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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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炎神色疏狂,靠在车窗边,曲肘撑着太阳穴,看着端坐的矜贵少女许久,隐忍道:“殿下聪慧,难道看不出来?”

纪初桃侧首回视,眸光闪烁,却无法说出口。

没名没姓的一句话,如何猜得出来?何况若是猜错,岂非自作多情?

未曾等到回应,祁炎的眸色渐渐沉了下去。

抱着一丝期许,他换了个问法:“殿下觉得,孟荪如何?”

纪初桃想了想,诚然道:“才貌双全,气质如玉,在及第士子中算是佼佼者。”

“……”

祁炎挑眉,强压住满腹酸意,意义不明道:“是了,殿下素来偏爱这等‘装腔作势’的温润君子。”

他为何总是提及孟荪?

想到什么,纪初桃心尖一颤,回过神来:祁炎的那句“天作之合”,该不会是在暗示她与孟荪罢?

当初大姐让她多多留意孟荪,纪初桃并未多想,还以为是让她替朝廷考察此人是否能当大任。后来赴宴,从旁人微妙的眼神和窸窣谈论中,她也就猜到事情或许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

可大姐乱点鸳鸯谱也就罢了,为何连祁炎也如此?

纪初桃登时酒醒了一半,心中有些郁卒。不知为何,就是有些不开心。

“本宫才不喜欢什么‘天作之合’。”纪初桃轻声道。

所以,不要撮合她与什么状元郎啦!她在心里补充。

那低低的抱怨落在祁炎耳中,却是另一番烧心刺骨的意味。

他的姿态不再随意悠闲,缓缓坐直了身子,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纪初桃,哑声问:“殿下……不喜欢?”

纪初桃也看着他,两腮带着酒意的微红。

唯恐他亲手将自己推去孟荪身边,故而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本宫不喜欢这样的玩笑。”

祁炎的眸子黯了黯,搁在膝上的五指握紧。

庆功宴上赐婚,承天门下她亲口承认自己“驸马”的身份,悬崖山洞中生死相依……他以为,对得起“天作之合”四字。

却没想到,纪初桃会这般抵触。

祁炎看着微微蹙眉的纪初桃,心里亦不好受,嫉妒与偏执拉锯,仿若寒冰与熔岩的交织。先是晏行,而后是孟荪,之后还会有新人不断涌现……

她是帝姬,是天上温柔的明月,会有无数人奔她而来。可他,却只想将她拽入尘埃,藏进心里。

琼林宴沾染的轻松气氛,仿佛结冰般凝固起来,酒意混沌,两人皆是各怀心事。

祁炎侧首,透过飘动的车帘看到道旁有几名及第士子结伴行过。

为首那人瘦高个,黑脸透着红光,脚步虚浮踉跄,正是琼林宴上设计为难纪初桃的那个二甲进士。

竟是送上门来了。

祁炎眸色一寒,心里的不悦找到了发泄,沉声道:“停车。”

说罢,不待马车停稳,他已撩开车帘跃了下去。

挽竹上车,奇怪道:“殿下,祁将军突然要去哪儿?”

纪初桃掀开车窗纱帘,道旁已不见祁炎的身影,便摇首怔然道:“兴许,是有什么急事罢。”

挽竹看出了纪初桃的低落,也不笑了,小心翼翼问:“您和祁将军,吵架了么?”

不然为何一个冷着脸要走,一个独自在车中闷闷不乐?

纪初桃觉得,祁炎大概是不开心了。

自从上元节以来,他已经很久不曾生气,总是寸步不离地护着她。脾气好到,她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快乐下去。

可这片平静,终究是随着孟荪的出现而被打破。

纪初桃捂着酒醺微红的脸颊,视线落在身侧写有狷狂大字的宣纸上,自语般叹道:“可是,本宫就是不喜欢孟状元呀。”

……

祁炎一夜未归,只差人送了口信过来,说有要事要回镇国侯府住些时日。

纪初桃放心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落,毕竟习惯了祁炎的“伺候”,身边突然没了那道挺拔矫健的身影,总觉得哪里空荡荡的。

午膳时,挽竹端着一盘子各色的绢花进殿,朝执着鼠须笔出神的纪初桃笑道:“殿下,有件喜事!”

说着,挽竹见到纪初桃画了一半的肖像,“咦”了声:“殿下怎的又在画这个没脸的黑衣男子了?不是许久没有做过那些怪梦了么?”

挽竹刚想说“梦中情郎怎的好像祁将军”,便见纪初桃胡乱卷起画轴,意兴阑珊道:“何事?”

想起正事,挽竹噗嗤一笑,凑过来兴冲冲道:“殿下还记得琼林宴上那个不知礼数的瘦黑进士么?听宫里的内侍说,那日琼林宴归去途中,不知哪里飞来的石子砸中了他,他一个踉跄跌进水渠中,摔得鼻青脸肿,连过两日的簪花御宴都不能来了!”

“竟会有这么巧?”纪初桃疑惑。

挽竹叉腰,很是幸灾乐祸的样子:“谁叫他在宴会上大言不惭,竟敢讽刺孟状元和殿下您,这下可遭报应了!活该!”

纪初桃手执笔,托着下颌,淡淡“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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