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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鹤唳说过我等着你、一直等着你,所以他不肯放弃地一直不肯离去,就像他曾答应江梦枕的那样,他会给他时间接受他、等他忘记哥哥。可在这场雨里,齐鹤唳忽然意识到也许他怎么努力、怎么奢望他多看他一眼,怎么忍耐、怎么等待,江梦枕都不会来了。
因为他永远不会接受他,也永远不会爱上他。
齐鹤唳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他真想问问江梦枕,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嫁给我呢?
齐鹤唳知道,他是最没资格问江梦枕这句话的人,这段姻缘本就是他偷来的。江梦枕给了他希望却又失信,也许是反悔、也许从来都没有在乎、也许是觉得他不值得托付真心,无论原因如何,大约在江梦枕看来,齐鹤唳这个人,到底是不值得爱的吧。
如同在荒无人烟的狂野呐喊,听见的只有回声,手心里的头名金牌被他捏得微微变形,被白天的胜利与欢呼排解开来的压抑自卑排山倒海地席卷回来,齐鹤唳在本该春风得意的时候感觉到了无可言说的挫败。伤口很疼、身体很累,他不知道自己能撑多久,就像他不知道心里还有多少感情,能被风雨如此地消磨。
第37章 总是错过
我刚才听门房说, 二少爷最近都没来了...小丫鬟和同伴低声咬耳朵,真怪了,上次公子松口见了二少爷, 我还以为咱们很快便要回去了呢。
若齐家一直不来接,难不成咱们就一直住在王府?这也太不像样了...话未说完, 只见江梦枕带着碧烟从外头转进来, 二人忙住了口。
武试的第二天,江梦枕因为失约的事, 本已派了人往齐府去传递消息、顺便打听下比试的结果, 哪知道这人还没出王府, 江梦幽已得了消息,火速将人拦了下来。
你糊涂啊!本就是齐家欺辱你在先, 你不等着他家上门三求四告,反而主动送信去让他来找你,这不是打自己的脸吗?江梦幽愤然道:你只管住着, 谁又敢说什么?齐鹤唳不亲自来接,我是绝不放人的!
如此这般,便耽误了下来, 如今又过去了十几天,齐鹤唳没再登门,小丫头们也察觉出不对, 因不知前途所在颇有些人心浮动。
两家婚事一如博弈, 江家看似是强势的一方, 江梦幽接了人就走,齐家是敢怒不敢言,齐鹤唳一次次被拦在门外罚站,但当婆家的人不再上门恳求, 压力就转回到了江梦枕身上,他被驾在当中,不知怎么下台。
高门世家最重颜面,就算婚后夫妻不协也是极少和离的,那些疼家中哥儿姐儿的人家,便接了自家小姐公子回娘家来住,双方对此默契于心,这一住即是永诀,不过互相保有名分,其余事却不再相干了。
他和齐鹤唳成亲不久,难道也要闹到这个程度?江梦枕已不用去想外面的闲话传成了什么样子,光是这王府里估计也难免/流言四起了,晋王府到底不是他的娘家,即使晋王不在意,那些小厮仆妇又岂愿平白多个主子伺候?江梦幽虽对府里的下人约束有方,但名不正则言不顺,江梦枕越住越是谨慎小心,平日极少出门,最多到花园去略散散心,若有事要王府的人去办,总是厚赠银钱,恐让人说了嘴去,给姐姐添了麻烦。
公子...碧烟把茶盅放在江梦枕手边,咬了咬下唇,要不然,我偷偷去请二少爷过来?
江梦枕没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碧烟绞着手帕道:这事都怪我,是我告诉大小姐您在齐家受了气,如今咱们骑虎难下,皆是奴婢思虑不周的过失。
怎么怪你呢?若不是你、若不是姐姐给我撑腰,我也难清静的养病,江梦枕从袖子中拿出一盒安神的香膏,摸了一点在额头上,这次生病让他留下个头疼的病根,心里有事便会发作,我只不知道,怎么和二少爷就...就到了这个份儿上了... ...
不然咱们直接回去?就说病好了...
自己仗着娘家说走就走,完了又巴巴地回去,如此若是没有一箩筐好话等着,我那婆婆和大姑姐的嘴真成了吃干饭的了。
如果江梦枕是个不管不顾的,他大可以在晋王府踏踏实实地住着,或是大摇大摆地回到齐家去,不过受几句碎语闲言罢了,又伤不了半根毫毛、掉不了一块肉,可他出身矜贵、最重脸面,不愿让人取笑,唯有内耗自伤。
正在主仆二人无计可施之际,外头小丫鬟跑着来回话:齐二少爷来了,又在门口等着呢!王妃让来问公子,可要放他进来吗?
江梦枕脸上的表情一松,碧烟忙笑道:本该依王妃的话,让齐家多上门几次才罢休,只是这外面日头毒了起来,我们公子到底心疼夫君... ...烦姐姐将人请进来了。
说着抓了一大把钱塞过去,这丫鬟喜滋滋地应了,没一会儿就引着齐鹤唳进了屋来。
两个人目光一碰,都有些不知说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江梦枕轻轻一笑,道:你来啦...
齐鹤唳嗯了一声,喉咙有些发痒,他用清嗓子掩饰住咳嗽,低低地说:我来接你回家。
好,咱们去和姐姐道别。
江梦幽见二人同来,倒也没再说什么,只嘱咐小两口儿互敬互爱、互相体谅,二人恭敬地谢过后,江梦幽又让人装了一车东西给弟弟带去,还给齐家众人都备了厚礼,也算给足了面子。
小舅舅,你要走了?瑜哥儿抱着江梦枕的大腿,要哭不哭地说。
江梦枕亲了亲他的小脸,柔声说:小舅舅下回再来看瑜哥儿,好不好?
瑜哥儿把头埋进他怀里不高兴地哼哼,江梦枕只有一路抱着他哄,没走几步,齐鹤唳扭头道:...我抱他吧?沉不沉?
没事儿...
话音未落,瑜哥儿的教养嬷嬷已赶了过来,陪着笑说:诶呦呦,江公子抱着我们小世子,和齐二少爷站在一块儿,远远看着真像一家三口儿!什么时候给瑜哥儿添个小表弟,那才叫好呢!
江梦枕面颊飞红,齐鹤唳闻言愣了愣,他们现在连房都没有圆,齐鹤唳根本不敢想江梦枕会愿意为他生个孩子他们到底还能不能有那一天?曾一心一意想去为江梦枕拼个未来的齐鹤唳,也开始不能确定。
嬷嬷行了礼把瑜哥儿抱开了,他们并肩往大门口走,江梦枕望着齐鹤唳的侧脸,犹豫着说:那天...我临时有些事...
没关系,齐鹤唳打断他,没关系的,我没在意,你也别在意。
其实他在意的要命!但是齐鹤唳好不容易才自己消化了这件事,生怕江梦枕提起后又勾起心里压抑的难过、想起那场雨里的委屈。他不欲在江梦枕面前失态,像个得不到大人夸奖的孩子般不依不饶,只有装作并不在意,胡乱地含混过去。
江梦枕见他不想多谈,也不好再开口,难道齐鹤唳武试的成绩不好?解释和安慰都无从出口,两个人那天相见还颇为恋恋难舍,今日言谈举动却生疏了许多,二人各怀心事,不知不觉间多了一层隔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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