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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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家宅院里风雪也忽然下大了,扑入谢重姒怀中,她也蓦然从那年盛夏里回过神来,恍然已十余载。

郎中很快过来,谢重姒拂开肩上落雪。

哪怕是家破人亡,宣珏那心怀天下的仁善,也未曾有变的。她不担心他为非作歹,才三番四次要他入仕,也算全上辈子的遗憾。

这次漓江之行,他行事也周全妥当,出事的全是氏族中手有几百人命的豺狼之徒,寻常百姓甚至得了近一月的安稳日子,过了个粉饰太平下的好年——

所以他到底在紧张焦躁个什么?

和郎中进去时,宣珏裂开的伤口已经渗血更多。谢重姒立在外室,思来想去,也只有“梦魇难眠”,导致神思不属这个可能。

毕竟那天晚上,听他梦呓中念了好久家人。

……也或许,他梦到过她自己。

这么想着,谢重姒心抽了抽,等郎中换药包扎完,走进内室道:“近来睡得可还好?别再折腾啦,好好歇息——等伤好后上朝,父皇还得借着你有大动静呢。”

宣珏笑了声,如实答道:“这六七日,是睡得最好的了。”

除去用清寒片试探的那整日整夜清明,其余都混沌昏沉,没做过梦。歇得其实很不错。

他接着之前的话茬:“殿下,臣有和王爷商讨过,氏族势力官商合一,官、商、兵各处都沾,势力无可撼动。我俩都认为要……”

谢重姒:“……”

她着实没想到这人勤政到这地步,眉梢一挑,命令般把他摁倒在床上,喝道:“休息!闭眼!”

宣珏一眨不眨地看她,忽然,见她俯下身,亲了亲他的眼。

那双盛满苍穹日月和满天星辰的眸,顺从地闭上了。

“早点好起来。”唇瓣一触即分,谢重姒告辞离去,“这几天秦家五房老夫人快到京城了,我得和她见个面,就不吵你了。父皇若是要你尽快上朝——甭听他的,先养身子。”

宣珏按在她肩上的指没舍得用力,只是暗中绷紧,青筋泛起,废了全身力气才没质问和挽留,沙哑着声轻道:“好。”

这个“甭听”,到底未实现。

(看作话)

第87章 画像 撞破画卷√

谢策道冷沉道:“漓江所调近月, 说说你所见所闻。”

他环顾了下朝堂上那些把头埋成鸵鸟的秦氏官员,寒声道:“无须顾忌,说!”

宣珏如实说道:“矿脉疑状有三。一, 矿工身死颇多, 下矿者均年活不过五载,且死后并无补偿;二,煤油产矿,里通外国,与西梁天枢院有所来往,以相赠方式获得天枢院机甲器械, 未报于朝廷;三,官员之群, 沆瀣一气, 买官卖官现象频出, 已调查有五起,尽数上呈。除却此事,还有去年旱灾和前年蝗灾,赈灾银两去处, 也有问题,臣精力匮乏,未能深究, 还望陛下恕罪。”

谢策道:“还有呢?”

宣珏觑了眼皇帝脸色, 很识趣地道:“离去归京时, 裴久裴大人想要留臣,或是焦急,手段有点突然。”

他说得委婉,但朝堂皆四品之上, 都是人精,再加上漓江近来动荡不小,也猜到是怎么回事,琢磨着这手段突然,八成是强硬留人或者想要下毒手,就看到宣珏一掀官服,跪地道:“侍卫护臣心急,致裴大人身死,是臣之过……”

他话没说完,就感受一道凉飕飕的视线——宣琮。

宣琮磨了磨后牙槽,心想他娘的,这混小子果然又搞出名堂来了。

看回去不抽他!

宣珏顿了顿,面不改色俯身一拜,“请陛下降罪。”

“你有什么罪?”谢策道平缓地道,下一刻却骤然发难,“好端端去查罪的,能有什么罪?!宣珏,你给朕起来!要不是命大,这肩上刀伤就足够在漓江垒一座尸坟了!!!诸爱卿说,这群人到底是不把朕放在眼里,不把大齐放在眼里,还是根本就眼里无性命,朝廷百姓都不入眼啊?!”

宣珏从善如流起了身,身前身后的百官却又呼啦啦跪了一地:“陛下息怒!”

他无奈,只能又随众道:“请陛下息怒。纷乱难捋,还需从长计议。”

他说完,才回视宣琮又瞥了一眼的视线,摇了摇头,示意他没事。

天子之怒,给太元六年的春,震了第一声春雷。朝堂肃清,由上至下,三司严查。

而宣珏,任劳任怨做了劈开这道肃清裂缝的刀刃后——

被他兄长骂了个狗血淋头。

然后被迫过起了每日喝中药的宅居日子。

户部那边也告了假,被关在家看顾得严实。

宣珏虽说偶尔面上模棱两可,私下我行我素,但对家人好意,他全盘接受,也没再任性妄为。

宅院里松木清幽,兰花开了不少,郁葱的绿意逐渐染上檐角青竹。

没有人来打扰,只有偶尔飞鸢闯入,扑棱着被某人画上奇形怪状花纹的翅膀,送来一封封书信。

宣珏挑拣着回复了,每日除却养伤和处理朝政杂事,也清闲得很。

直到三月初的某一天,他正在回廊下独坐,兴致来了下盘棋,忽然听到身侧墙上有动静,还以为是鸟雀,没搭理,那动静不依不饶,甚至真有婉转鸟鸣飘入他耳里。

宣珏终于被吵得不耐烦,抬头望去,愕然。

谢重姒笑眯眯地侧坐在墙头,穿着件利落少年短打——估计是专门为了翻|墙准备的。身姿飒爽,笑起来时更如骄阳明媚。

她晃悠着腿,将叶片卷在唇边,吹出以假乱真的鸟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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