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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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嫁入我楚家二十余载,我楚家不说厚带你,但至少不曾薄待过。我楚家的姑娘回了娘家,吃穿用度都是出在楚家的账目上,没用你刘家一分钱,也没从你大房克扣一分钱出来,你非但克扣给言归买药的钱,如今还睁眼说瞎话诬陷起意丫头来,萍儿生前跟你有再多龃龉,她死后那些旧怨也该了了。意丫头好歹叫你一声舅母,你却这般污蔑她,你这是什么心肠?”

“若不是念着你操劳持家二十余载,又千里迢迢从京城一路到了西州,我真想叫大郎一纸休书休了你!”

这话一出来,刘氏彻底慌了。

楚老太爷他们是怎么知晓姜言归药的事的?

莫不是这对姐弟告的状?

刘氏脑中一片空白,那句“休了你”,吓得她瞳孔一颤。

她双膝一软就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道:“爹,我知错了!我就是一时鬼迷了心窍!言归的药……我不是故意的……当时账上银钱艰难,每一个铜板都得花在刀刃上,我不得已才停了那止痛的药,但其他药我没给言归断啊!”

楚昌平闭眼道:“那药丸子是消炎的,言归的腿险些因炎症给烂完了!”

刘氏跪坐在地上哭得肝肠寸断:“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我以为那就是普通止痛的药……我要是知道没了那药言归好不了,我说什么也不敢给他停了啊……”

楚大爷也跪在了楚老太爷跟前:“爹,儿子知道您和娘都不喜儿子,但刘氏跟了我这么多年,也晨昏定省伺候了母亲这么多年,还给我生了三个孩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千里迢迢从京城跟到西州来,她便是犯了再大的错,儿子也不能不管她,您要罚,就连着儿子一起罚吧。”

手心手背都是肉,楚老太爷心中也难受得紧。

他用拐杖在楚大爷身上重重打了三拐杖,转身老泪纵横而去,身形明显更颓然了些。

楚大爷是他嫡长子,从小就被寄予厚望,比起小的几个,他跟老伴儿的确是没怎么疼过这个孩子,对他也更严厉更苛刻,努力想把他培养成家中顶梁柱。怎料就是这样的教养方式,反倒让楚大爷跟他们离了心。

姜言意看着楚家这场闹剧,只觉满心疲惫。

她的确是去给姜言归拿药时,不小心弄脏了衣裙才回房准备换衣服的,推门进屋就发现封朔在房里。

二人只说了几句话,封朔就发现外面有人偷听,她隔着门缝看到了刘氏鬼鬼祟祟出去,便让封朔先离开了。

怎料刘氏大张旗鼓找来这么多人,倒像是想捉奸一般,姜言意将计就计陪她演到这份上,只为了寻个大点的由头,跟楚昌平和楚家二老提出带姜言归离开。

不过楚家其他人也知晓了刘氏克扣姜言归药钱的时,事情倒是更好办了。

楚大爷夫妇还跪坐在地上相拥而泣,楚二爷可能是想起了和离的发妻,拎着酒壶也回了自己住处。

楚昌平看着姜言意,喉间像是哽了些什么,说出口的只是一句:“阿意,舅舅对不住你们。”

姜言意道:“舅舅别这么说,只是有一件事,我很早就想跟您说了,我打算带着言归搬出去住。”

楚昌平饱经风霜的脸上露出几分悲意:“你莫怕,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姜言意正色道:“舅舅,这是我深思熟虑后才决定的。离开楚家,并不是以后就不跟这边亲近了,我想换个地方,言归心情舒坦些,伤也能好得快些。”

她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桩桩件件的事实又摆在眼前,楚昌平便是有再多挽留的话也说不出口。

他手底下两名护卫在姜言意店里当跑堂,他知道姜言意有好好生存下去的能力,加上今日辽南王那一番话,她身后有靠山,楚昌平清楚地认识到,让两姐弟搬出去,他们或许会过得更好。

他沉默了一会儿道:“好,这事我去给母亲说。”

姜言意不知道楚昌平是怎么给楚老夫人说的,楚老夫人的确没挽留她们,只是亲自来姜言归房里看了他一回,含着泪说搬出去了,也要经常回来看看她这个老婆子。

楚家如今中馈不由刘氏管着了,由楚老夫人自己操持,府上的一切都被打理得井井有条,该买的下人也很快买到府上,分到了各处院子里,大房二房的孩子都被接到老夫人身边,由老夫人亲自教养。

姜言意在姜家族谱上是个“死人”,姜言归也不愿再认姜尚书那个父亲,姐弟二人改随了母姓,入了楚家族谱,过继在楚昌平膝下。

离开的前一天,姜言意去厨房给胞弟煎药,碰上灰头土脸在灶上煲汤的刘氏——楚老夫人每天都要喝汤,只喝刘氏亲手煲的,从处理食材到出锅,都不能假他人之手,楚老夫人身边的老嬷嬷还会时不时来厨房盯梢。

这明着是让刘氏尽孝,但也是变相的惩罚了。

刘氏哪里受过这些罪,不是烧火时被熏得直流泪,就是切菜时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千辛万苦做出来一锅汤,因为做得难喝,还得被骂一通让重做。

碰见姜言意,刘氏自知现在的境遇难堪,没主动跟姜言意搭话。

姜言意也只当做没看见她,煎好了药就要走时,刘氏才突然出声:“那天我确实听见了你房里有男人的声音。”

姜言意看着她灰扑扑的一身,没有否认:“舅母想说什么?”

刘氏激动道:“你既然跟那泥腿子好着,就别跟淑宝抢人好不好?”

姜言意一头雾水:“什么?”

刘氏怒道:“这个时候你就别装了!那天池军师来府上,给了你东西,我虽不知你们是什么时候搭上线的,但你吃着碗里的,就别望着锅里的了!你把池军师让给淑宝吧!”

姜言意一阵沉默,她可算是明白那天刘氏的反常是为何了。

不过池青跟楚淑宝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儿去,怎么到刘氏嘴里,仿佛二人已经有了什么一样。

她嘴角微抽,道:“您放心,我中意的人不是池军师。”

刘氏才不信她说的,怒道:“池军师仪表堂堂,才华斐然,我才不信你会死吊在一个泥腿子身上,你以为那泥腿子是辽南王么!你给我立个毒誓,这辈子都不打池军师的主意!”

姜言意只觉得莫名其妙,刘氏这蹬鼻子上脸的功夫还真是够恶心人的。

她看刘氏一眼:“毒誓我就不立了,不过我奉劝一句,您要真为表姐好,以后就离表姐远点,别误了表姐。有一点您的确说对了,我中意的正是辽南王。”

言罢就端着药离去。

刘氏看着她的背影呸了一声:“你中意有个屁用!”

等到第二天要接姜言归出府时,姜言意一早联系的车行马车没来,来的却是封府的马车。

马车的车轮子是铁铸的,比一般的车轮子大了一倍,车厢宽大,用的木料也是黄梨木,拉车的马足足有三匹,个个票肥体壮,皮毛鲜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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