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出人头地,流芳百世(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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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我定下的正式比试之日还有六日,一日紧张过一日,”傅思滢摸摸手中暖炉,“等到那时,全国各地的武师和打算看热闹的人都聚集于此,肯定会更加鱼龙混杂。”

见她神情严肃担忧,洛浅苏想想,调侃道:“那也算是一件盛事了。傅思滢,你如今可是‘振臂一挥,一呼百应’,等到了大出风头的时候,还请傅大小姐记得带上我,让我也长长脸!”

“呵呵,”对于洛浅苏的请求,傅思滢只以六个字回应:“去你的,想得美。”

“哼,真是酒肉朋友。”

因为还要去邀约别府的公子小姐,洛浅苏不便在相府多留。傅思滢将人送至府门,还在和洛浅苏多言语几句,视线一转,看见一个男子执着伞提着东西,踏雪缓缓而来。

男子未到近前,远远看见相府门口站着人,赶忙速速收伞,加快脚步。

“傅大小姐!”

男子行礼,傅思滢和洛浅苏双双定睛一看:“哦,原来是郎公子。”

郎俊松带笑拱手:“正是在下,大小姐这是要出门吗?”

“不,我送客。”说罢,傅思滢转头看向洛浅苏。

二人已客套完,按理说洛浅苏这会儿该提出告辞的,哪想洛浅苏冲她微微挤眼,然后很自然地忽视了她的眼神,看向郎俊松,笑意盈盈地问道:“郎公子来寻傅大小姐,可是有要事相商?”

“哦,并无要事相商,”郎俊松有些拘束和羞赧,“只是承蒙傅大小姐的推荐,在下得到跟随尹寺丞办案的机会,所以今日特来表示对傅大小姐的感谢。”

傅思滢有些惊讶,没想到郎俊松还会如此有心。而听到郎俊松前来并不是和傅思滢商量事情的,洛浅苏当即微微而笑,说:“既然不是商量事情的,那不知我有没有作陪相聊的机会?天太冷了,我还想留在傅大小姐这里再喝一杯热茶呢。”

闻言,郎俊松当即表示他不敢有什么意见。

“思滢?”

瞧洛浅苏很是没有诚意地转头看向自己询问,傅思滢轻笑一声,眼神调侃地对洛浅苏说:“郎公子都没有意见,我自然更没有意见了。”

洛浅苏小脸压不住笑意,偷偷戳她腰间两下。

三人一同回到正堂,李氏正在吩咐下人撤去火盆,见送客的女儿不仅没有送客反而又带回一个客人,愣了愣,赶忙让下人停下动作,改为再去端一个火盆来。

郎俊松很难为情:“不劳烦夫人了,在下谢过大小姐便走。”

说着,递上手中带来的礼物:“这是城西的张记烧饼,还有今早渔夫刚捕到的鲤鱼,新鲜得很。在下知道这些东西拿不出手,待日后有出人头地之时,再予夫人和大小姐重谢。”

瞧着郎俊松手中的大鲤鱼,李氏赶忙道“破费了”,推拒不收,让郎俊松带回去自己炖了吃。

郎俊松似是第一次送礼,得到拒绝更是紧张羞赧,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夫、夫人莫不是嫌弃?我……唉,也是,但只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望夫人……”

李氏连连解释:“贤侄切莫误会,我怎么会嫌弃呢?只是实在让你破费了,思滢没做什么,不值得你破费道谢的。”

“不不,傅大小姐是真切帮了晚辈的,堪称知遇之恩。”

傅思滢本来是站在旁边微笑着看郎俊松和母亲一送一推的客气,但看着看着,她渐渐皱起眉来,脸上的笑意也慢慢消散,心中琢磨出不对味来。

想了想,见母亲还在婉拒,出声道:“娘,收下吧,这就让厨房炖了去,留郎公子用饭,岂不是皆大欢喜?”

李氏一想:“也好也好。”

然而,李氏终于同意收鱼了,郎俊松反倒尴尬。这……送出一条鱼,赚来一顿饭?

“这,多谢夫人和大小姐的美意,在下就不留下用饭了,还有公务要忙。”

“有再多的公务,也能空出一顿饭的工夫,”不等郎俊松说完,傅思滢一伸手,从郎俊松的手中勾过鱼,交到母亲手中,“你要是不留下用饭,这鱼我还不收呢。”

说罢,不等郎俊松回应,赶忙示意母亲提着鱼去处理。

郎俊松目送眉开眼笑的李氏走出正堂,难为情地道谢:“多谢夫人了。”

待李氏一走,傅思滢示意郎俊松落座。

下人端来火盆、倒了热茶,三人坐在正堂中,由于傅思滢一时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片息,郎俊松清清嗓子:“这次能得相爷引荐给尹寺丞,全凭……”

“浅苏,听闻洛夫人做鱼的手艺是一绝,想来你也一定遗传了你母亲的手艺。还请你去指点我母亲两下。”

坐在一旁正笑意盈盈打量郎俊松的洛浅苏一愣,对上傅思滢示意的目光,迟钝地“嗯嗯”应是,起身离开:“好,我去看看伯母。”

待洛浅苏离开正堂,傅思滢又给晴音使了眼色,晴音立刻带下人退到堂外。

堂内除了傅思滢和郎俊松外,再无旁人,察觉傅思滢脸上的神情颇为严肃板正,郎俊松刚刚有所消散的紧张之情再次生出,犹豫两息,正色道:“不知傅大小姐有何吩咐叮咛?”

傅思滢喝口茶,放下茶杯,缓缓呼口气:“郎俊松,我今日见你,仿佛见到一个陌生人,完全不像是我之前所结识的郎俊松。你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郎俊松一怔,面露茫然:“在下不知您此话何意。”

“哦?”

傅思滢伸手一指,指向手旁桌上包起来的点心,说:“你呀,真是从头到尾都令我感到陌生。你要谢我,用一包烧饼和一条鱼来做答谢,你说知道这些拿不出手,难道在你郎俊松的眼里,我会看不起这一包烧饼和一条鱼吗?真不知是你看错了我,还是我看错了你。”

“我……”郎俊松愣神,反应过来,急忙解释,“我绝无误会大小姐的意思,只是客气之语。”

傅思滢摇头:“客气话,我可以不在意。但我又听到你说出‘待日后出人头地,再予重谢’的话,是我对你的印象有误吗,我过去可从来没有于你的口中听到过‘出人头地’四个字。旁人入仕是为了出人头地,你也是吗?”

听起来好似是极为怪异的质问,却让郎俊松一时怔怔,沉默无言。

“孙吾李兴等人,少年英气,从不遮掩志向,因而他们会时时将‘出人头地’挂在嘴边。可你不是。你虽也年轻,但学识渊博,志向便更为远大。你比他们要更清高、更自信,所以你的志向从来都不是出人头地,而是能真正地济世救民、助力天下!我也正因此,才对你另眼相待啊。郎俊松,到底是我误解高看了你,还是你的志向变了?”

在傅思滢一声声的质问下,郎俊松的神情越来越低落,直到低垂头颅,满是疲惫。

傅思滢并不留情,接着道:“你今日看起来畏手畏脚,犹如市井小民,全然没有了过去的光彩自信和沉稳有度,你说起话来都没有底气。你在我面前尚且是如此,在官场又会如何?”

随着傅思滢的话语结束,堂内陷入一片死寂,唯有炭火烧裂的噼啪之声时时响起。

郎俊松弓背坐于椅上,不敢抬头去看傅思滢。直到过去许久,他才哑着嗓子低低回道:“初生牛犊不怕虎,过去是郎某想得太简单了。”

一句话,令傅思滢皱眉紧目,鼻间微酸。

“我倒不知你是如此经受不得低谷失意的人,”她有些生恼,“何况你尚未起步,何谈低谷和失意?你只是初入仕途不得机会罢了,怎至于一时打击至此?”

郎俊松缓缓摇头,抬手捂额:“我本来对自己的学识才能很有自信,但似乎在官场中,学识和才能是最不缺少的,为官者,最重要的是要懂时局和机会。我有心去做令天下苍生有益之事,可我不懂迎合处世、不得贵人赏识,行有益天下黎民之事的机会就落不到我的头上!例如这次,若不是有大小姐您的赏识和推荐,我怎能得到尹寺丞的垂青?”

所言自然也有道理,晓得他正处于寻找平衡的阶段,所以傅思滢也不敢贸然反驳。

“看来是你的想法变了。你过去是清高之人,想法单纯干净,只认正直仁义和真才实干,而现在,你懂得世故了。”

没有被傅思滢强势反驳和质问,郎俊松却眉宇间更显阴沉,他紧紧拳头,轻声应声:“是。入了官场,自然也会想得多些。”

“能告诉我是因为什么,你才改变想法的吗?”傅思滢轻声问。

郎俊松蹙起眉头,想了想,摇头:“倒也没有因为什么,整日困顿于琐碎忙碌的公务,渐生感悟吧。”

“是么……”

这个解释,哪怕郎俊松自己会信,傅思滢都难以相信。

她认识的郎俊松,绝不是意志如此脆弱之人。

一个小小的将作监主簿,参管粮料俸食的,再枯燥无聊、蹉跎时光,也不至于在短短的一两个月里就令郎俊松改变志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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