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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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皓月这个暑假过得相当糟心。

先是带小男孩游上海的计划被迫中断,还落得个不欢而散的结局,接着,季康平隔三差五打电话来,要她参加各种酒局宴会,命令的口吻不容置喙。

许皓月去了几次,就猜到了季康平的心思——

一方面,是为了他的满足虚荣心。在座宾客听说他有个清大毕业后去山区支教的女儿,都啧啧称奇,赞他教女有方。

在众人的恭维声中,许皓月看到父亲笑得满面红光,看向自己的眼神慈爱又欣慰,俨然一个好父亲形象。

许皓月回以淡笑,轻抿一口红酒,讥讽地想,难怪说政客各个都是老戏骨。季康平以后若是不从政,还能在横店闯出一片天下。

另一方面,酒宴中不乏家世显赫的二代们,季康平的一对儿女正值婚龄,颜值高气质佳学历高,走到哪儿都是鹤立鸡群,几场宴会下来,已经有不少政界或商界的名流主动找到季康平,表示愿结秦晋之好。

八月下旬,季铭的婚事定了下来,是与某知名地产商的女儿。

听说这姑娘回国不久,在一场晚宴上对季铭一见钟情,她父亲欣然同意,马不停蹄地来季家拜访。在地产圈摸爬滚打多年,他深知政界的人脉有多宝贵。能攀上季家这门亲事,无异于黄马褂加身,从此投标□□审批一路畅通无阻。

对待这门婚事,季铭坚持自己的渣男人设,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

有生之年终于能见到海王要被关进围城里,许皓月忍不住幸灾乐祸,调侃道:“你的神仙日子不多了,抓紧时间享受吧!”

季铭瘫在沙发上,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说:“你以为你还能自由多久?贺轩已经回国了,爸可一直盯着他这条大鱼呢。要不是贺伯伯一直不表态,说不定你比我还先订婚。”

许皓月翻了个白眼,不屑一顾:“季康平撑死了就一个地方官,贺伯伯才瞧不上呢。”

“可人家贺轩不这么想啊。”季铭慢慢坐直身子,抬眼看着她,表情讳莫如深,“我听说他为了你,拒绝了德国那边的工作,还一直在他爸面前夸你呢。我看啊,你俩是迟早的事。”

许皓月心里一虚,嘴上却不肯服输,讥诮道:“这你都知道?你晚上睡人家床底下了?”

季铭神秘一笑:“我能不清楚吗?毕竟我是他未来的大舅子。”

“你别胡说。“许皓月脸色阴沉,拧着眉,语气怏怏不乐,“我对他没感觉。”

季铭面无表情,幽幽地说:“你的想法重要么?”

许皓月倏地抬眸,怒瞪着他,两道眼刀嗖嗖地飞过来。

季铭依旧一脸淡漠:“所以我劝你,适可而止吧。”

许皓月扬起眉,冷声问:“你什么意思?”

“你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问。”季铭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准备回房间。

经过她身边时,他的脚步顿了下,拍了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别给自己惹麻烦。”

许皓月心一横,心头蓦地生出一股勇气,铿锵道:“我不怕!”

“你当然不怕,因为你出了事,有我给你兜着。”季铭轻扯唇角,露出几分讥诮,一字一字砸在她的心上:“可那个小警察呢?”

许皓月不由得怔住,待反应过来后,她慌忙起身,跟在季铭身后追问:“谁要给他找麻烦?你?还是季康平?”

季铭冷瞥她一眼,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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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夏秋之交正是台风频发的时节。八月底,许皓月本已订好了回程的机票,却被一场台风硬生生给耽搁到了九月。

等她风尘仆仆回到陆成舟家时,屋子里空荡荡的不见人影,桌上地上都落了一层灰,看样子有一阵子没住人了。

给他打电话,一直是忙音,估计又巡山去了。

许皓月不免感到沮丧,收拾好行李后,不想闲着没事做,便坐车去了学校。

她之前在微信里听李校长提过,接连几场暴雨导致山体滑坡,教学楼西侧被滚落下来的巨石和泥土冲垮。幸好事故发生时,学校里没有学生和老师,李校长一家又住在东侧平房里,所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等到了学校,许皓月才发现,现场情况比想象中的要严重多了。

由于地势偏低,教学楼一楼和操场都被淤泥和土石填满了,厚厚的一层,差不多有半人高,许多基础设施都被冲毁了。

事故发生后,不少村民听到消息,自发赶来帮忙清理,愚公移山般地忙活了几天,总算把学校的淤泥都清理干净了。

教学楼的重建却不是那么容易。

首先得有钱。据李校长估算,重修西侧教学楼得花个五六万,整栋楼结构加固得花个四五万,所以这项工程至少得十万。她已经向教育局申请了工程款,但什么时候能批复下来还是个问题。

其次是时间。不管是在原来的基础上修葺加固,还是彻底推翻重建,至少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眼看就要开学了,这段时间,学生在哪儿上课呢?

许皓月第一眼见到李校长时,差点没认出来。短短两个月里,她瘦了一大圈,脸色蜡黄,眼底乌青,头发都愁白了一大半。

“李校长,”许皓月又心疼又着急,忍不住问,“明天的开学典礼还照常举行吗?”

李校长无力地扯了扯嘴角,笑容透着苦涩。

“开啊,正好借这个机会,向乡亲们筹点钱。咱们乡虽然穷,但一向尊师重教,应该能筹到几万块钱。我自己这些年也攒了两万块钱,先把前期的工程款给付了,等教学楼修好了,教育局的拨款应该也下来了。”

她停了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无奈地说:“咱们学校虽然又穷又破,但好歹有一百多个学生呢。只要这些学生还在,这所学校就得撑下去,不能倒。”

许皓月心中百感,眼眶渐渐泛红。

她吸了吸鼻子,哽声道:“李校长,前期工程款要多少啊?我这儿还有点闲钱,要不……”

她掏出钱包,正要抽出一张银行卡,被李校长急急拦住了:“小许,别这样!你已经为学校付出了太多,自己来教书不说,还拉大老板来投资。之前那个季总就是你拉来的吧?小许,我知道你一片好心,但我不能因为你心善,就使劲儿占你便宜,那我还是不是人了?”

李校长态度坚决,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许皓月无奈,只好收回了卡。

其实,她明白李校长介意什么。金钱会改变很多淳朴的人际关系,借钱的人也许不会多想,可欠钱的人永远心存芥蒂。

思忖再三,许皓月决定,要是明天的筹钱活动进行得不顺利,她就找季铭帮忙,让他再一次以基金会的名义捐助。

反正几万块钱,对他来说就是一顿饭的钱。少吃一顿还能减肥,一举两得。

晚上,许皓月回到陆成舟家,又擦桌子又拖地,累得气喘吁吁。

好不容易把屋子收拾得能住人了,大门传来开锁声,某位“失踪人口”终于出现了。

“陆大爷回来得真是时候啊。”许皓月靠在玄关,抱着手臂,好整以暇,挑眼望着门外的陆成舟。

陆成舟微微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惊诧,瞬间转为欣喜若狂。他大步冲进屋里,把许皓月高高地抱起,来回转了几个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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