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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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夫人母子和楚家人刚坐上出城的马车,这些日子京城混乱不堪,出城的商贾也多,城门处但凡使些银子,都不会过多为难。

楚家周围一直有禁军看守,家仆出门买菜都会有穿常装的禁军尾随。

他们寄出去的书信会被拦截,从别处寄来的书信也会被截下,基本上跟外界失去了联系。

封朔的人为了接楚家人出来,买下了楚家隔壁的宅子,又打通了两家的院墙,这才得以用马车把楚家人和姜夫人母子从隔壁接走。

但因为楚家各处铺子都有人盯着,钱庄里的钱账目一动,也会被报上去,楚家人出逃只拿了家里一些留着平日里周转用的银票,还有值钱的首饰器物。

为避免引人耳目,他们所乘坐的马车也十分不起眼,内里空间狭小,因为时间紧迫,内里布置也十分简陋。

姜言归腿上有伤,只能躺着,身上搭着薄被,马车时不时颠簸一下,牵动伤口一阵阵钻心的疼,他额角全是冷汗。

姜夫人瞧着他这样子,心底一阵揪疼:“言归,是不是伤口又疼了?娘给你拿止疼的药。”

姜夫人抹了一把泪,从包裹里翻出一个小瓷瓶来,她拔下塞子往手心里倒,却什么也没倒出来。

姜夫人慌了,又倒了两下,但瓷瓶里空空如也,她焦虑道:“药怎么没了?”

姜言归忍着痛道:“我没事,母亲。”

姜夫人掩面哭了起来:“你夜里都时常疼醒,这一路颠簸,没有这止疼的药,可怎么受得了?”

姜夫人这些日子在楚家并不好过,楚家横遭此难,二嫂怕惹祸上身,前些日子就要了一封和离书自请下堂了,现在二哥看到她,就跟看到仇人一样。大哥的长女原本看好了一户人家,如今亲事也黄了,大哥奚落她,大嫂说话阴阳怪气。

楚家二老虽然疼她,可兄嫂们也难,手心手背都是肉,二老说得了楚家大爷二爷一次两次,还能每次都护着她么?

姜夫人心中苦,她知道是自己给娘家带来了这么大麻烦,但她没法子,离开了楚家,她自己怎么带着残废的儿子去关外找女儿?她从前仗着父母宠爱,跟大嫂针尖对麦芒,如今却不得不夹起尾巴做人。

姜言归用的药极贵,只有京城的杏林医馆有卖,前天得到消息她们要离京的时候,姜夫人就给府上执掌中馈的大嫂说了一句,要多买几瓶药备着。

但楚府采买的下人回来,却根本没买这药,姜夫人知道大嫂不待见她们,为了儿子她本想闹到楚老夫人跟前去,是姜言归拦住了她。

眼下见儿子疼成这般,姜夫人什么也顾不得了,正好前边的路段堵了不少马车,她揩揩眼道:“我去找你大舅,让他派人去医馆给你买药。”

姜言归痛得脸色发白:“母亲,我不疼的,别给大舅添麻烦。”

姜夫人又心疼又自责:“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那是你亲舅舅,我的亲哥哥,你大舅母不给钱买药,你大舅还能不管你。”

姜夫人转身就下了马车。

对街的茶楼上,姜尚书跟一名儒衫老者临窗而坐,茶盏在寒天里冒着白腾腾的热气,模糊了二人的面容。

“先生所问,姜某一概不知。”姜尚书垂着眼皮用茶盖刮了一下杯中茶叶。

老者白发苍苍,若是有朝中老臣在此,必然认得此人乃退隐的前朝林太傅。

老者道:“公主若还在人世,老朽别的不求,只求逢年过节,陛下和娘娘坟前,有人祭拜添一抔新土。”

姜尚书眼底划过一抹悸痛,给出的答案却依然没变:“太傅太看得起姜某了,公主的行踪,您明察暗访这么多年都没找到,我又如何得知?”

他起身作揖:“府上还有琐事,就不叨扰太傅了。”

老者从容道:“敬安如今也是忙人,去吧。”

姜尚书走出房门后,神色就有些凝重了起来,这么多过去了,林太傅是如何查到他头上来的?

他心事重重往外走,街上马车正堵着,姜府的马车赶不出去,他在酒楼檐下站了一会儿,视线扫过喧哗的大街,却猛然发现一道熟悉的身影。

第69章 他说:别哭

楚家一共八辆马车, 二老的马车在最前边,其次是姜夫人的马车,后面则是楚大爷和楚二爷两家人的。

为了避免官兵搜查, 楚家的马车和城内一家富商混在了一起, 出城的路引也是借用的那户富商的,拉人的拉货的马车混在一起, 瞧着有二十多辆。

马车周围站太多人会令人起疑,乔装打扮的护卫们都是分散站开的,

姜夫人下了马车后, 就往楚大爷的马车走去。

按照她从前的性子, 大嫂刘氏敢这样在她背后扎软刀子, 姜夫人早告到老夫人跟前去了。但现在寄人篱下,她若闹到老夫人跟前, 给大嫂穿了小鞋,以后到了西州,儿子还要看病吃药, 她又没个银钱傍身,还是得看大嫂脸色过活。

楚家二老都上了年纪, 便是回回都护着她, 但将来二老去了, 儿子以后不良于行, 女儿名节已毁, 这辈子嫁人无望, 自己和一双儿女都只能依附楚家, 到时候楚家上下还不是大嫂说了算。她若是现在把大嫂得罪狠了,只怕将来的日子不好过。

姜夫人掩下心中的怒气,敲了敲车窗, 唤了声:“大哥。”

楚大爷夫妇坐在马车里,楚大爷打起车帘时,姜夫人一眼就看到他们马车里的手炉和铺着的厚实褥子。

马车里的物件自然都是刘氏配置的,姜夫人想起自己儿子盖的那床薄被,怒上心头就要跟大嫂吵起来,到底是忍住了,她缓了语气道:“言归的药没有了,马车又颠簸,他疼得冷汗直冒。大哥,那是你亲外甥,你派人去给他买些止疼的药吧?不然他怕是得活活疼死在路上?”

楚大爷不耐烦道:“早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这要命的关头我上哪儿给他买药去?”

楚大爷的发妻刘氏则眼神闪躲了一下。

姜夫人知道自己现在寄人篱下,可几十年的炮仗脾气哪是说改就改得下来的,被楚大爷这么一斥,她脾气上来便呛声道:

“是我愿意在这时候添麻烦吗?前天我就给大嫂说过要给言归买药了!是大嫂没让底下的人买。我知道你跟二哥都厌烦我,可咱们好歹也是同胞兄妹,打断了骨头都还连着筋呐!我若是有法子我也不愿来惹你和二哥厌烦,可我总不能看着言归活活疼死……”

楚大爷听她这般说,不由得看了发妻一眼。

刘氏讪讪道:“我吩咐了底下的人的,想来是负责采买的小厮躲懒,忘记了这回事。”

这显然是刘氏的托词。

姜夫人看着刘氏这副嘴脸就恨不得给她两个大耳刮子,她怒道:“忘记了?这人命关天的事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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