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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在门口扒拉钥匙就扒拉了半天。

屋子为了节省空间,不仅面积小,顶也很矮,比一般房间显得压抑。进去后连坐的地方都没有,陈越持只好在床边拂了拂:请坐。干净的,才刚换两天。

关容也没多说,爽利地坐下去。

窄小的碗柜里找来找去只剩两包泡面。陈越持说:关老师,要委屈你了,真的只有泡面。

我们不是说好了就吃泡面吗?关容答。

陈越持的小电锅很久没用过,他拿出来洗洗刷刷半天才开煮。那锅电力很小,等水开的间隙里,陈越持就站在案板边等着。关容问:你站着不累吗?

在书店坐很久了。陈越持应。

关容又笑:你介不介意我躺一下你的床?

陈越持回头:当然不。怎么会。

很多人不介意朋友,但是会介意我这种人吧。他躺下去,双手枕在脑后。

这种人是哪种人?陈越持低声说,你不是也不介意我吗?

说完身后一直没声音。水锅开了,陈越持转头看,关容闭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关掉火,陈越持又发现了新的窘境,他连碗都只有一个。好在筷子居然有两双,锅也能将就用用。

张开那张便携的小桌,刚把面端过去,关容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好香!

陈越持吓一跳,笑起来。

被关容这么一说,陈越持才真的觉出饿了。两个人的话像是有限额,今天的已经用完,剩下的只有沉默。

刚刚吃完,隔壁开门声正好响起,预料之中,争吵声来了。

关容像是吃饱了心情好,呀一声说:感觉就在我耳朵边上吵。

何止吵了,等下陈越持说到一半停下,咳嗽两声,开始收拾桌上的东西准备洗碗。

他把水开得很大,这样水槽里的声音也许遮挡一点其他响动,隔壁却不太领他的情,正洗时没有什么奇怪的声音,才用肥皂洗完手关掉水龙头,嗯嗯啊啊的忽然就来了。

陈越持不敢回头看关容,半晌却听到关容越笑越大声。陈越持急了,两步跨过去跪在床边,一把捂住了关容的嘴。

关容双手撑在身后的床面上,没有挣扎,但是眼睛里还带着嘲弄的笑意。就那么看着他。

四目相对之间,双方都静了。隔壁的战况很激烈,女的叫完了男的叫,此起彼伏的。陈越持的耳朵根缓慢地红起来。

这声音他听了很久,从来没引起过任何冲动,甚至除了尴尬和偶尔的烦躁,其他情绪都没有。然而此刻,在关容面前,他忽然难为情到了极点。

关容却还那么气定神闲,只有看着他的一双眼睛很亮。却又给陈越持一种幽幽深深的感觉。

琢磨不透。也许关容的眼睛里藏着一个世界,那个世界有弯弯绕绕的回廊。要走很远才能抵达。

陈越持一时看呆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关容头稍稍动了一下,陈越持像被吓到一样,慌忙撤开手。他刚才忘记自己才洗过手,摸得关容脸上都是水渍。又手忙脚乱扯了纸巾给他擦脸。

抱歉。陈越持边擦边小声说,这屋子不隔音,我怕别人以为我们在偷听。吓到人了。他不好意思看关容的眼睛,于是只认真盯着自己手边瞧。

关容还保持着刚才的懒散姿势,弯着眼睛,问:我们现在难道不是在偷听吗?

第24章 冬天

陈越持的耳根红得更彻底了。半晌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有一回白天去敲门了,说墙壁不隔音,那个男的说我知道啊还要你说呢,就把门给我甩上了。

关容拖长着声音哦了一声。陈越持手里的纸还挨着他下巴,他目光下移,落在陈越持的手腕上,陈越持没领会到他的意思,他于是往后挪了挪。错开去。

很轻微的动作,落在陈越持眼里却大到令人难堪,像什么东西锤了他一下。他有点茫然,继而是说不出的难受。

这不是他所希望的,他虽然曾经想过要跟关容斩断还没有来得及建立的联系,但事到如今他并不是这样希望的。可是再进一步深想,他究竟要怎样,却连自己都不知道了。

谢谢款待。关容似乎一无所觉,说,我得去酒吧了。

陈越持有点怔愣,收起那团纸,攥在手心:啊?这么晚还要去吗?

关容笑起来:弟弟,你对酒吧有什么误解?晚上才是酒吧的场啊。

可是上次我们在外面喝酒,一点就打烊了。陈越持说。

关容站起身:那是酒馆不是酒吧,后街的酒吧是要开整夜的。他没有低头但是垂着眼,是一个居高临下的姿态。他看着陈越持,说得很从容: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等关容离开,陈越持好半天才动了一下。那纸已经不成样子,纸屑掉落在黑色的布料上,扎眼,让人心烦。

陈越持的适应能力一向很强,没几天书店里的事几乎都能上手了,只是对电脑的各种操作不是很熟悉。关容笑说他是古代穿越来的,又教了几回,看他没什么问题,干脆把事情都扔给他。

他自己还像以前那样不怎么在书店,陈越持有一回问起来,他回答是在打工啊。

关容对陈越持的放心程度远远超过陈越持的预料,但很奇怪,陈越持却觉得他跟关容之间隔着。好像比以前还要生疏。他试图寻找原因,最后又一一否定。

他就这么在书店和蛋糕店之间辗转,看着冬天在极短的时间内越来越深刻。在不经意间给人的记忆压上花纹。

又一个周五,下午陈越持正准备去书店处理订单,忽然接到关容的电话,说让他去幼儿园接一下瓶子,然后直接送到少年宫。

陈越持电话没挂就转了身,关容叮嘱:他闹脾气呢,你给带一瓶奶什么的。

怎么闹脾气?因为你不去接他吗?陈越持问,还是不想上钢琴课啊?

关容含糊地应:谁知道呢,你别单手骑车。

陈越持应了挂掉电话。他担心瓶子一个人在幼儿园,路上骑得快。到s大门口正好是红灯。

给瓶子买的奶和零食挂在车把上,袋子有点搅住了,他低头理好,抬头去望信号灯,正好看到街对面有个清瘦的身影。

脑子嗡一下炸了,灯还没变绿,陈越持已经松开刹车飞速冲了出去。到路中间正好碰到一辆车转弯,他逼不得已急刹车,双方在即将撞上的一瞬堪堪停住。他在车主你不要命的呵斥声中望过去,那身影不见了。

姐!

陈越持骑到刚才那人走过的路边,四下搜寻,用尽力气喊:姐!

路人纷纷转头,又不关己事地错身而过。陈越持喊着喊着没了声音,呆呆地骑在车上,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要去接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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