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2)(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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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不会害你。华夙道。

容离眨了眼,唇微张着,险些就应了声,她也不怕这鬼害她,若当真要害,她岂能活到现在。

小芙抱着膝头,见自家姑娘一双眼要睁不睁,想了想从竹箱里拿了张薄毯出来,展开盖到了姑娘身上,一边道:姑娘若是困了便睡上一阵。

容离微微颔首,索性闭了眼。

她十指俱缩进了袖口里,右掌正握着画祟,明明困倦万分,却不敢睡,唯恐那和尚亦或是青衣鬼忽然从哪儿冒出来。

华夙侧头看她,淡声道:无妨,你想睡便睡。

容离睁了眼,瞧见华夙一副正襟危坐的模样。

华夙好似一直不知疲倦,总是这样一副身居上位的模样,身上总是带着点儿清清冷冷的骄倨,不像是会同人深交,浑身上下藏满了不可告人的隐秘。

她手里还捏着那块碎骨,再这么摩挲下去,这骨头定都能被摸圆润了。

出了吴襄镇后,马车愈发颠簸,在上官道前有一段甚是难行的山路。

华夙静坐了许久,蓦地侧头朝窗边看去,在她转头的那一瞬,原本老老实实垂着的帘子竟被风揭了起来,好似有只手将其捏起。

窗外是嶙峋石山,枯木撑天,一眼望去瞧不见半分绿意。

华夙收了眸光,被风揭起的帘子慢腾腾垂了下来,又将窗遮了个严实。

容离不解其意,却见华夙忽地攥紧了手中石块,淡声道:此物不能留了。

莫非是谁追来了?容离心说。

华夙五指一拢,那碎骨登时嘎吱作响,其上裂纹遍布,隐有碎裂之势。

只片刻,缕缕金光竟从裂纹处渗了出来,如金浆一般,光泽熠熠,在裂纹里流转闪烁。

容离看愣了,被这金光一照,双眼不由得眯起,耳边似听见沉沉钟鸣,一股香火的气息从那物什中流泻而出。她更觉头昏脑闷,喉下似有什么涌了上来,一股儿腥甜的味。

华夙侧头看她,蓦地抬手,冰冷的食指抵上了她的眉心。

寒凉骤灌,容离神识清明,硬是将涌上喉头的腥甜咽了下去。

先前在林子里头一回碰上那叫子觉的和尚时,也被金光兜头盖脸地砸了一下,却未曾有过这样的感觉,不该是那和尚太弱,定是这块石头非比寻常。

容离抬手按住眉心,气息稍急,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小芙本要睡了,发觉自家姑娘面色不大对劲,连忙道:姑娘,怎么了?

倒杯水。容离唇一张,才发觉自己的声音竟已半哑。

小芙匆匆忙忙提起了双耳瓷瓶,又从箱子里摸出了个杯子,倒了小半杯茶水。

容离接了瓷杯,浅浅抿了一口,眼眸稍稍一转,余光正瞧着华夙手里那块骨。

华夙皱了眉,原本白皙如玉的手上竟腾起了缕缕黑烟,好似要化掉一般。

容离愣了一瞬,当即不想再顾小芙,伸手想去夺华夙手里的东西。

这玩意里的金光果真和子觉的不一样,若是子觉,又怎能将华夙伤成这般。

可惜小芙什么也看不见,愣着神讷讷问道:姑娘要什么?

容离顿时收了手,无事。

此时,华夙面上却不现半分苦痛,依旧清清冷冷,眸光愈发寒厉,细长的五指拢得更紧了些。

碎骨上的裂痕顷刻间又翻了一番,整个像极金光闪烁的球。

华夙面色不改,殷红的唇微微抿着,硬生生将这玩意儿捏成了齑粉。

那一瞬,金光灿灿的粉末四处飞扬,转瞬暗沉如灰,窗前垂帘又被风揭了起来,风一卷,车舆里的看不见的齑粉尽被裹走了。

容离气息一滞,眼眸竟然僵住了,怵怵朝华夙掌心看去。

华夙抬起手,朝血肉模糊的掌心吹了一下,掌心竟露出了森森白骨,叫人不忍心看。她却跟个没事鬼一样,清清冷冷地嗤了一声,舍利。

竟是舍利,难怪这金光如此耀眼。

华夙掌心朝上,手往膝上撘着,在那舍利被捏碎后,手上不再冒起黑烟了,只是掌心的伤却好似不好愈合,殷红的血徐徐淌至黑袍上。

容离朝小芙看了一眼,只见小芙又抱着膝乖乖巧巧坐着,分明是瞧不见方才四散的齑粉的。她心一沉,又盯向华夙的手,心里忽涌上一个古怪的想法

原来,这么厉害的大鬼也是会流血的。

华夙眸光冷冷地扫向自己的掌心,淡声道:被舍利伤到,是不易痊愈,但也并非好不了。

容离哪是怕这伤好不了,只是心里诧异,她当真不觉得痛?

华夙手一扬,一缕黑烟从指间腾起,转瞬化作了一块柔软的黑绸。那黑绸在空中飘浮着,如被手捏起,竟自个儿裹上了华夙的掌心。

华夙闭了眼,在敛眸的那一瞬,终于让容离看见了她眼底那一丝不易觉察的疲乏。

容离心下微惊,身一仰又靠上了车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眉心。她觉察到那一缕寒意未散,好似吊命般在给她提神。

小芙紧张兮兮地看了一阵,姑娘怎又不睡了,是马车坐着不舒服么?

忽又不困了。容离道。

待回到祁安,已是霞光遍天,入了城后路好走了不少,且城中人来人往,马车行得慢,容离才有了些许困意。

车轱辘蓦地一停,车夫拉了缰绳,回头道:姑娘,到容府了。

容离睁开眼,周身软绵绵的,活像是被人拆了骨头。她撘着小芙的手下了马车,仰头朝这高门望去,不知怎的,对这高墙大院竟不是那么怕了。

守门的下人见大姑娘回来,纷纷拱手行礼。

容离回头看见华夙站在自己身边,这才抱着猫踏进了门槛。

容府不小,从正门走到兰院也要花上一刻,故而小厮匆匆抬来了轿子,好将大姑娘送过去。

一众下人面面相觑,也不知怎只有大姑娘回来的,而同行的容长亭和两位夫人竟不见踪影。

容离坐上了轿,被一摇一晃地抬进了兰院,轿子一落,她便进了院子,一抬眼竟看见了玉琢的魂。她顿了一下,两日未见,对鬼魂竟觉陌生。

玉琢在檐下站着,许是天光未暗的缘故,并不敢走出来,在看见华夙后便变得瑟瑟缩缩的,更是一步也不敢挪。

空青和白柳听闻大姑娘回来,也纷纷回了兰院,把小芙手上的东西接了过去。

华夙立在院子中,身边虽站着好几个看不见她的婢女,可她模样仍是十分孤高,与此地甚是格格不入。

容离把猫给了空青,轻声道:路上还未喂过,你去给它找些吃的。

空青接了猫,这就去。

这空青是个话少的,白柳却并非如此,她朝门外张望了好一阵,诧异道:大姑娘,老爷夫人们怎未见回来,可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容离进了屋,从玉琢身边走过时目不斜视,好像当真未看见什么鬼,小芙和空青跟了进去,后进的顺手合上了门。她坐下歇了一阵,屋里冰冷,并未立即脱下狐裘,反而还将领子捏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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