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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里。
林灏抱着箱子刚出房间,方才还明亮的走廊如今暗下来,只有墙边应急用的白灯和绿色安全通道的指示牌幽幽地亮着。
愣在原地两秒钟,她反应过来……酒店停电了。
走到电梯口,发觉电梯没反应,又拿出手机瞅了瞅时间,林灏叹了一口气,抱着箱子往应急通道的方向走去。
灰暗逼仄的楼梯设计极不合理,甚至予人一种陡峭的错觉,空气中还漂浮着灰尘的味道,林灏怕摔,将箱子下半部分压在扶手上,侧过身如螃蟹般,横着用脚尖一阶阶往下探。
十多层的旋转楼梯高度容易给人一种盘桓不到底的感觉,尤其对林灏这种常年宅家、连床上运动都放弃主动权的选手而言,很快就累的气喘吁吁,腰、背、手臂,哪儿都是酸痛的。
她干脆把箱子放在脚边,再顾不上地板脏不脏,一屁股坐在台阶上,用手背揩着额角的汗,表情皱成一团,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接二连三地犯衰,连来个酒店都能刚好碰上停电!
“咚!”
脚下狠狠地踢了踢地面,谁知无意间碰到刚放好的箱子。
她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没封好的纸箱一路火红带闪电,从十数级阶梯翻滚而下,沿途掉落无数的塑封包装。
噼里啪啦,她的快乐躺的满地都是,粉色椭圆小球的包装落得最远,即将滚出她视线范围地时候,被一只颜色很浅的皮靴挡住。
随后,一只修长的手将那包装捡起来,拐过弯,恰抬眸看向坐在楼梯边、表情仍停留在懊恼和震惊的林灏。
“你的?”
女人自觉态度友好地出声询问。
林灏:“……”怎么样能一秒钟之内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在线等,挺急的。
楼梯间静默了十秒钟,她佯装镇定地站起来,俯身一级级捡着那些散落的东西,怀里抱得满满当当,捡起倾斜的箱子,一股脑丢了进去,又站起来抓住女人手里的包装:
“是的,谢谢——”
“哎呀,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家伙,下了跑腿单结果人又不在,恰好碰上停电,你看我这倒霉的。”
她笑得落落大方,完美融入了自己急中生智想出的人设里,然而面前的女人却狐疑地上下看了看她,看得林灏头皮发麻、心跳愈快。
鬓角的汗流下的更多了。
殊不知,柏月只是对她这副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的出汗量感到震惊,感慨着跑腿行业的艰辛,手里忘了松开劲儿,让林灏牙根都绷紧了,硬是没能把那盒东西抽回来。
等她意识到这点之后……
“抱歉。”
“啊!”
林灏一屁股坐回楼梯上,后腰磕在阶梯边,疼得她当场白了脸,也让柏月吓了一跳,连忙蹲下凑过去:“你没事吧?”
她痛的话都说不出来,柏月立刻抬手去试她后腰的位置,一寸寸地探过,伴着谨慎的询问,半晌后,柏月轻出一口气:“我背你去医院吧,不好意思,影响了你的工作,还害的你受伤,误工费和医疗费我都会承担的。”
林灏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小心地蹲在她跟前,侧头看来的眼睛格外清澈,里面淌满了愧疚。
“啊啊啊救命!”
片场里,喻夏坐在箱子上,不远不近地看着薄菀的方向,原是想通过她的镜头语言判断她的风格,但不知怎么看着看着、视线就到了女人的身上,直到被手机震动的声音拉回神智。
解锁屏幕一看,林灏给自己发了条求救的消息,喻夏赶忙回了个问号。
苦0久矣:“救救孩子。”
苦0久矣:“单身太久了,是看到个路人直女都觉得眉清目秀的地步qaq”
喻夏露出个无奈的眼神,敲字回道,“不是刚把你的宝贝带回家吗?怎么,它们又满足不了你了?”
“你懂什么?它们又给不了我爱情!”那边很快回道,“再说了,这个小姐姐好像指腹有茧子,糙糙的,想想好像……比我买的玩具刺激诶。”
一张流鼻血的兔兔表情包突然出现。
喻夏:“……你穿件衣服吧。”
盯着手机看了半晌,她思前想后不明白林灏怎么把又把目光放到直女的世界,忍不住起来往角落走,拨了个电话过去。
刚想开口,听见背景的电子叫号音,喻夏口风一转:“你在哪儿?”
“在医院呢,”林灏压低声音,小声地与她分享自己的发现:“我跟你说,那个小姐姐真绝了,背着我一路下了十楼气都不喘一下,这腰腹力量——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下。”
喻夏:“???”
一时竟不知道该先问医院的事,还是该让林灏擦擦口水,但好友似乎比她还急,抢先道:“等等,我的恋爱幻想回来了,先挂了。”
“等等,”喻夏真有点怕她搞一段无疾而终的恋爱,“你记得换手机铃声,有一首歌特别适合你。”
“嗯?”
“《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建议循环播放,助你早日清醒。”
“……”
等那边挂了电话,喻夏拿着手机回到原来的位置,思索片刻仍是担心林灏玩真的,正想再发些消息过去,薄菀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我这助理跑哪儿去了?一下午见不着人影。”
她握着手机抬头看去,“有事的话我可以帮忙。”
郭副导胳膊夹着本子,本来就在薄菀旁边,跟她商量今晚拍玉液池的戏份,听到喻夏的话下意识转过头来,露出口大黄牙,接茬道:“坠明老师有空去附近花材市场买几束玫瑰吗?这拍沐浴的戏份水池子没点花瓣,不够美。”
a级的小成本制作,剧组连群演都稀少,逛街的、护卫的,有时一个人换好几套衣服出现,没人跑腿也再正常不过,左右喻夏如今没事,权当散步锻炼身体,便一口应下。
抱着几大捧批发价的玫瑰回来,喻夏还搬了个木盆道具往角落放,一片片摘下花瓣,经手的玫瑰很快只剩光秃秃的杆儿。
梁秋梧换了一套戏服,依然是普通的宫女装,但无论颜色、花边都有别于普通宫人,她正在候场,提起裙摆来到喻夏身边,从她旁边拿起一支玫瑰,“小夏老师,我来帮你呀。”
喻夏眼也没抬,随口应了,专注地低头撇花瓣,谁知梁秋梧玫瑰花瓣没弄多少,忽而抬手去够她发间别着的竹枝。
所幸被她躲过,喻夏沉着目光,面无表情地看去,女人的手悬在半空,笑容里仍是自来熟的轻松,不见半点尴尬:
“我以为是竹叶掉你头上了,想帮你摘掉来着。”
她的助理在附近不见踪影,其他主演要么在屋里吹空调休息,要么在化妆间准备,工作人员都忙着布置晚上的拍戏场景,这角落一时无人光顾。
喻夏盯着她气质格外清纯的脸蛋,不紧不慢地出声道:
“梁老师。”
“你觉得以我们俩的关系,适合有这些身体接触吗?”
梁秋梧被她问住,巴掌大的小脸上,圆圆的杏眸里满是黯然,可她这次却没有一味认栽,反而低低地接道,“她碰你可以,我碰你就不行,是这个意思吗?”
喻夏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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