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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已经是半夜。陈越持洗漱完从卫生间出来,关容坐在床边。陈越持揉着太阳穴坐下去,开口问话声音沙哑:哥还不睡吗?

陈越持。关容喊。

陈越持应声转过头,关容蓦地凑过去。嘴角即将碰上,陈越持猛地反应过来,往后一让。关容也不意外。他微微倾着身,一动不动,半眯着眼看陈越持。

陈越持像是被吓到,说不出话,只微微瞪大了眼,在很近的距离上看着关容。

你不想亲我吗?关容问。

他看到陈越持的喉结不自然地在滚动,听到他含混地说:哥,你喝醉了。

关容不答,还是保持着那动作。

陈越持僵直的双肩慢慢松懈下去,关容一手摸到他肩上,不出意料地看他又绷紧了。他在微微的晕眩感里笑起来,手从陈越持肩头抚下来,最终覆在陈越持的手背上,五指插/入他指间,扣住。再往前一凑,吻在他的唇上。

清醒的,而且彼此都知道对方清醒的。关容引导着陈越持,单方面的亲吻变成拥吻。他的手摸到陈越持腰间的时候,陈越持忽然停下动作,一把捏住他的手腕。

咫尺之间,关容能看到陈越持的神情带着浅的茫然,然而他确实是在逼视他。他于是也停下动作。僵了几秒,陈越持说:哥,如果不是我,会是其他人跟你做这个吗?

关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忽然觉得自己跟陈越持又变得陌生。他看到陈越持的眼睛红了,半晌笑说:我没有因为谁就要给自己立牌坊的意思。又反问:你刚才在隔壁座不是都听到了吗?

陈越持一愣,隐隐的强硬消失掉: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跟踪你,我

你是觉得我不干净吗?关容打断他,我以前跟不同的人打过架,也跟不同的人上过床。

不。陈越持立刻说。

沉默很久,他才下了决心,开口:我很小的时候,我姐和我妈带我去过一次莫高窟,我在一个窟里看到被破坏的壁画。

关容静静地听着,陈越持顿了顿说:是很漂亮的人像,好看得不得了,但是头部被划得乱七八糟。我当时很想哭,但是我怕我姐她们看我笑话,我就没哭。

就是那种感觉,陈越持低下头,我不觉得你不干净,但是我想到你的过去,感觉跟当时是一样的。

这话题是自己故意挑起来的,但关容也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他听到最后心里一震,没来得及想要不要跟陈越持解释他有理解偏差,他从前的情感经历是称不上少,但是并不乱。然而陈越持已经猛地朝他压过来。

亲吻来得气势汹汹,甚至带来了痛感,关容恍惚间以为陈越持要将自己揉碎吞下。他却为之兴奋不已。

凌晨,陈越持把头靠在关容肩窝里睡得正熟,关容搂着他的肩背。彼此四肢交缠,一动不能动。

关容睁开眼睛,他忽然想到,如果不是陈越持以为他曾经碎过,大约也不会有这个拥抱。

第50章 往事

关容是在二十岁那一年认识张柯的。

那时候他在c大读研,张柯才刚上大三。关容开蒙早,两个人虽然差了两届,但是同岁。张柯跟着关容的导师写学年论文,第二年又跟着写毕业论文,继而保研,做了关容的师弟。

本来只是在图书馆经常遇到,后来变成真正的师兄弟,关系自然而然就好了起来。

当年学位膨胀还不像今天,硕士毕业的时候关容留了本校,但出于长远考虑,一边上班,一边还是读了在职博士。依然在原来导师的门下。

等到张柯硕士毕业,再要留校已经不那么容易,而且只能是编外职位。张柯几经周折去了行政岗,关容催促他也继续读博,等他做好准备工作,导师那边的博士名额已经被另一位老师占了。

目睹张柯的困境,关容第一回 借了家里的关系,为他推荐了本校另一位老教授做博导。

在一起好像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张柯告的白,说自己不喜欢男人,但是喜欢关容。后来见多了男人的关容想起来会觉得好笑,不是张柯好笑,是自己好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学校有了传言,说关容是同性恋。后来流言变成关容不仅是同性恋,还跟学生谈恋爱。

流言升级得很快,不多久就有学生上交了一段音频,是关容和他约会的证据。事情终于闹大开来,关理质问关容的时候,关容很大方地承认了一部分事实。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没做的事情就是没做,至于恋爱对象是个男人,这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事实。坦荡面对生活里的一切事实是他的行为准则,哪怕他不常主动指出事实。

那是关理第一次对关容动粗。

虽然关容从小就没有妈,受的还是军事化的管理教育,但关理从不打他,也不干涉他的想法。关容自认心理十分健康。他聪明,甚至称得上早慧,不叛逆,异常坚韧,精神的苦和生理的苦都能吃。

他天生不考虑什么是爱,也不认为自己需要爱,因而更不会觉得自己缺爱。

可是关理的一个巴掌落在脸上,他有生以来第一回 觉出自由。也发现没有人爱过他。

回想起来是很荒唐的事情,关理一动手,关容忽然就明白了,关理确实从不干涉他,但那只是因为关理不关心他的想法。对关理来说他是附属品,不会,也不可能存在违逆父亲的情况。而关容之所以没有反抗过关理,正好也是因为这种不关心。

不关心与不干涉是两码子事。这样浅显的道理,他居然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才明白过来。

他不吵不闹也不作什么明面上的反抗,只是在关理准备找人帮他解决问题的时候,一个人去辞了职,同时也退了学。

当时在办公室,他的导师对着他的博士退学申请书沉默很久,后提笔签字,说:关容,你是我见过最有天分的学生。

关容听到这句话转头,看到窗外的泡桐树梢被大风吹得狂舞。

他回到长大的城市,去了远离家的旧城南边。

那处有一个下沉广场,关容莫名被吸引。他在旁边租了一个屋子,路过附近的少年宫看见在招兼职钢琴教师,进去应聘,没多久变成了专职教师。

最初张柯还经常写信来,而后逐渐没了消息。过了一段时间关容回了趟c大,看到张柯跟一个女人手牵手。

师姐跟他讲,他走了没多久,张柯就转了编制岗位,接手了关容遗留下来的课程和项目。

师姐不置可否地平铺直叙。没有阴谋阳谋,聪明人从不作无谓的猜测。说完见关容沉默,她在他背上拍了拍。

以后只对自己好就可以了。她这么叮嘱他。

刚回到下沉广场那一段,关容很快学会了打架,学会了抽烟,学会了买醉,学会了分辨后街形形色色的人。

有一回打架打得头破血流,他躺在街角,以为他死了的人群作鸟兽散。他不考虑自己会不会死,只是放空。血红的视野里却忽然出现一张漂亮瘦削的脸,那人扑在他旁边,用白净的手来揩他的额头。

白净的手沾满了血。她着急地喊:太乱来了!不要命了吗?

关容觉得自己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这样直白地关心。原来关心是不会让人觉得疏远的,关心原来不那么礼貌,反而像是责备。

他想跟那姐姐说是的,我早就不要命了,我从来没有要过命,他还想说你要是不嫌弃我把命给你吧。但是喉咙黏得厉害,似乎喉咙也像眼睛一样被血糊住了。

她不敢挪动他,只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抱着他的上半身,试图让他顺畅地呼吸。他们在原地等救护车,她说话好像是吼出来的:怎么一个个都这么不要命!眼泪啪嗒嗒地掉。

关容枕在她膝上闭着眼睛,心说这么善良的人肯定是过不好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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