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节(1 / 2)
这是连楚忠都不知晓的秘密。
坐上轮椅后,楚言归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冷茶,茶水下肚算是半点睡意都没有了。
他自己推着轮椅本想出去吹吹冷风,怎料刚出营帐就闻到风里带来的浓郁血腥味。
楚言归神色一变,刚想推着轮椅去偏帐叫楚忠,就有一名信阳王的兵举刀向他砍来。
楚言归从轮椅暗格里抽出自己练剑常用的软剑,一剑取了小卒的性命,大喊:“忠叔!”
睡在偏帐的楚忠听见楚言归档叫喊,只穿了件单衣就提剑出来,闻到空气里浓郁的血腥味,他也意识到了不妙。
楚言归那一声把信阳王手下的注意力全引了过去,不少兵卒都朝他围过来。
楚忠一路杀过去,蹲下身示意楚言归上他后背:“少爷,属下先带您去安全的地方。”
楚言归却推了楚忠一把:“忠叔不必管我,你去哨楼那里找角,鸣角示警!”
军中以角声为令,每个哨楼都配有角,若有敌情,哨楼处的哨兵会第一时间鸣角,所有将士听到角声,会立即警戒。
楚忠如今虽是楚言归亲随,可早些年却是跟着楚昌平的,对楚昌平忠心耿耿,他知道今夜弄不好楚昌平或许会全军覆没,咬着牙把楚言归带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后,就往哨楼赶去。
楚言归坐在轮椅上,一边费力抵挡四面八方攻来的兵卒,一边大喊:“敌袭,有敌袭!”
附近营帐里听到他呼声的楚军甲胄都来不及披,拿着武器就出来御敌,毫无防备的他们在杀红了眼的信阳王士兵手里占不到半点优势。
楚言归腿脚不便,一只手挥剑时,还得空出一只手操控轮椅,地上的碎石、尸体挡路让轮椅行动也十分笨拙,到后面他直接弃了轮椅,忍着膝盖骨处碎瓷片扎似的剧痛站起来,同一众兵卒杀做一团。
“呜——”
“呜——”
角声吹响时,身后的楚军大营像沉睡的野兽猛然惊醒,两军彻底杀做一团。
膝盖处的刺痛让楚言归眼前阵阵发黑,明明眼前是劈砍向自己的刀剑,但他好像看到了姜夫人,这一愣神就慢了一拍,他再躲开时那一刀还是砍在了他肩膀上。
“言归!”楚昌平驾马过来,一个横刀直接削掉了三四个小兵的脑袋,他一把将楚言归拉上马背。
楚言归整个衣襟都被血染红了,有他自己的也有别人的。楚昌平一时间也不知他哪些地方受了伤,握着缰绳的手指节泛白,努力绷紧声线道:“撑住,我带你去看军医。”
楚言归捂着流血不止的肩膀,神色有些痛苦道:“舅舅,我没事,您先带着余下的将士们撤。”
信阳王是条疯狗,半夜突袭打得楚军方寸大乱,为今之计,只有先撤兵保存实力。
楚昌平也知道如今军心溃散,根本不能和信阳王硬碰硬,他很快吩咐下属:“传我令,全军将士往大雁沟方向撤!”
“宋起,你去把昨夜没放完的烟花全点了!给京城里边的人示警!李陨,你率三千人马断后!”
他们今夜都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等他们撤兵后,信阳王即刻攻城,驻扎在京城里的皇家守军只会更措手不及。
“末将领命!”
被楚昌平点名的两名大将都带着人马分头去部署。
楚忠找过来后,楚昌平把楚言归交给楚忠,自己又赶回去指挥战局。
一直到天明时分,楚军才尽数撤到安全地方,原本两万人马,如今折损过半,士气低迷。
楚言归肩膀上的伤被军医简单包扎了一番。
昨夜撤退得太匆忙,粮草都没来得及带走,没受伤的将士们在山上挖了些野菜混着仅抢出来的一点米煮成野菜糊糊勉强果腹。
楚言归端了一碗拿去给楚昌平。
楚昌平站在山崖处眺望远处的京城,神情严峻。
楚言归道:“舅舅,先喝点东西垫垫肚子吧。”
楚昌平看都没看一眼碗里的吃食,目光始终注视着京城的方向:“你吃,我没胃口。”
“胜败乃兵家常事,着了信阳王那等无耻之背的道,不怪您。”楚言归知道他心底不好受。
楚昌平没说话,只拍了拍楚言归的肩。
成千上万条人命压在肩上,作为主将,面对这样惨痛的败绩,心中没有愧疚是不可能的。
楚言归道:“只要朝廷守军撑上两日,承茂表哥带着渝州驻军前来,我们和朝廷大军前后夹击,信阳王就回天无望。”
楚昌平昨日派去南边打探消息的斥候今日才传了消息回来,信阳王竟是直接叛变回京城夺帝位来的。
衡州给楚昌平送来的急报路上被劫下了,但送往渝州的急报是安全到了楚承茂手中的,楚承茂已经率兵赶往京城。
楚昌平叹了一声:“朝廷怕是撑不到两日。”
闻言,楚言归也同楚昌平一样把目光投向远处的京城,从天明起,那边就一直浓烟滚滚。
第150章
一片泛黄的秋叶打着旋儿从枝头落下, 朱红的宫墙尽头步履匆匆走来一行人。
大长公主着一身绛紫色华服,脸上即使上了厚妆,还是掩盖不了一夜未眠的倦色, 她边走边吩咐小跑着跟在自己身侧的文官:
“信阳王大军攻城攻了一夜, 如今正是疲乏的时候。罗越之子空有其名,在用兵上却半点不及他, 若不是朝中现无人可用,陛下也不会启用他。本公主亲去城门督战, 宫里的一切就有劳太傅了。”
“臣定不辱命!”须发花白的老臣躬身作揖。
大长公主脚步微顿, 有些出神地看着宫墙外金黄的银杏树, 道:“京城若守不住, 这江山就得易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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