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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袋里,装满细胞再生液的试管在指尖打着转。

第五章 捡回来的第五天

知道他有一到家先沐浴的习惯,展锋早早就掐好时间把水龙头打开,放到合适的温度。

在听到越野车熄火的声音后,他瞬间缩小身形钻进了洗手台下的柜子里。然而时间过了七八分钟,都没见到林言之的身影。

黑影往前挤了挤,透过缝隙朝浴室外看去,正对着浴室的客厅里空无一人,方才玄关处的响动也没了声音。

【小言呢?】

一番脑补过后,展锋越发放心不下,将身体拉成一条长线,小心翼翼地顺着墙缝朝客厅爬去。

客厅和玄关的灯都还开着,但门口却连双鞋子都没见着。

就在展锋担心之际,玄关处用来挂外衣的柜子里突然传出动静。

足有人高的柜门被从里面打开,林言之一步从门内跨了出来。

慌忙中爬到天花板上的黑影看着柜门深处的楼梯愣了一下。

【地下室?】

柜门内,一块材料不明、厚度足有十几厘米的隔板悄无声息地升了起来。隔板正面的纹路和材质看起来都很平常,就是普通定制衣柜会用到的材料,但背面却透着特殊金属才有的光泽。

林言之将取下的大衣尽数挂了回去,身上穿着的外袍也被他一并脱下后随手扔在了脚边。

他赤脚朝浴室走去,修长苍白的指尖灵活地转动着空了的试管。

浴室里,暖色的灯光衬得他身体线条格外好看。

林言之直直看向镜中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蠢货,笑都不会笑了吗?

说罢,他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

笑得可真难看。

砰!

那张完美无缺的笑脸被一拳砸得粉碎。林言之仿佛对手上的伤口毫无知觉,握拳的手接二连三朝浴室镜上挥去,直到镜面碎落一地还不罢休。

黑影形同手臂的触手死死抠住天花板,用尽全身力气控制住自己不要过去。浴室内的灯光太过明亮,于他而言便是无处可藏。

【小言小言】

【不要再打了】

【算哥求你了好不好】

然而展锋几乎泣血的哀求声,终究无法被他听到。

他像是在玩着只有自己才懂的游戏,嘴角含笑,耐心地用足尖将几块大些的碎片碾成粉末。

林言之慢条斯理地用手将试管一点点捏碎,反着光的碎末混入了玻璃渣中分不出你我。

屋外,睡眼朦胧的勤务员有些惊讶地接起电话,林院士?

浴室里的镜子坏了。

啊?

买一个过来给我安上。

啥?

勤务员拿开手机看了眼时间,面露苦色地回道:现在?

现在。

这会儿商场都下班了,要不赶明儿一早我就叫人去给您买个行不?

我说,现在。

勤务员还要再说,那头已经挂了电话。

他一时只觉槽多无口,昨天的听话配合果然是来给今天来做铺垫的。他一边在心里腹诽着,一边赶紧拨通了专线。

另一边接起电话的联络员也是一脸懵圈,啥几把玩意儿?!浴室镜?这大半夜的他要块镜子干嘛?玩血腥玛丽啊?

勤务员听得后背发毛,赶紧开口打断了他的话,喂喂喂,你可别乱说啊!我还得彻夜在这儿守着呢。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他娘的还不如要颗手榴弹呢!我现在就能给他送去,挂了!

喂?李辉?

妈的!

一个两个的就会挂我电话!

被连压两次电话的勤务员憋了半天挤出句国骂,随后也只能收起手机耐下心在车里等着。

过了大概一刻钟不到,他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咬咬牙下了车。

叮咚叮咚

门铃按了有一阵儿才听到里面传来脚步声,勤务员像是来见领导的,门那头刚有点动静,他就忙不迭地扯出个笑,不过这笑也没能维持住太久。

林院士?!

您该不会又自杀了吧!!!

林言之修身的白衬衫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红色,甜腥味扑面而来。

鲜血顺着指尖一滴滴打在地上,没一会儿就是个小坑。

屋内的绒毛地毯活像是个案发现场,带血的脚印从浴室一路蔓延到门口。

自杀我还会给你打电话?

见他杵在门口没有动作,林言之皱眉不耐道:你到底进还是不进?

他表情平静到让勤务员有种是自己在大惊小怪的错觉。

眼见林言之就要把门扇他脸上,他赶忙一只脚先踏了进去占好地方。

他不敢让林言之自己走路,去扶他吧又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缓步走到沙发边坐下。

好歹伺候这祖宗也有三四个月了,见血的频率比起他上战场那会儿都丝毫不差,勤务员轻车熟路地跑回车上拿了个超大号的药箱过来。

林言之脑子有病,这点所有人都知道。但在展锋死前,没人知道他究竟病得有多重,或者说是疯得有多厉害。

这短短几个月里,勤务员见过他少言寡语、温和安静,也见过他言辞刻薄、浑身带刺。每个人都有多面性,却无人能像林言之这样,把每一面都做到了极致。

但在这些截然不同的表象下,却藏着一个共通点:

无情。

他不具备共情能力,甚至连触发情绪的点都足够莫名其妙。别人哭时他在笑,别人笑时他面色冷漠。

就像是明明和所有人活在同一部电影里,却唯独他拿了不一样的剧本。

那个在展锋活着时,姑且还算是正常人的林言之,慢慢成了众人嘴里的传闻故事,变得既不真实也不可信。

至少在勤务员看来,他完全无法相信像林言之这种人,怎么可能会倾尽所有去爱上另一个完全独立的人,甚至还自愿雌伏在他人身下。

想想都觉得是个笑话。

林言之应该是个会利用一切所能利用的人和物,去满足自我喜乐和欲望的人。但他却为展锋做尽了决绝的事。

做到最后,变成了所有人眼中唯恐避之不及的炸弹,把自己硬是给活成了一个行走在牢狱外的囚犯。

勤务员一边小心地替他消毒伤口,一边有些无奈地问道:不是自杀的话,您这次又是为了啥?好歹给我个理由,我一会儿也好打报告。

镜子里的男人笑得太欠扁了。

今天的理由还真让勤务员无法反驳。对于林言之欠揍起来有多欠揍这点,他可以说是深有体会。

您不要动,我先把玻璃渣挑出来。

林言之没有提麻药的事,勤务员也没说,见林言之连最基本的疼痛应激反应都没有,他禁不住好奇地问道:您是不是没有痛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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