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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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重姒便借着半月不甚明亮的光,绕着院里走了圈,正屋、侧室、东面书房,南面书屋,苍松古柏,翠竹兰木,都是四季常青的木种,清幽静谧。

果真一个仆人都不在,也没有点灯。

谢重姒不好大剌剌地推门入室,就坐在檐下阶前,枕着苍黑廊柱上的月光,边把玩手中玉蝉边等人。

等到昏昏欲睡时,终于听到微不可查的脚步声,和隐约的火光。

有人拿着油灯走近,似是不可置信,脚步倏然顿住。

谢重姒迷迷糊糊地睁眼,就见到五六步开外,提灯驻足的宣珏。

仍是宝蓝官服,上绣孔雀祥纹,清隽的脸在月色下愈发冷冷清清,却因眸中的惊喜而染上暖意。

宣珏确认般道:“殿下?”

谢重姒醒了盹,来了精神,起身将一直随身拿着的桂花枝给他:“你家门口的花,仅存硕果,被我薅了下来。”

她笑得眉眼弯弯:“借花献佛咯。”

桂香萦绕,宣珏下意识地接过花枝,问道:“……没走么?”

方才回府,兄长语气冰凉地怼了他一顿,说他若是再早上大半时辰,能赶上尔玉离去——

本是有几分懊悔,没料到她还在。

像是失落后复又惊喜,山穷水复后柳暗花又明。

“没呀,我大远跑来,就吃顿饭回去呀?”待宣珏接过花枝,谢重姒鼻尖微动,皱眉道,“你喝酒了?”

“嗯。”宣珏温声道,推开主屋的门,“还是漓江那批人找我,喝了点酒。进来坐么?”

主屋外室,也是素净雅致摆设,屏风深梨木,无一丝艳色装饰。

他不疾不徐地点燃桌上烛火,看了眼花枝,又看向“嗯”了声落座、四处瞧看的谢重姒,缓缓问道:“除了桂花枝,殿下是不是还有什么要送?”

“……”谢重姒就知道他还在念着,生无可恋地将折磨她十来天的玉蝉递过,两眼一闭,道,“喏,答应你的。”

就算那玉蝉真的有了点轮廓样子,但也尚显粗糙。

谢重姒只能无可奈何地捂脸道:“雕废了十几块籽玉,勉强能看的。你若是盘玩就盘玩吧,毕竟玉料不错,够润够光滑。但行行好,给我留点面子——别佩戴这玩意。”

宣珏没料到她真做了,有些愣怔,从她手里接过那仍旧有点四不像的蝉,轻轻道:“多谢殿下。”

当真顾及她面子般,顺从应道:“是,不会佩的。”

他垂眸看去,同样锦衣玉冠的谢重姒眉眼骄肆,忽然想抬手摘掉她发冠。

宣珏也的确这么做了,等谢重姒长发陡然披散垂肩,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干脆仗着酒意,圈着她诉委屈:“今儿六七个人,有朝官有富商,都在灌我酒。不喝还不行……不喜欢酒味。”

谢重姒才不信这人会放纵自己喝醉——特别是这种别人有求于他,而非他有求于人的场合。

最多沾几点酒尝鲜做样子,更何况,他眼神清明。

清润的眼里有浅淡笑意,款款温柔。

她拍了拍仗“醉”行凶的宣珏,没好气地道:“行了,谁敢灌你酒呀?起来,别耍酒疯。知道你没醉。送完东西我要回宫,这个点,宫里都快落锁了。”

宣珏定定地看她,轻声道:“醉了。”

他叹了口气,在她耳边低吟道:“让我抱一小下吧。臣明日就要去漓江了,再回来估计也是明年。”

谢重姒一愣,“这么快。”

迟疑片刻,回抱住他,轻声道:“要好好的。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皇兄提,还有……万事以你安危为上。”

宣珏俯首在她脖颈之间,能嗅到散下的长发清淡熏香味,眸底强压的不安狂躁稍散了点,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

就算是骗我的,也心甘情愿了。

第81章 疯狂 (发个小疯)你说,她会心疼么?……

翌日, 冬月十五,宣珏西下漓江。

他走得不算急,甚至沿途路上, “不务正业”地赏景作词。

入漓江后, 但凡秦氏邀约,酒筵歌席都来者不拒,十分温和好说话——

于是两方好像达成了一致默契,你探查你的,我粉饰我的,明面上过得去就可, 到时候一合两散,双方都能过个好年。

腊月初九, 他慢悠悠地抵达漓江首府。

马车里, 兰木压低声和他说道:“主子, 如您所料,各地油田、矿业、工坊和农庄,一个月前和现今是两个状态,甚至有的地儿暂时停产, 打得名头还是恰逢年节,给工人们放假。”

“这不正好么。”宣珏撩起一角车帘,漓江的街道带着风沙的脏黄, 尘埃在散漫, “最合适的时机, 借口都给他们找好了。”

兰木对他这种“体贴”劲儿犯怵,知道温言细语背后,定是高举的屠刀,问他:“照您的想法, 楚家和齐家支援养的那几支匪贼,却是往这边迁移了——您是想?”

谢策道目前政策尚显平和,没有斩草除根直接端掉氏族家底。

只不过齐楚两家不敢变相圈养私兵了,那群山匪只能顺势往西。

宣珏:“再看。”

他顿了顿,放下车帘,遮住百民荒乱的漓江,续道:“看这批人态度何如,处事如何。”

当晚,仍旧是觥筹交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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