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4)(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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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同泽有心要教邵淮之,就给他安排了课题组的其他模块。说是其他模块,但其实是将他往课题组更深的人员层次推进, 让他在这个课题中拥有发声的权力。

发声,就意味着邵淮之可以对课题的内容,甚至是对课题的研究方向提出质疑。

而邵淮之充分运用了这项权力,他对课题的研究方向进行了分析,最终给李同泽交了一份整合的分析报告。

按理说,数据分析虽然是属于本科毕业论文的一部分,但由于难度太大,常规都是导师教导和协助进行分析的,像邵淮之这样独立完成数据分析的情况,一般只有研究生能做到。

可邵淮之不仅做到了,他提交的分析报告还非常完美。

一度让于瞻觉得自己像是完全被邵淮之的锋芒给掩盖住了,于瞻身为研究生,身为代教导邵淮之的研究生,最后却是连分析报告都做不到像邵淮之那样出色。

邵淮之是为研究而生的,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于瞻都是这么认为的。

如果没有那天的话。

那是一个阳光极好的午后,正值周末,于瞻却没有休息,刚刚从实验室里出来,在走廊看见了邵淮之。后者正透过14楼仅有的窗户往下看,只看见个背影,连侧脸都隐在了日光之中。

淮之。于瞻说。

喊了一声之后,邵淮之却好像没有听见般,仍然自顾自地站在那里。

邵淮之的本科毕业论文已经完成了,现在是负责着课题组的其他模块,并且由于邵淮之交上去的分析报告太过优秀,李同泽甚至增加了研究的方向,而新增加的研究方向,前期的分子模拟这块就都交给了邵淮之去做。

大二的暑假,以及大三的第一个学期,邵淮之都泡在分子模拟的实验室里,于瞻已经有好一段时间没在14楼看见他了。

这会猛然瞧见邵淮之,却还不理人,于瞻觉得奇怪,就朝邵淮之那个方向走了过去。

顺着邵淮之的视线,能看到14楼的窗户之下,一楼处站着三个人。

隔着14楼的距离,那三个人就是三个小点,什么都看不清,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在看什么?于瞻问。

等了差不多3分钟,正当于瞻以为邵淮之不会回答的时候,邵淮之却开口了,他说:一楼那三个人,是患者吗?

嗯?于瞻走到邵淮之对面,可实在是离得太远了,怎么看都看不出底下那三个人的身份,为什么这么问?你认识那三个人?

不认识。邵淮之视线始终在同一个方向,又说:可是我今天进入实验楼的时候,听见保安说昨天有三个患者来过,是三个人结伴来的,应该就是他们。

患者来实验楼?于瞻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别说实验楼了,患者怕是连学校都不会来,患病应该去找医生,来实验楼有什么用?

是没用。邵淮之沉默了一会,侧脸笼在阳光里,轮廓却异常生硬,无端让于瞻生出一股冷意,邵淮之接着说:可陷入绝境的话,任何的可能性都会被放大,哪怕浮萍,他们也会当作救命稻草。

这话是于瞻不明白邵淮之说这话的意思,本想问一问,但邵淮之已经走了,于瞻的话音落了个空,站在原地愣了几秒。

邵淮之的脾气在本科时不算太好,或许是随了他的姐姐,甚至有些难以察觉的不耐烦,这种不耐烦在长期的实验中被养得明显了些,刚好就被于瞻撞见了。

真是于瞻在原地感慨了一番,等到他再看向14楼的窗户之下时,那三个人已经被保安赶走了。

后来于瞻才知道,邵淮之那时在14楼随口猜的那三个人的身份,并没有猜错。

而邵淮之为了确证自己的猜想,还跟保安打听清楚了那三个人的情况。

这一打听,就成了邵淮之挥之不去的梦魇。

只因为那三个人患的病不是普通的病,而是目前的医疗手段都治愈不了的绝症。

这个病在古代有个很美好的名字,叫做昙现。

患病的人,生命如昙花一现,一旦患病,发病迅速且难以缓解,通过目前的化疗和放疗手段都只能够短暂地缓解病情,可缓解过后,再发作就是无药可治,患上这种病的人,最多只能活5年。

昙现是血液疾病,患病之后病变细胞会迅速分裂,将人体的免疫系统攻击到瘫痪,而一旦到了这个时候,免疫系统失灵,哪怕是普通的感冒病毒都会要了患者的命。

这种病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因此国际上为了研究这种疾病的治疗,争先恐后地开展实验,李同泽的最新研究课题,就是其中之一。

虽然研究数据都是保密的,但是这个疾病毕竟受到了很多的关注,一有风吹草动,就会被放大,尤其对患病的人来说,一丁点希望都好,他们比谁都期盼着实验能取得好的结果。

可是实验真的能成功吗?

于瞻不知道,他只知道从那天起,邵淮之哪怕是放假都窝在实验室,就是为了能早一点完成动物实验,得到有效的实验数据。

这是一个很艰难的过程,而邵淮之硬生生把这个过程缩短了30%的时间,最终在大三下学期,完成了动物实验。

但是很遗憾,动作实验的效果不明显,得出的结论是:药理无效。

化学有效而药理无效,也就意味着要么重做动物实验,要么重新研究化合物,从这一步开始被截断了后路。

可无论是哪一种选择,对于患者而言,都等不起。

邵淮之因此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沮丧中,直到再一次遇见那三个人。

同样是在实验楼一楼,不过才几个月的时间,那三个人已经瘦得不成样子了,明明是20岁左右的年轻身体,现在看来却跟80岁没什么两样。

他们已经被疾病折磨得直不起身。

因为化疗,头发全掉光了,三个人都戴着帽子。

可眼神依旧是坚定的。

他们在一楼堵住了邵淮之和于瞻,像之前拦住了那些研究人员一样。

别人异样的眼光,亦或者是保安的驱赶也好,他们都不在乎,他们只想为自己争取一点希望,生的希望。

他们问邵淮之和于瞻关于昙现的治疗方案,可是没有人能回答他们。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是于瞻先开了口,抱歉啊,这项研究还在进行中,我们没有办法告诉你们结果,但是我们会尽力的。

需要多久呢?三个人中,最高的那个人问,干瘦的手就快要搭上于瞻的臂弯,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又说:我们也想等,可是我们等不了啊!这项研究给出了治疗方案对不对?什么治疗方案都可以,不管成功失败我们都想试一试,就算是毒药,我们也可以当小白鼠,求你了,救救我们,我们不想等死!

患者不知道研究的程序,还在动物实验的治疗方案是没有办法直接进入临床的,于瞻承诺不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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