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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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公公小心呈上帕子,商君凛逐一擦过五根手指,像是在擦去沾染上的污染物。

你叫朕来,只是想和朕说这些?

我与沈郁在宫外相识,若不是因为我靠近沈清然触碰了他的底线,你觉得他会因为赌气选择进宫?如果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我,为什么会因为这件事赌气?甚至放弃大好的前程入宫?

越王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根根刺扎在商君凛心上。

男人眸色不断加深,翻滚着让人看不透的情绪。

孟公公离得近,能清晰感受到从男人身上传来的压迫性气息,不由暗暗捏了把汗,越王的这番话,会不会在陛下心中给贵君造成不好的影响?

商君凛有多在意沈郁,孟公公比谁都清楚,越是在意的人,越忍受不了丁点背叛,尤其商君凛还是说一不二的皇帝,若他真的觉得沈郁对越王有旧情

孟公公不敢想会带来什么后果。

离开前,商君凛吩咐狱里的人好好招待越王,孟公公战战兢兢跟在他后面。

他能感受到,陛下现在心情很不好。

不管嘴上怎么说,心中或许始终无法做到毫无芥蒂。

孟公公正想劝几句,就听商君凛以极低的语气道:若是朕杀了越王,阿郁会不会不开心?

孟公公一愣,到了嘴边的话慢慢咽下,事情似乎和他预想中的,有一些差别。

商君凛只说了这一句话,没指望得到谁的回答,回宫路上,一直保持沉默,没人知道,他心里想了些什么。

突然,商君凛开口:去一趟暗牢。

孟公公不敢忤逆,忙吩咐马车转头。

到了暗牢,孟公公下意识跟上去,被商君凛制止:你留在这,朕独自进去。

孟公公不知道商君凛这个时候去暗牢做什么,又不能不听商君凛的吩咐,只好站在外面等。

商君凛状态明显不对,他担心发生什么事,焦急地在原地踱来踱去。

不知过去多久,商君凛带着一身寒气出来了。

孟公公迎上去:陛下?

回宫。

一句话,似乎耗尽了男人所有力气,回宫路上,一路沉默。

孟公公不知道商君凛在暗牢里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从暗牢出来的商君凛比进去时气势更冷冽了。

月黑风高,夜空中点点星子闪耀,寒风刺骨,渗入骨髓。

玉璋宫灯火通明,一派热闹。

沈郁坐在软榻上,看慕汐指挥小太监将写好的对联和福字贴好,心灵手巧的宫女剪了不少窗花,正往窗子上贴。

余光扫到屋外的人,沈郁站起来,走了出去。

陛下怎么不进来?

外面站的,是商君凛。

商君凛依然穿着一身玄衣,沈郁很少见他穿其他颜色,靠近了,能感受到从男人身上传来的寒气。

沈郁伸手,握住商君凛垂落在身侧的手,心中略感诧异。

男人的手很凉。

在沈郁的记忆中,商君凛的手一直是热的,天冷的时候,会将他的手包裹进掌心,慢慢捂暖。

陛下这是在外面站了多久,手都变冷了,快进来暖暖。沈郁拉着商君凛的手,往屋里走。

男人站在阴影处,沈郁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觉得今日的商君凛异常沉默。

商君凛亦步亦趋跟随沈郁进了屋。

沈郁将商君凛推到软榻上坐好,命慕汐端来热茶,喂到男人嘴边:陛下喝一点暖暖身子。

商君凛一眼不眨地盯着沈郁。

沈郁将手中的杯子往前凑了凑。

长长睫羽垂下,就着沈郁的手,男人喝完了杯子里的水。

沈郁拿着空杯子转身,想将杯子放到一边的小几上,身子还未倾过去,就发现自己的衣袖被人扯住。

他回头,见商君凛一只手勾住自己的袖子,开口说了今日的第一句话。

别走。

沈郁看了看小几距离自己的距离,又看了看固执扯住他袖子的男人,无奈坐了回去。

慕汐走过来,取走沈郁手里的杯子。

沈郁终于意识到,商君凛很不对劲。

沈郁伸手捧住商君凛的脸:陛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魂不守舍的。

他知道商君凛最近一段时间很忙,可是再忙也不该像今天这样,整个人都跟傻了似的。

他注视商君凛的眼睛,男人漆黑的眼瞳里清晰映出自己的身影。

突然,男人伸手环住他的腰,将他紧紧压进怀里:朕今日去见了越王。

陛下去见他做什么?

见沈郁语气里没任何异常,商君凛提起的心平复了一些,在沈郁看不到的地方,眸中呈现一片复杂之色。

他和朕说了一些话,他说,你是因为和他赌气,才选择进宫的。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商君凛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想了什么,也或许什么都没想,他本来想将这件事瞒在心里,永远不说出口。

不管沈郁是因为什么原因进的宫,只要现在他心里有自己就好,沈郁以前的人生,他没有参与,也没有资格去计较,他以为自己可以做到的,可到了这一刻,他发现,他不能。

不论是遇到他之前还是遇到他之后,沈郁身上发生的每一件事,他都没法做到不在意。

他渴望得到答案,又害怕得到答案。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那是他来不及参与的过去,他不该放在心上,可越王的话犹如附骨之疽,越是不想在意,越在脑中不断回响。

他问自己:真的能做到不在意吗?

答案是否定的,他做不到,他不会怪沈郁什么,他只恨越王,为了一句箴言处心积虑接近沈郁。

沈郁在商君凛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不安,他想抬头看一看他,却被死死按在怀里,只能维持一个姿势。

深深叹了口气,沈郁双手环上男人劲瘦的腰:陛下管越王说的话做什么,他如今是阶下囚,自知无力回天,说的话无非是为了让陛下不痛快,我当初进宫,若要说,确实和越王有那么点关系,嘶

男人手臂突然用力,腰间一阵疼痛传来,沈郁拍了拍他的后腰,安抚道:先听我说完。

男人手臂力道放松了些,但还是仅仅禁锢住沈郁,不让他有任何离开的机会。

沈郁不在意,继续道:虽然和越王有关,但和他说的不一样,要是为了赌气,我有千百种办法,怎么偏偏选了进宫这一个最不讨好的?我会进宫,一是为了陛下,从别人口中听了很多关于陛下的事,其实我挺想看一看真正的陛下是什么样的,若不是被镇北侯拘在府里,说不定早就能见到陛下了。

沈郁半是开玩笑道:若是先见了陛下,哪还有越王的事,陛下身上的每一处,都长在我心坎上。

商君凛心中沉沉压下的灰雾随着沈郁的话散开,低头蹭了蹭沈郁的脸。

再来说越王,他真的太烦了,他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装出那副模样出现在我面前,我只觉得假,一点也不想看他演戏,陛下应该调查过我和越王的事,我对他的时候,一向很冷淡,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我觉得进宫是个不错的摆脱他的法子。

沈郁没有说谎,重生回来之前,他不知道越王的真实身份,但这件事已经不可考据,重生后,他更是不想和越王有半分纠葛,所以干脆选了一条和前世完全不一样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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