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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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等一干王府侍从们都呆在屋外。

事实上, 在瑞王驾到的时候,除了这间雅间外,其他房间都已经清空。

观荷雅舍也早闭了店, 上下人等都给聚在后院的厅内, 无召不得自行走动。

起先内外都非常的安静,并没有任何响动,直到方才,里头各种古怪异响。

春日听出是无奇在哼唧, 她揪心地忙上前一步,却给旁边的侍卫制止。

她其实知道自己不该擅闯, 但仍是忍不住为无奇担心, 而且也不晓得里头到底出了什么事。

于是只能站在门口, 凝神静听,隐隐约约听到诸如“蔡大哥长蔡大哥短”之类的声音。

到最后, 却成了一声很激烈的惨呼。

众侍卫蓄势待发, 但因为主子没有出声,他们也只是戒备而已。

终于, 里头响起了瑞王的声音,依旧是那么淡淡的:“你鬼叫个什么?”

侍卫们暂时放松, 但也一个个好奇的心痒:是啊,那人在王爷跟前鬼叫个什么?

春日更忐忑了。

里间,无奇刚才惊愕地只顾转头,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脖子还不能活动自如,这么猛然一扭,差点英年早逝。

“疼疼疼……”她沁着泪, 气若游丝, 几乎要哭:“殿下我的脖子, 好像断了。”

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身体向后一倒。

赵景藩只能勉为其难地从后将她“扶”住,说是扶着,却已经是半扶半抱了。

只是他的注意力都在她的颈子上,伸出手在脖子一侧试了试,感觉是完好无损的。

但是看她痛苦的像是即刻就要离世,又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

无奇起初的确是痛不欲生的,脖子猛然扭转,当时没觉着,现在想想那一声细微的响动,简直令她毛骨悚然,随之而来的剧痛也是真真切切的。

但在这些之外,更让她惊而痛苦的,却是身后的人竟不是蔡流风,而是瑞王。

一想到这个,又想到刚才她指东指西的使唤人,简直大逆不道。

所以借着脖子受伤,故意把八分疼痛做成满分,这样的话,瑞王殿下看在她如此受苦的份上,应该就不至于再多追究方才她的无礼了吧。

无奇一边哼唧,一边眯起眼睛看瑞王的反应,果然见他只顾查看她的脖子,并没有要秋后算账的意思。

“据本王看来不碍事,”无可奈何,瑞王只能说道:“你试着稍微动一动。”

他非常的照顾“病人”,声音里竟然透着一点温暖的哄。

有了台阶下,连痛都减轻了许多,无奇答应道:“那、那我试试。”她总算慢慢地又站直了身子,却还不忘演出摇摇晃晃力气不支的“惨状”博取同情,一边伸手抚着颈间。

痛是没有刚才那一下子来的猛烈了,无奇搭讪着道:“刚才、王爷你有没有听见‘嘎嘣’一声?我怀疑有骨头受伤了。”

瑞王看看她的姿态,端端正正,脖子也没有歪,应该不至于有大碍:“你若不放心,回头叫人给你细看看。”

“细看看也行,这毕竟是可大可小的。”无奇应了声,觉着差不多了,便才问道:“对了,王爷怎么在这里?”

瑞王道:“怎么,本王不该在这儿?”他负手往外,仍回椅子上坐了。

“当然不是,”无奇讪讪地跟着走出来:“我只是觉着意外,您不是在宫内吗?蔡大哥呢?”

瑞王道:“本王自然是出宫了。至于蔡流风……他当然是扔下你走了。”

“啊?”无奇眨了眨眼,忽然有些紧张地:“蔡大哥是不是有什么要紧事?”

瑞王故意那么说,本是想看她失望而震惊的表情,没想到她竟然替蔡流风找了个很恰当而且准确的理由。

不太喜欢:“你怎么就知道他有要紧事?”

“要不是事情紧急,蔡大哥一定不会扔下我,”无奇陷入沉思,又后悔道:“一定是因为我睡得太沉了,蔡大哥怎么不叫醒我呢。”

赵景藩咳嗽了声。

无奇回过神来:“王爷、您亲自驾临,可是有什么事情?”

他的事儿才完结了,总不会又有什么不妥吧?何况就算有召唤,只不管叫谁来把她揪去就是了,巴巴地亲自过来是怎么个缘故,他不是不爱在人前抛头露面的吗?

赵景藩道:“你是来干什么的,本王就是来干什么的。”

无奇有些释然:“原来王爷也是来吃饭的,那、那王爷想吃点什么?不过……”

她看看窗外微红的夕阳之光,又回头看看美人似的瑞王殿下,心里有个怀疑:王爷这是想吃晚饭,还是中饭,中饭显然太晚,晚饭却又太早了些。

赵景藩哪里是来吃饭的,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他的心意。

东宫的这一场无妄之灾,他面上云淡风轻的,面对太子的时候也没有流露什么别的,但是心里……

是有点难过的。

他从出生就没了母妃,皇帝对他也是冷冷淡淡的,要不是太子格外照料,情形竟不知怎么样。

太子对他而言,如父如兄,自打懂事,他就满心为了太子。

身为太子,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而赵徵的性子,仁慈柔善有余而果决明断不足,他得打起精神来替太子收拾那些太子不能做却不能不管的事。

朝野中有人怀疑他的居心,觉着他在夺太子的锋芒。

还有人疑心他对东宫的种种尽心尽力不过是别有所图。

也许,连皇帝也有所怀疑。

但是赵景藩知道,太子不会怀疑他。

赵徵对他,从小到大没有改过,只为了这点,他可以为太子做尽一切,更加不会让别的人威胁到赵徵。

兄弟手足外加君臣的情谊,他也很愿意自己在皇都之中有个真心亲近的人,所以虽然知道有些事情该避忌,比如不该跟东宫那么亲近,但……知道是一回事,真做起来就未必事事留心。

比如今日。

终究生出这场祸事,皇帝的话,让赵景藩知道,自己以后兴许永不会再像是从前一样了。那个他隐隐约约当成了一个“小家”的东宫,也终究只是空中楼阁。

他知道自己不该难过,皇家的亲情本来就凉薄。

但他从来没受过父恩母惠,所以格外珍视兄嫂对他的关爱,或许,先前曾拥有过的已经是老天格外开恩了。

轿子里,他思来想去,整个人沉重的像是坠落在深渊之中,满身水渍,无法呼吸。

在给关入内务司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担心。皇帝大概只是借这个机会给他一点教训,但皇帝绝不昏聩。

只是春日会把那个人带去,却很出乎瑞王的意外。

当时他看见那个小小的脑袋从监牢外的铁栏杆空隙处探出来,慢慢地露出一双黑白分明乌溜溜的双眼。

他全身的感知都活泛起来。

没想到会在那里看见郝无奇。

那个人跟内务司的阴森冷酷格格不入,正如在无奇看来,他也跟这内务司的破监牢格格不入。

虽然是他选中的人,但赵景藩还是担心,他怕无奇太聪明,怕她看出东宫内藏的隐秘,会说出不该说的话。

但同时他又有点隐隐地期盼,不知她到底会查出什么,查到哪一步。

瑞王没想到的是,她做的那么出色。

该找到的凶手跟细作一个不落,该隐瞒不提的她也只字不言。

简直超出了他的估计,也超过他的期待。

不愧是他看中的人。

只有一点令他不太喜欢,明明是他看上的,明明是为他进宫的,他还没出内务司,她居然就跟一只哈巴狗似的随着蔡流风走了。

皇帝的那句话他至今不是很明白,但心里的那种不舒服却加重了。

瑞王知道自己不该轻举妄动,现在要做的就是一切照旧,回王府,处理正事。

但春日来向他禀报说无奇跟着蔡流风去了观荷雅舍吃饭,他突然觉着所谓的“一切照旧”也没那么重要了。

瑞王赶到的时候,正好蔡流风离开,蔡流风留下了两名侍从,叫他们在房门外等候,不许离开一步,假如无奇醒了,不管去哪里,他们随行护送就是了。

谁知道瑞王居然来了,侍从们当然不敢拦着王驾。

无奇生出一点怀疑,便悄悄地蹭到门口,把门开了一条缝向外看去。

然后她吓得手一哆嗦。

原来此刻廊下除了春日跟其他两个心腹外,另有四个宫女四个太监,八名近身侍卫,都在廊下微微躬身站着,而在楼下,另有王府侍卫官里里外外地严阵以待。

无奇赶紧把门掩上,她说不清瑞王到底是什么意图,但这屋内没别的伺候的人,这才是最可疑且叫人不安的。

蹭了回来,无奇贴心地说道:“不然,王爷先喝点茶?这里的香片也是好的,蔡大哥说,用的还是山泉水……”

她抬手去摸桌上的茶壶,谁知过了这半天,茶水都冷了,却不好再让瑞王喝。

瑞王瞅了她一眼,忽然问:“你的脖子都好了?”

“好、已经好了,”无奇一颤,他怎么又想起这事来了,“多谢王爷先前施加援手,我是不知道才指使您的,我以为是蔡大哥,王爷您且不知者不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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