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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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羡慕的源头,是因为大家都把齐鹤唳当成一个孩子,而齐凤举作为年纪相当的对象自要避嫌。齐鹤唳对此心知肚明,因而喉咙间涌出一股酸涩的滋味,难道他在江梦枕眼里,永远只能是一个趴在墙头、丑而不自知的顽童?

齐凤举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便把香袋往他手里一塞,无论如何,大哥先谢过你了。

手里的东西像是一块火炭,烧得他浑身难受,齐鹤唳迟疑地叫了一声大哥,齐凤举如若不闻、转身走远了。

若齐凤举上回没有帮他就好了!若齐凤举依仗出身欺凌过他就好了!那他就能毫不愧疚地毁了锦囊,不去做别人故事里的配角一对有情人不得相见,总要红娘之流帮助他们私相授受。齐鹤唳不愿去做这个成全的人,他希望江梦枕只是他一个人的梦哥哥,而不是大嫂。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 ,他肩膀上忽然被人一拍,朱痕在他背后笑嘻嘻地问:你怎么还没走呀?手里拿的什么好鲜亮的绣活儿!

你拿去吧,正好...齐鹤唳把那香袋如烫手山芋般往朱痕怀里一丢,嘟囔了一句,给你...送给...

给我?送给我了?

齐鹤唳倒退了几步,心里乱成一团,张了张嘴、到底没解释第二次,扭身拔腿跑了。他边跑边自我安慰道:反正我已说了,朱痕听没听清,可就不关我的事了!大哥,只这一次、我只会帮你这一次!

朱痕莫名其妙地立在原地,拿着香袋左看右看,很快发现里面装着一张桃花笺,其上写着一句诗: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

他自小跟着江梦枕,也算识文断字,此时望着这句诗,想到齐鹤唳手忙脚乱的模样和方才手心里的汗湿,竟心神一荡出起神来。

下午时,武溪春来拜访江梦枕,两人在小窗下下棋,没走几步,武溪春便拈着棋子开始发呆。

这倒怪了,今儿个怎么一个两个地都犯着愣?江梦枕把白棋掷回棋篓,朱痕倒茶洒了一桌子的水而不自知,你又要构思出什么样的珍珑,刚下了十步不到就这样犹豫?

武溪春深深叹了口气,也丢下棋子道:我的心事也难与别人去讲... ...安致远和我说,永安伯夫人要给他说亲了。

是个怎样的人家?

是个商户之女,武溪春脸上有些愤然,她家现在虽豪富,祖上不过是个屠户,实在太不成体统了!

他娶商户女或世家子,又与你什么相干?

武溪春气呼呼地斜了他一眼,闷声道:我当你是个好人,将心事说与你听,你却如此地明知故问...

江梦枕摇头而笑,我早与你说过,与外男相见要分外小心,你不听、才有今日的烦忧。

一开始,我并没有在意他,只是后来,实在是越发怜惜他的遭遇... ...永安伯府本该由他继承,现在却要逼他去入赘商户,简直岂有此理嘛!

只有安致远入赘改姓,才能把嫡长子的位子让出来,永安伯的两位夫人再不和,在这件事上恐怕也会成为同盟。

可不是吗!先把安致远挤走,而后她们再斗,除掉一个是一个!你说,这可怎么好呢?

这局棋看似走死了,实则是在等个绝处逢生的时机,江梦枕用指尖敲了敲棋盘,所谓置之死地而后生,就看某个人愿不愿意入局了。

武溪春倏然住口,江梦枕望着他渐渐涨红的脸色,有些担忧地拉着他的手说:桃源,你可要考虑清楚。永安伯府就是个泥潭,里面鬼祟丛生、不知道有多么险恶,你虽背靠着武阳伯府,搅进这趟浑水里,只怕也难独善其身... ...那个安致远,真的值得吗?

我也不知道,武溪春捂着心口,蹙眉道:他来找我的时候,我便觉得欢喜,他若不来,我这心里就空落落的...

按理说,我们不该谈这些的,可我实在忧心... ...我已是个傻的、你却比我还痴,你心思如此纯稚,一心一意地怜惜他,可知那安致远又是怎么想的?

他...他...武溪春垂头嗫嚅着说:他虽未明言,但我写的诗他俱能记诵的... ...

如此说来,也算有心了。若他真心对你、你又在他微贱时慧眼识英,总胜过盲婚哑嫁。江梦枕顿了顿,思索道:其实也不必急,你大可让武阳伯夫人放出一点风声,先打消了商户让他入赘的心,然后再做计较。

正是、正是!武溪春粲然而笑,反握住江梦枕的手说:我若嫁了人,就不能常来找你啦,那你多寂寞呀!

张嘴安致远、闭嘴嫁人,武公子好不害羞呢!

二人说笑一阵,武溪春欢欢喜喜地去了,江梦枕望着他的渐渐远去的身影,站在门边久久伫立。武溪春与安致远因一只猫而结下姻缘,而他的姻缘,又在何处呢?对方可是良人、可堪托付终生?十四五岁的少年,想到一生二字,总是感觉沉重又期待。

朦胧间,他竟觉得好友的背影透出一股义无反顾的孤勇,如同要奔赴一场未知输赢的战役也许一场心动、二姓联姻,真的一如两国交兵,点齐所有兵马拼杀一场,胜负生死谁能预知?

越想越是思虑万千,江梦枕猛地打了个寒颤,伸手缓缓掩上门。

一轮初升的弯月下,武溪春独自去往不知前途的夜色里,而江梦枕紧闭门扉,淹留在孤枕独眠的高阁中。

第12章 珍重芳姿

父亲母亲本说要上京来的,只是临行前母亲染了风寒,父亲不忍她舟车劳顿,便罢了。江梦幽拍着江梦枕的手,柔声道:你不必忧心父母,今日腊月二十三,咱们姐弟俩团聚一番,你我都好、他们也就安心了。

江梦枕点了点头,问:姐夫呢?

他们兄弟自有小宴,不必理他,咱们乐咱们的。

晋王是嫡长子,姐姐就是诸皇子的长嫂,家宴上不露面的话,只怕不妥吧?

非是我不知礼,只是他那几个兄弟都不是好相与的,我实不愿见,而且...江梦幽拉着弟弟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一个温柔明媚的笑。

江梦枕惊喜非常,原来姐姐有了!这可是天大的好事!

还不足两个月,我也是刚知道的。江梦幽笑着说:好了,别总说我的事,你呢?在齐家住的可舒心?我与你说过的事,有了成算没有?

江梦枕低下头,端起白玉小盅抿了一口香甜的果酒,不知道该怎样回答长姐的问题。齐大少爷确是个不错的人,可江梦枕心里守着礼数大防、和他怎么也亲近不起来。

他犹豫了半晌,最后只道:我见齐大少爷,与见到什么其他的人,感觉并无不同。

怪不得人家叫你观音,你还是真大慈大悲、普度众生!不是我说,以齐大少爷那样的出身、品貌、才华,但凡占一样,就不知能引动多少芳心乱颤了,你却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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