不住了:“你这个小丫头怎么这么会想啊,你把你刘和哥当成什么人了。再说刘玉娟虽然无耻,但也并不是什么厉害的不得了的人。我和我哥一直容忍着她,不过是打鼠怕伤了玉瓶。你也知道,刘玉娟的过去经不起细查的。而且怎么说呢,现在的人还是觉得哪怕父母对子女不好,但子女却必须孝顺父母。所以如果我们兄弟两个主动揭发,在单位里名声就坏了。二来,我还好,我哥毕竟是保家卫国的,政治审查非常严格。刘玉娟的感情经历这只不过是以前的旧事,就是举报了也不会对她进行什么处罚。你看建国前那些投降的士兵都接受了教育,也不会追究许多。像她这种只是同对方有过交往的经历,根本无伤大雅。反而在我哥的档案中记录一笔,刘家,继母曾与国民党军官有私情。我不愿意我哥拿命拼来的功劳,拼来的前途,就被她给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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